小白說,第一次化形人首蛇身比較痛苦,卻想不到會這麼痛苦。
樂冉咬着牙,儘量把注意力從腰部以下轉移,試圖想些別的事情來減輕這些痛苦,只是情況沒想象的那麼樂觀,她整個人都像被泡在熱水裡,渾身溼透了,還冒着絲絲的霧氣。
兩條腿像是被重力碾壓一樣,所有的骨頭都在卡卡作響,劇痛中碎成一節一節的,然後經過排列重組合並在一起。
天空集聚的烏雲翻滾着,隨着樂冉雙腿的變化隱隱有悶雷響起,電光一閃而過,像是醞釀了許多,烏雲承受不住一次一次的撞擊,天空終於下起了小雨,緊接着就像是水桶潑下來的一樣,雨水驟增,噼裡啪啦的砸在窗戶上。
空氣中瀰漫着水氣,有一種令人不知所措的味道。
房間裡樂冉雙腿間的縫隙漸漸消失了,白色的蛇尾巴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成型。
樂冉趴在牀上,臉深深埋進了枕頭中,因爲疼痛牙關緊咬,恨不得將手上所有的東西都揉碎捏爛了,終於熬到了結束。
樂冉軟軟的趴在牀上,渾身上下沒了一絲力氣,眼皮沉重的擡不起來。
休息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這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鐘,夜最寂靜的時候,所有人都睡着了,連窗外的燈光都是安靜的。
樂冉慢慢坐起身來,瞧着身1下新生成的尾巴,儘管外形變了,但是知覺方面還是跟以前的雙腿一樣,甚至更加靈活。
“什麼時候恢復?”
樂冉問小白,早晨出門的時候可不能是這個樣子。
“等你體力恢復就行了,你體質本就好,平常的時候兩條腿還跟以前一樣,除非像遇到生孩子這樣極度消耗體力和精力的事情,不然不會露處原形的。”
聽它這麼說,樂冉才放下心來。
又等了一會,樂冉試着用意念讓雙腿恢復,開始有點難度,試過幾次後掌握了技巧,很快蛇尾不見了,樂冉起身在地上跑了兩步,看不出與平時有什麼不同,這才鬆了口氣在牀沿坐了下來。
“小白,你呢,怎麼不見你化形,你變一個我看看。”
樂冉恢復了正常,眼睛開始瞅着小白瞧,不知道小白變成半人半蛇會是什麼樣子,因此越發的好奇了,不停地催促小白變一個讓她看看。
小白心裡也得意,距離它變成人的希望又進了一步,因此樂冉提出要看它的樣子,也不推辭,昂起小小的白色腦袋,一團柔和的白光漸漸籠罩在周身,柔光散去,一個縮小版的人首蛇身形象出現在樂冉面前。
小白化成人形的部分只是個五歲左右的小童,長得玉雪可愛,漂亮的不像人間的孩子。
“你這張臉可真是絕世難尋。”
樂冉忍不住上前捏着他粉嘟嘟的臉頰左右揉搓:“太可愛了!”
小白揮手打掉樂冉□□它的罪惡之手,撅着嘴道:“我現在可算是半個成形的妖,長相當然要比人類強很多。”
“就是有點小。”
樂冉摸着下巴打量小白這張嫩得不能再嫩的臉,要是他是個成人,或許兩人還能生出點革命之外的情誼,現在這樣真實可惜了。
“人類,收起你臉上愚蠢的表情,小爺可是要保留童子身好修道成仙的,別用你俗得不能再俗的思想玷污我純潔的心靈。”
小白傲慢的瞥了她一眼,說出來的話能氣死個人。
“噗,從哪兒學來的話?”
樂冉被他驕傲的小模樣逗得噗嗤發笑,你能想象一個臉龐五歲左右的小童甩着尾巴,用他那張嫩草一樣的臉說出大人的話嗎?
“本來就是,還需要我從別處學嗎?”
小白移動着他的尾巴蹭到樂冉旁邊,雙手抓着牀沿的被單一點點爬上去,滾進了被窩。
“柔軟的窩睡起來實在太舒服了,人類真會享受。”
小白趴在樂冉剛纔枕過的枕頭上,左右搖着腦袋笑。
“行啦,趁着天還沒亮睡一會吧,時間到了還要去劇組呢。”
樂冉從旁邊展開薄被給兩人蓋上,現在小白勉強可稱爲一個人了。
“我覺得你跟我長得有點像。”
樂冉仔細觀察了小白的那張臉,五官和她有三分相似,只是看上去並不是清秀反而魅惑,這樣的氣質長在小小孩童的身上實在意外,小白的一雙眼睛是細長型的,微微眯起眼角上挑很有勾人的感覺。
“咱們現在算是有血緣關係了,喝了你的血,化成人形當然跟你像。不過我長得比你漂亮,這點你承認嗎?”
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在炫耀自己漂亮的長相。
樂冉笑着跟小白聊了一會,看來平常這傢伙沒說出這麼自戀的話是因爲沒有可炫耀的一張臉,現在證據擺在了眼前,自然是把心裡的話掏了個乾淨。
樂冉任由他過了嘴癮,窗外的白光漸漸亮起來,兩人迷糊了一會鬧鈴就響了,樂冉起身看看時間,已經是早晨七點鐘了。
今天的戲份不算重,樂冉早把臺詞背誦熟了,因此不慌不忙的梳洗完畢,又將房間整理了一遍確認不會被人發現異常,這才慢悠悠的回了劇組。
換好衣服後樂冉在一旁等導演喊“開始”。
大姐董潤玉因爲生孩子得了尿毒症,救治不及時死了,二姐董綺玉和三姐董思玉,一個加入了共1產1黨,一個加入了國1民1黨,如今母親董心碧的身邊只剩下董煙玉一個可用的女兒,小女兒的小兒子都還小,沒辦法承擔家裡的經濟。
煙玉原本在冒太太開的救濟院做免費的義工,後來爲了幫着母親減輕經濟負擔聽從二叔的建議去了日本人辦的一家報社工作,也因此認識了明月笙,那個令她爲愛甘做任何犧牲的男人。
明月笙是東吳城有名的旦角,戲唱得好,人長得也好,他周身有種病態的憂鬱。
二叔將她介紹進了報社,自然要在佐久間面前露一個臉。
煙玉站在扮演煙玉二叔的人身邊,二叔正對着佐久間點頭哈腰,將漢奸的懦弱討好全表現在了臉上。
佐久間的臉沉着對着他身邊的狼狗打了個手勢,那狗便狂叫着衝樂冉衝了過來,煙玉嚇得尖叫,擡起手上的包擋住自己,狼狽的模樣惹得佐久間哈哈大笑。
“大黃!”
一道細細柔柔清涼的聲音喊住了狂叫的狼狗,那狗果真安靜下來,蹲坐在地上。
煙玉愣着回神,便見那救了自己的人彎下腰將手裡的狗糧遞到狼狗嘴邊,微微偏頭睨了她一眼,又起了身拉着佐久間走了。
明月笙是自卑的,憂鬱的,儘管他是爲了整個戲班子的安全才忍辱做了日本人的相公,可是沒有一個人看得起他。
可是這一刻他走進了董煙玉的世界,一個性格古怪,行爲處事與其他人相反的女孩子,她不在乎他的身份,甚至爲了救心上人脫離苦海甘願犧牲自己。
下了戲樂冉休息了一會,她的戲剩的不多了,想了想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聽冉梅說最近一切都好,這才放心,母女倆又說了些日常的趣事這才歇了電話。
“給家裡打電話嗎?”
瑾曉的戲今天殺青,不過她不回家,因爲這部戲後還有另一現代戲,劇組離這兒不遠,到時候收拾了東西趕過去就行。
“好久沒回家了,有點想。”
樂冉坐在瑾曉對面給自己倒了杯水,送到嘴邊慢慢啜着。
“我也想我媽了,不過家裡有我哥,還有小侄子,她大概操心着都想不起我了。”
瑾曉笑着看片場,工作人員都圍在一起,她們兩個卻坐在衆人之外談天。
“唉,瑾曉,你知道這附近哪兒有賣小鳥的嗎?什麼種類都行。”
樂冉想起她要做的事,現在有事在身不能親自去做,小白又閉關了只能找一個幫手。瑾曉見她問這個,笑道:“附近有條商業街,不過很小,走不了兩步就到頭了。有沒有人賣鳥我不知道,不過咱們可以去問問,如果他們同意可以讓他們幫着買回來,你再另付跑腿費好了。”
“不過你買那個幹什麼?你喜歡養鳥嗎?”
瑾曉以爲養鳥是賦閒在家的老爺爺的愛好,沒想到樂冉這個小姑娘也喜歡,這愛好有點奇怪。
“我要把它培養成信鴿,幫我做事。”
樂冉嘻嘻一笑。
“你要買信鴿?”
瑾曉驚訝道:“不是有電話嗎?要什麼信鴿,還是你想千里傳書,這個方式有點舊了,現在不時興這種浪漫的感情聯絡方式。”
瑾曉驚訝於樂冉的行爲,不過後面的話就像開玩笑了。
“不是傳信,而且我不買信鴿,個頭太大了。至於買來幹什麼,山人自有妙用,你是猜不到的。”
樂冉神秘的樣子逗得瑾曉直笑,問她也不說,便道:“那好,等你買來了我看你怎麼辦?”
說做就做,下午休息得空樂冉在瑾曉的陪伴下去了影視城的商業街,的確像瑾曉說的那樣,小的可憐,一條巷子前後的店鋪有二十家,不到半個小時就逛完了,這還是每間店鋪細細觀摩後花費的時間。
基本都是賣小吃和小飾品的,樂冉好不容易從一個老闆口裡得到承諾,人家答應給她捎一隻小的,至於品種樂冉沒有挑剔,只需要個頭小動作敏捷的,其餘不論。
過了兩天那老闆給樂冉消息,說是鳥買到手了,很幸運買來的是一隻蜂鳥,價錢雖然貴,但是樂冉很高興的付了錢。
“鳥兒鳥兒,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後我就放你自由,好不好?”
樂冉將自己計劃的第一步吩咐蜂鳥去完成,看着蜂鳥展開翅膀撲騰一下就沒了蹤影,微微展開了的嘴角,望着早已沒了蜂鳥蹤跡的天空,樂冉壓下心裡那點罪惡感。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感覺碼字好睏難,腦子裡有內容就是寫不出來,是我太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