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博羅特氣的發昏十三章,不過說噴出口老血那是誇張。但是有人卻真的是氣的吐血了,嗯,現在正被擡着走上來的這位。
火篩劇烈的扭動着,填了破布的嘴巴嗚嗚的叫着,眼見得嘴邊血跡淋漓的。一雙眼角俱都掙裂開,亦有血線沁出,蜿蜒順着臉頰流下來。
阿爾博羅特看的心中一突,好吧,這形象,怨不得是“皮毛破爛、品相殘次”啊。
火篩悲憤欲死,他一直被藏在帳篷中,對兩方的交涉聽的清清楚楚。聽着蘇默對自己的各種污,恨不得就此死去纔好,也強過這般被當做貨物般交易。
尤其是聽到最後,雙方竟然以一百五十隻羊、一百五十頭牛的價格成交,他就更想死了。尼瑪,合着自己就只值這麼點價值?他可是堂堂塔布囊,蒙郭勒津部的汗啊。
好吧,很神奇,火篩此刻在意的竟是這點。其實他還不知道那張字據上的事兒,否則估計能當場就活活氣死了。
蘇默笑眯眯的看着侍衛擡着火篩上來,口中連忙一疊聲喊着當心,那架勢、那摸樣,讓不知道的人絕對以爲這是在出售一件易損的貨物。嗯,是貨物,不是人。
“好了,貨到了,請驗收吧。嗯,看仔細點啊,回頭離櫃概不負責。”蘇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貨物”,轉頭衝着阿爾博羅特說道。只是誰也沒發現,此刻他的手微微擺動了一下,一股玄妙的波動氤氳了一下,一閃而逝。
剝奪,悄然發動。
歷史記載,火篩其人對大明的傷害極大,數次侵入,殺死殺傷漢民數萬之多,至於被擄掠而去的人口和財物,就更不知其數了。
而且此人的確堪稱絕世良將,可謂蒙古一把極犀利的尖刀。這種存在,蘇默又怎麼會容許他繼續活着?早在一開始定計對付他時,就已經判了他死刑。只不過眼下竟能還發揮一下最後的價值,爲大夥兒換回些牛羊來,蘇默自然也不會拒絕了。
以火篩此刻的情況,便是蘇默不動手腳,怕是活下來的概率也只是五五分。不過爲了穩妥起見,蘇默還是毫不猶豫的動用了剝奪技能。
隨着剝奪的發動,火篩的生命力瞬間見底,整個人都忽然軟了下去。只是這種情形落在旁人眼中,卻只會以爲是他羞憤之下,心喪若死的表現而已。畢竟,誰也不會知道,世上還有剝奪這種殺人無形的手段。
火篩只覺得忽然間就變得渾身疲乏,那是一種從靈魂深處涌出的感覺,以至於再想掙扎都變得虛弱無力。彷彿一瞬間,身體四肢都被抽空了力氣,唯餘一具空空的軀殼。
自己被暗算了!這卑鄙無恥的小人!他又驚又怒的想着。目光怨毒的看向蘇默,卻只見一張年輕帶笑的臉龐。只是那臉龐上此刻明燦的笑容,卻讓他覺得陣陣顫慄,毛骨悚然。
繩索被鬆開了,嘴中的破布也被拿掉了,能聽到有人在不斷的呼喚他,但那聲音明明在耳邊,但給他的感覺卻似乎又在極遙遠處。
眼前探過來一張面孔,滿是關切的看着他。是一張年輕的面孔,應該就是七臺吉阿爾博羅特了吧。火篩在後面的帳篷中早就知道了,王庭這次派來交涉的就是這位。
他想要回應下,想告訴七臺吉,不必換自己回去,只要抓住此刻的機會,斬殺了蘇默纔是對蒙古最有利的。也許是冥冥中有某種感應,在這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忽然有種明悟,蘇默的存在,將會是蒙古最大的威脅。
可惜,最終他卻只是張了張嘴,勉強發出了幾聲嗚咽不清的雜音。隨着生命力的流逝,再加上之前憤怒下的嘶吼,讓他此刻連一句清晰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殺了他,殺了他!不要管我!他心中不停的嘶吼着,但除了又發出幾聲意義不明的嗚咽外,仍是一個字都說不出。
眼角處,撕裂的血水混合着淚水滑下,讓他一顆心不斷的往下沉,往下沉,恍似沒個底兒……
“塔布囊,不必擔心,你只是有些小傷,再就是太累了所致。好好休息吧,沒事了。”阿爾博羅特看着火篩那絕望的眼神,不由的輕聲一嘆,好言安撫道。
看到火篩這樣一個硬漢,此刻竟然連眼淚都流下來了,心中也是說不出的酸楚。由此可見,落在那廝手中,火篩汗不定是受了多大的屈辱啊。
什麼特麼的一頓飯吃十隻羊十頭牛的,全特麼是胡扯!單就看看火篩此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別說十隻羊十頭牛了,怕是連跟羊毛都不曾下肚吧。
這個卑鄙下流、貪婪無恥的謊言者!阿爾博羅特想到之前某人那些言語,不由的擡頭恨恨的瞪了過去。
“好了,貨驗收好了吧,那麼,這宗買賣圓滿達成了。唔,我覺得有必要慶祝一下,小弟啊,你覺得呢?”蘇默對阿爾的怒視表示毫無壓力,拍手開心的建議道。
阿爾博羅特有種嗶了狗的感覺,老子慶祝你一臉啊!你把我們的火篩汗禍害成這樣兒了,還要來說什麼慶祝,真是欺人太甚了!
擺擺手,讓人將火篩擡下去,又一再叮囑好好照料,等着目送一行人下去了,這纔回過身來,冷冷的看向蘇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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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廢話了,我只問一句,之前的盟約還算不算數?你當初應承下的收羊毛一事,還有開啓榷市一事,又將如何開始。”阿爾博羅特此刻算是徹底打定了主意,完全不理會蘇默如何的胡扯,果斷的捨棄那些虛頭巴腦的言詞,直指根本。
對面這人,絕對是個異數,與他交涉就不能按照往昔的套路來。否則,指不定被他帶到溝裡去了。這人與其說是一個官兒,倒不如說更像是個商人,還是最奸詐的那種。
在他眼中,面子、禮儀什麼的全都是狗屁。利益!唯有利益纔是最重要的。那麼,自己再用之前的態度對待,那就是自己給自己挖坑了。
阿爾博羅特如此想着。
蘇默顯然也感覺到了阿爾博羅特的轉變,無奈的擡手搔搔頭,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一個兩個的都變得這麼聰明瞭,還讓不讓人快樂的忽悠了?這完全沒法進行下去了嘛,實在是太不愉快了。
“當然,我可是人稱誠實可靠小郎君的,既然約定下了,當然是要履行約定的啊。怎麼,難道你們想要毀約嗎?好吧,如果你們堅持的話,我無所謂啊,大不了就是少賺點而已。”蘇默聳聳肩,攤手說道。
阿爾博羅特心中咒罵,誠實可靠小郎君?信不信老子啐你一臉?你敢要點碧蓮不?我們毀約?尼瑪到了這個地步,我們敢毀約嗎?你特麼當然無所謂了,有所謂的是我們!一旦真的讓這事兒黃了,那萬千牧民如何交代?整個草原還不得都起來zào fǎn啊。怕是你們巴不得看到這種情形吧。
“時間,地點。”阿爾博羅特想的透徹,乾脆的直接問重點。
蘇默眨眨眼,“時間?隨時可以啊,其實這些天我們已經開始了小範圍的交易了。唔,至於地點嘛……這確實定一個固定的地方纔好。要不,你看就放在和林如何?”
和林?!
阿爾博羅特臉上青氣一閃,好懸沒一口吐過去。和林是哪兒,那可是汗帳所在,就像是漢人皇帝的行宮一樣的存在。你要把貿易地選在我們大汗的行宮,你要不要直接選在我們王庭啊?
“蘇公子,我們在說正事!”阿爾博羅特深深吸口氣,一字一頓的沉聲道,眼中有危險的光芒閃爍。
蘇默撇撇嘴,無奈道:“真無趣,一點都不會聊天。”
聊天……阿爾博羅特又是一陣的氣結。我特麼怎麼那麼閒啊,大老遠跑這兒跟你聊天,看把你美的,你得多大臉啊。
“好吧好吧,那要不選在比干,這樣總行了吧?”眼見阿爾博羅特有要抓狂的趨勢,蘇默只得退而求其次,再次提出一個地點。
比干,在這裡可不是說的封神演義裡的那位千古忠臣,而是曾經的受降城,由韓將軍公孫敖所築。唐朝時稱河外三城,是文獻記載以來,真正因爲接受敵人投降而建起的一座城,對漢民族而言,具有極特殊的意義。
這麼一個特殊的地方,阿爾博羅特自然也是知道的,當下連想也不想的就果斷再次拒絕。
開玩笑,你把受降城搞成貿易城,這算怎麼個意思?不知道的,還當咱們蒙古向你們投降了呢。真要是如此的話,怕是自個兒回去都不用父汗治罪,便蒙古的子民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這也不行?那你說,除了這兩處外,哪裡還有建好的城池了?這可是兩國第一次正式規劃的永久*易所在,總不能還像之前那樣隨便找個地兒露天擺攤吧。要是那樣,又跟以前那些榷市有什麼兩樣?難道你還想如之前那樣,今天開了明天關了,一點保障沒有?”
再次的建議又被否決了,蘇默臉上似乎掛不住了,惱火的叫了起來。
阿爾博羅特也有些訕訕,蘇默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可問題是,整個草原上,除了剛纔說的兩處,現如今還真就沒有一座正式的城池。
本來嘛,草原牧民逐水而居,遊牧民族也根本不會耕種,哪裡需要什麼城池嘛。可現在卻成爲了被人鄙視的藉口,這讓他心下羞惱之餘,也是有口難言。
沒奈何,仔細斟酌了片刻後,這才強笑道:“你說的……也……也未嘗沒有道理。可這貿易城總是要照顧到雙方不是,不若選個差不多的地點,大不了花點人力,建一個簡化的集鎮就是了。反正又不是爲了戰爭所用,只要能擋住野獸,給人提供住宿交易所用即可。”
蘇默聞言,眼底光芒一閃而過,面上卻做沉吟狀。半響,才勉強點點頭,想了想,讓人取過地形圖來。手指在上一點點划動着,最終指向一個地方,道:“那,要不就在這裡?”
阿爾博羅特凝目看去,眼神猛的就是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