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蘇默還是沒能弄死何言,何言口裡的正事兒也沒得着機會說,因爲兩人這一折騰,終於把裡面正發瘋的徐鵬舉徐小公爺招出來了。
“呀,是你,我……我認得你。”徐小公爺曳斜着醉眼,摟住何大公子的肩頭,打了個大大的酒嗝兒說道。
一陣濃濃的酒氣頂過來,何大公子這被衝的喲。有心推開這醉鬼,不露聲色的試了試,摟的還挺緊。再要太用力就露了痕跡了,畢竟對方是一位小公爺,面子還是要給的。
“是是是,言也認得小公爺。”何言強笑着應付。
徐小公爺就歪着頭看他,眨巴眨巴眼睛,疑惑的道:“你認得……呃,認得我?你誰啊?”
何言頓時無語,吧唧吧唧嘴,提醒道:“當日武清街頭初遇,小公爺英姿勃發,手下八大高手,追的我妹夫屁滾尿流的……”
“你妹夫?”徐小公爺愈發迷糊了,皺着眉使勁想。爺都是追姑娘來着,沒追過男人吧。
“對啊,我妹夫。小公爺你也認得啊,就是蘇默嘛。想起來了沒?”何大公子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笑的一臉的褶子。
小夥伴們都震驚了,紛紛扭頭去看傳言中的當事人。蘇默也不說話,霍的起身,低頭到處踅摸找磚頭。
弄死丫的!不能忍了!這莫名其妙的,愣是給整出個“妹夫門”來。感受着韓妞兒那邊沖天的酸氣和怨氣,這要是不整明白咯,怕是韓妞兒肯定要給自己個明白了。
可惜磚頭沒找着,先迎來了韓妞兒的蔥白小手。溫柔的“撫摸”着某人腰間的嫩肉,面上愣是看不出半點波動來。
我去!莫非這招是女人們的血脈傳承嗎?蘇老師僵住,擠出笑容,拼命忍住。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不能掉份兒。等着,等回屋的,回屋裡再修理這娘們。反了天了還,鬧着玩下死手啊,還有沒有夫綱了?
這邊暗戰,於是何大公子僥倖逃過一劫。然而一劫未平一劫又起…..
“啊,我想起來了!”徐小公爺忽然大叫起來。
何言大喜:“您終於想起來了?沒錯,我就是那個……”
“對,就是你,就是你拿刀子要砍我的那個!”徐小公爺醉的厲害,仇卻記得清楚。
快停!何言笑容頓時凝住,臉兒都要綠了。我啥時候要砍你來着?當時最多就是攔住了你手下圍攻我妹子而已,連你根毛都不帶蹭掉的,打你口裡出來,咋就要變成一樁血案了呢?
“沒有的事兒,那人不是我!言手無縛雞之力,雞都不敢殺,更不用說提刀砍人了,小公爺定是記混了。”何大公子一臉嚴肅,堅決不承認。
沒法兒啊,想跟一個醉鬼掰扯清楚了,除非自個兒也醉了,又或者瘋了。何大公子顯然沒醉,更加沒有瘋。
“不是你?”徐小公爺有些拿不準了,眼睛裡全是小圈圈。“那你是誰啊?靠我這麼近,爺跟你很熟嗎?”
何言快哭了。貌似是你摟着我的吧,這甩都甩不開的,鬼才願意靠你近來着。
好吧,醉鬼惹不起,認了!何言決定打落牙齒和血吞。
“我是何瑩的哥哥,他親哥。”靈光一現,何大公子福至心靈,把自家妹子這個法寶又祭了出來。
“何瑩?”徐小公爺醉的有些不太靈光,一時沒記起來。
“對對對,何瑩!前幾天,也在這兒住着來着,特漂亮、特大方、特豪爽那姑娘,想起來沒?”何大公子一連串的排比句出口,努力的描繪自家妹子的風姿。
特漂亮、特大方、特豪爽…….衆人想起何姑娘的風采,不約而同的腦門上多出一滴老大的汗珠來。
徐小公爺也喃喃唸叨着,努力的想啊想。這麼好的姑娘,沒道理自己記不起來啊。
“江湖女俠,何女俠!”站在身後的石悅忍不住小聲提醒道。
“啊!”徐小公爺頓時悚然一驚,大叫一聲,脫口叫道:“瘋婆娘!”腦海中瞬即閃過某女俠的影像,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酒都醒了三分。這醒酒的威力,快趕上酸辣湯了。
何言一臉的笑徹底僵住,頓時臉就黑了。
“哈,是她啊。啊,是你啊。”徐小公爺乾笑兩聲,使勁的拍着何大公子的肩頭。“瘋婆……呃,原來是你妹子的哥哥啊,熟人,都是熟人啊。”
你妹子的哥哥…….
這話咋聽着恁彆扭呢?何大公子一臉的鬱悶,冷着臉斜眼瞅他不說話。
徐小公爺酒醒了些許,腦子就有些活絡了。眼見何大公子臉色不好看,也知道自個兒得罪人了,眼珠子開始亂轉。
“何女俠靚麗無雙、豪爽大氣。講義氣、夠朋友,跟我…..老大關係老好了……”徐小公爺開始睜着眼說瞎話,想想覺得自個兒怕是不夠分量,還是老大名號更響一些,當即毫不猶豫的拿出來頂缸。
蘇默差點沒當場背過氣去。這什麼兄弟啊,稍有點風吹草動的,先插兄弟兩刀。
何言聽的卻是回嗔轉喜,眼神往蘇默那邊瞟了瞟,歡喜道:“小公爺也知道舍妹和訥言相好?”
徐小公爺毫不猶豫的點頭,正色道:“知道,當然知道。這兒所有人都知道…….對吧?”最後一句卻是瞄見蘇老大臉色不對,連忙轉頭看向張悅等人,找幫手呢這是。
張悅等就咳咳的一起咳嗽着,咳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那叫一個肝腸寸斷啊。
徐鵬舉兩眼珠子嘰裡咕嚕轉的跟風車似的,他這會兒徹底醒酒了,也看明白了,自個兒這是又闖禍了哇。
“哈,那個啥,呃,何兄是吧。唉,原來你也知道,小弟今日便要離開武清返家了,所以來給兄弟我送行對吧。好,夠朋友。沒說的,這份情兄弟記下了。嗯,所謂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何兄之情小弟收下了,這便請了請了,咱們山高水長,後會有期了。”徐小公爺滿面感慨之色,連連抱拳,目光卻頻頻望向門口。
何言瞠目結舌,迷迷糊糊的下意識轉身往外走去。才走出兩步,猛然省起。我去!自個兒纔來啊,還什麼事兒都沒辦呢,怎麼能就這麼走了呢?
還有啊,自己是來找蘇默的啊,跟魏國公世子這小紈絝有屁的關係,憑什麼他讓走就走啊。
反應過來後,轉身又大步走了回來,怒衝衝的才待開口,徐鵬舉眼含熱淚猛地衝了上來,兩手扶着他雙臂,使勁拍了怕,感嘆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何兄還是不捨。也好也好,那咱們就咱去痛飲一番,喝他個酣暢淋漓,一醉方休!”說罷,也不理旁人臉色,一手拉着何言,伸手扒拉開衆人,蹬蹬蹬直往裡面去了。
衆人看得目瞪口呆,半響,才相互看看,隨即轟然發出一陣大笑來。鬧哄哄的跟了進來,卻見徐鵬舉端着一個大碗,一臉熱切的看着對面的何言。而何言卻懷裡抱着一個酒罈,木然的坐在那兒,似乎失了魂似的。
何大公子確實有些失魂了。自己今個兒是來幹啥來的來着?對了,是來提親的,給妹子提親來的。
無意中從妹子口中聽到,她前兩日竟在蘇默家裡住了兩晚,這把何老爺子和何大公子可樂壞了。
天知道,何家大小姐的奇葩屬性,早不知讓何老爺子和何言這對父兄頭疼成什麼樣兒了。
別人家閨女這麼大歲數,快的都有娃了。可自家這閨女呢?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可愣是沒有人敢要她當媳婦兒的。
別說武清城了,就是武清周圍十里八鄉的差不多的人家,提起這位何大小姐來,都是頭搖的撥浪鼓似的。
而何大小姐自己也是從沒將哪個男子入了眼,似乎反倒是對女子頗有興趣,這不愁死個人嘛。
而今可好了,大丫頭竟然肯在蘇訥言家裡接連住了兩晚上,哈,難道是大丫頭終於開竅了,還是老天開眼了?
不行,這事兒必須的釘死咯!爲了閨女的幸福,何家爺倆一刻都等不及,稍一研究,當即便將何言派了出來。正好最近又得了一個消息,拿來當上門理由正方便。
你說啥?蘇默已經訂了親,還已經有了一房小妾?嚓,那個不重要!好歹能有個被自家閨女入了眼的,還肯要自家閨女的,那便是皆大歡喜了。而且蘇默那小子,嘖嘖,絕對不是池中之物,閨女跟了他,不會虧!這一點何老爺子早看的透徹了。
就這麼着,何大公子滿心歡喜的就來了。可是,可是爲啥事情竟轉變到眼前地步呢?
看着坐在對面滿眼熱切的魏國公世子,再低頭看看懷裡這半罈子酒…….
“送行酒,何兄既看得起我,那便飲勝。”這是徐小公爺方纔坐下的第一句話。
一下子半壇,飲勝……
何言想了又想,捉摸了又捉摸,覺得似乎真心不好拒絕啊。擡頭看着剛剛走進來的衆人,人人都是滿臉的期待。不由的悲嘆一聲,一咬牙,咣咣咣,噗通~
好夢不覺醒,壺中日月長啊。何女俠曾意氣風發的說,江湖兒女便當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可是何女俠的哥哥真心不是江湖兒女啊。而且,就算勉強扯上點關係,人家提倡的也只是“大碗”喝酒不是。
這一下子半壇……唔,也是江湖兒女,不過多半是失意的江湖兒女,又或是對生活厭倦了的江湖兒女。
於是,半壇酒不等全部下肚,何大公子就光榮的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