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一聽木淑蘭出事,木吾真頓時大急,轉身就看過去,來人穿着的是親信護衛的打扮,可看着卻是臉生,能穿這套衣服的沒道理不認識。
疑惑剛起,卻聽到身後桌椅碰撞響動,還沒來得及反應,突然間覺得後腰一陣巨痛,身子差點就要軟癱,被暗算了,匕首或者短刀已經刺進了腰部,木吾真立刻明白過來,可那個方向只有自己的親弟弟。
木吾真轉頭,這個簡單的動作現在做起來已經有些困難,果然是自己的弟弟木吾家,他臉頰紅腫,淚流滿面,可眼神裡全是怨毒和狠戾。
“你..”
“你不是我二哥!”木吾家嘶聲說了一句,手腕一擰,刀刃攪動,木吾真身體劇烈的一顫,更是站立不住。
木吾真視線已經模糊了,他有無數的不甘心,拜師入教,出生入死,幾起幾落,卻沒想到是這麼一個結局,這個狼心狗肺的混賬,恨意支撐着木吾真沒有倒下,伸手去拿腰間的兵器..
“徐教尊讓小的給木二先生帶句話,你和木三先生不識大體,不知大勢,就算有潑天的本事,也做不成事。”有人按住了他的手臂,聲音不高不低的說道。
聽聲音就是上來報信的那個,到這時候,木吾真大概能想通來龍去脈,一口氣再也繃不住,整個身體軟了下來,什麼也不知道了。
在酒樓下已經響起了怒喝和慘叫,樓上站着的人卻都沒有動作,自家兄弟見面,自然不用帶着親衛上來,木吾真的人都留在了樓下門前,木吾真的手下護衛臉色都不怎麼好看,此時齊齊低頭。
木吾真的屍體摔倒在樓板上,木吾家整個人也沒了力氣,跌坐在座椅上,臉色慘白,神色呆滯,身體開始顫抖個不停。
剛纔按住木吾真手臂的那人看了看地上木吾真的屍體,搖頭嘆口氣,又看看一邊渾身顫抖,滿臉恐懼神色的木吾家,同樣是搖頭,可眼神裡卻有不屑。
“沈..沈爺,我..小的..該怎麼辦?”過了半天,木吾家才反應過來,顫抖着聲音問道。
“沈智當不得這個爺字,木四哥,臨來前教尊已經吩咐了,四哥要是想來兗州府,那就一起跟着過來,可以先去濟寧州那邊住些日子,半年內就回到東昌府來,這東昌府的地面還是木四哥管着,要是不放心,留下也好,總舵那邊會派人幫着木四哥收拾局面。”沈智平靜的說道。
木吾家穿着很厚實,天氣也沒有那麼冷,可此刻木吾家環抱雙臂,好像極爲寒冷的樣子,聽完沈智的提議之後,只在那裡點頭說道:“去兗州府,去兗州府,全聽教尊安排,全聽教尊安排!”
被調出城外的童子營在半路上遭到了伏擊,真刀真槍的江湖火併,童子營的少年們肯定不是那些廝殺漢的對手,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童子營沒有一個投降或逃跑,全部戰死。
儘管聖姑木淑蘭在臨清州,在東昌府有好大的名頭,可她真正能依靠的就是這一百多名少年,貼身伺候的十幾名少女雖然同樣忠心,可在這時候卻什麼也做不到。
木吾真手裡有二百多能打的青壯,在下午的時候也被派出了城外,說木吾真去救援木淑蘭的時候被人伏擊,此時木家唯一能做主的人木吾家帶着自己的人手和他們一起出了臨清州城。
到達聖姑過去祈福的莊子之後,這些人也被伏擊,特別是木吾家的護衛臨陣反水,當真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而且伏擊的人善戰勇悍,完全不是江湖上的手段,沒過多久,這些人就被洗了個乾淨。
這一天發生了很多事,看似煊赫的木家迅速崩潰,木吾真“城外遇襲”,木吾家“悲慟不能自己”,木淑蘭“不知所蹤”。
天黑的時候,一名衣着樸素的中年文士出現在臨清州最好的酒樓中,夥計倒沒有拒之門外,早就有貴家奴僕打扮的人在外候着,這文士一出現,就恭恭敬敬的把人領了過去。
這文士一進屋子,滿屋的人都慌不迭的站起,各個堆着笑臉相迎,那笑容下,全是惶恐神情,文士卻是客氣,進門先作揖爲禮,開口說道:“諸位不必驚慌,就謝某一個人來到這邊,其他人都在城外等候。”
聽他這麼說,衆人鬆了口氣,然後奉承不停:“咱們在北直隸就聽過謝明弦謝先生的大名,孤身去遼東打開了一片局面,北直隸、山西和山東各處,可都仰仗謝先生不少,今日一見,果真是一表人才!”
“謝先生辛苦了,今晚春意樓最好的姑娘已經定下,就等着伺候謝先生。”
“我們總算把謝先生盼來了,木家人在這臨清州胡作非爲,連北直隸各府縣也不放過,多虧教尊派來了謝先生,撥雲霧見青天,撥雲霧見青天啊!”
七嘴八舌說個沒完,謝明弦臉上浮現笑容,卻沒有坐下,只是拿起手邊一個細瓷的碟子丟在了地上。
碟子摔了個粉碎,屋子也安靜下來,謝明弦臉上依舊帶笑,語氣也柔和的很:“諸位從那裡來的就回那裡去,颳走偷走的銀錢就不論了,誰要貪心不足想要帶走,那也就不要回去了。”
屋子裡鴉雀無聲,任誰都能聽得出謝明弦話語裡的森森殺氣,有幾個人暗地裡交換眼神,這謝明弦孤身一人來到這邊,怎麼就有這麼大的膽子,就不怕自己走不了嗎?
可想到今日裡發生的一樁樁事,每個人都不敢冒險,木家人赤手空拳在東昌府打下這麼大的局面來,一天內就土崩瓦解,死了一個,不見了兩個,要是不答應的話,天知道這些事會不會落在自家身上。
想得明白,但善財難捨,大家在北直隸都是窮怕了的,王好賢自己花天酒地,卻不管別人的死活,好不容易有了臨清州這樣一塊肥肉,還沒啃下幾口,就這麼被人趕走,實在是不甘心的很。
“謝先生,我等來這邊,可是得了教主的令諭,就這麼走,說不過去吧?”這反問有氣無力。
“我這次來,就是領了教主徐鴻儒尊上的令諭,不知道你們幾位怎麼得了這樣的說法?”謝明弦故作不解的問道。
“是王好賢..”說這話的人聲音更小,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什麼敬意尊稱。
謝明弦把臉繃緊,肅聲說道:“老教主京師坐化仙去之前,曾經傳下法旨,說天下聞香教皆奉徐尊上爲教主,王好賢爲貢奉尊者,你們怎麼妄稱王尊者爲教主,這到底是和居心,難道不知道教中規矩嗎?”
最後一句話聲音略擡高了些,屋子裡衆人的身體都跟着一顫,臉色都變得灰敗起來,老教主坐化仙去前的法旨有兩份,一份是王好賢做教主,一份是徐鴻儒做教主,前面那個是自然是從灤州王家送出來的,後一份則是山東這邊說的,各說各有理,不過山東這邊兵強馬壯,灤州這邊勢單力薄,自然分不出真假來。
更有消息流傳,說老教主這次本來要金蟬脫殼,從京師大牢裡出來享福的,誰想到就真不知所蹤了,天知道這裡面到底有什麼?
不過謝明弦這言語裡的煞氣和殺氣卻讓大家明白,不要拿什麼教主的名位壓人了,何況王好賢本就壓不住人。
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沉悶起來,謝明弦臉上又有了笑容,絲毫不把自己當成客人,笑着說道:“天色不早,我這邊就不留客了,大家明早還要趕路回北直隸,今晚一定得收拾忙碌,不留了,都走吧!”
話說到這般,先前故作好客豪爽的衆人也只能捏着鼻子答應,灰溜溜的告辭離開。
等屋中人都走了,謝明弦才做到了上首位,自己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嘴脣還沒有沾酒,這雅間的門被推開了,那沈智走了進來,看着端酒的謝明弦,再看看滿桌的珍饈美味,忍不住笑了笑,感慨說道:“謝先生在遼東十年,想必是清苦久了,王家的這幫雜碎,做事不行,傳經不行,吃喝享用卻不比京師那邊的富貴豪門差多少,北直隸大好場面,就被他們敗壞掉了。”
感慨之後,沈智又是笑容滿面的說道:“不過謝先生既然回來了,那就不用再去遼東受苦,咱們教門裡享用也不差的。”
謝明弦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微微閉眼,然後哈出口氣:“好酒,這些年沒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