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後,趙進下意識的一愣,對家丁們喊了聲:“原地立正。
然後把一直在邊上看着的雷財喊了過來:“你現在就去雲山行那邊打聽消息,我想知道詳細的經過。”
雷財點頭答應,快步朝那邊去了,說完這個又對劉勇說道:“小勇你和冰峰還有大雷一起去黑虎廟那邊,雲山寺那邊和城內的三教九流都有關係,那邊起火,要防備着黑虎廟那裡有變故。”
那邊三個答應一聲,也匆忙去了。
各方離開,趙進鎮定的繼續訓練,還把陳晃、王兆靖、石滿強和吉香幾個叫上,讓他們一同盯着訓練,原本趙進一個人盯着家丁們都覺得受不了,現在五個人一起盯着,當真苦不堪言,犯一點小錯誤都會被揪出來懲罰,好在小錯三棍,不至於太傷。
人離開過了會,趙進卻突然反應過來,搞不好雲山行的大火和木淑蘭的二伯有關。
上次雲山寺的和尚派人跟蹤木淑蘭,雲山行就被聞香教的人放火報復,等木淑蘭父親暴斃,雲山寺派柺子拐騙女孩,這件事聞香教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木淑蘭的二伯下手那麼狠辣,幾十條人命都洗掉了,這雲山寺肯定也在報復之列。
不過雲山寺雖說是個寺廟,實際上卻是個大莊園,裡面過千丁壯,防備森嚴,想要過去找麻煩很難,但城內的雲山行對付起來卻很容易,而且聞香教和雲山寺都是大勢力,真要火併肯定兩敗俱傷,所以報復也會很有分寸,燒掉雲山行就是個點到爲止的警告。
又訓練了沒多久,雷財帶着消息回來了。
“雲山行已經被燒燬了大半,兩個夥計被燒壞了臉,但沒有其他人命,大家都說突然間雲山行火起,而且還是從倉庫和柴房幾個地方同時燒起來的,多虧在白天,若是晚上,裡面的人怕是都跑不出來。衙門裡的人已經去了,因爲現場有松明燃燒的味道,而且大家都說,燒得這麼厲害,肯定有人放火
雷財這番話倒是更印證了趙進的想法,看來只是針對雲山寺的報復,而不會牽扯到其他的人。
不過趙進的神色從這時起開始陰沉,大家以爲他想到了什麼要緊的事情,卻沒想到趙進只是因爲想到了木淑蘭的離開,心情才變得很差。
天快黑的時候,葉文書他們幾個纔過來,臉色都異常惶恐,急忙解釋說衙門裡突然派下了差事,一時間離不開。
不過今天除了閒漢和孩童之外,這裡沒有年齡合適的應募者,想來敢打敢拼,又願意賣身爲奴的年輕人就這麼多了。
趙進笑着給了事先講好的銀子,那葉文書連忙推拒,到最後才收下來,走的時候滿臉感激。
這一天就這麼平淡過去,趙進差不多能想到將來,今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在單調枯燥的訓練中度過,就和前面那幾年的練武一樣。
“你們回家記得加練,不要到時候教頭不如家丁。”趙進少見絮叨了一句
幾個人半路分開,各回各家,陳宏邊走邊在口算心算,以至於幾次差點絆倒,被陳晃抓住後背才穩住身體。
王兆靖和他今天那個跟班河叔沉默走了一段,看着周圍沒什麼人,王兆靖才沉聲說道:“河叔,明日你就不要跟着來了,在那邊出不了什麼事的。”
拎着書箱的那個中年人微笑了下說道:“少爺你在那邊的確不會出事,不過小的跟着還是不跟着,要老爺發話才做準,小的還要多一句嘴,少爺在那裡呆了一天也沒見到翻書,少爺千萬不能荒廢了學業啊“
聽到這個,王兆靖皺眉說道:“考秀才是四書五經,考舉人還是四書五經,書我背的爛熟,墨卷題目也做得沒問題,熟能生巧不假,可就這麼一套東西翻來覆去,實在煩了。”
那河叔笑了笑沒有說話,王兆靖也覺得自己多言,主僕二人又沉默下來。
回到家之後,王兆靖自己回到書房讀書,那河叔則去了王友山的書房那邊
王家上下都知道這位河叔的身份不同尋常,去到那邊,王友山的長隨就把人領了進去。
看到他進來,正在謄寫的王友山把筆放下,開口問道:“今日你跟着靖兒去看了,怎麼樣?”
“回老爺的話,少爺在那邊不會有什麼危險,他那幾個朋友年紀雖然小,身手卻不弱,而且也經歷過殺人濺血,彼此能保護的周全。”河叔恭敬回答。
王友山沉吟片刻,又開口說道:“兵事武事我是不懂的,我記得推薦你的人說,你是延綏那邊出身,還曾去過哈密衛更西的西域,見多識廣,你覺得這個趙進怎麼樣?”
“回老爺,小人覺得很奇怪,這個趙進居然知道練兵的法子,而且不光知道,還能親身下場去練。”那河叔帶着點疑惑的說道。
王友山笑了笑說道:“那趙進的父親雖然做劊子手,在衙門裡當差,可也是徐州衛的百戶,世官武將出身,耳濡目染,會練兵也不奇怪。”
聽到這話,那河叔也忍不住笑了,王友山皺眉看過來,這位河叔連忙躬身說道:“老爺莫怪,老爺您是不知道的,咱們大明的衛所裡那有什麼懂練兵的,能懂得些槍棒架勢,已經算不忘本的人家了,而且小的不只奇怪這一樁,那趙進練兵的法子和咱們大明的也不一樣的。”
王友山緩緩搖頭:“不用管什麼不一樣了,既然如此,就讓他們繼續折騰去,我明日就要去南京訪友,你每天也不用明面上跟隨,暗地裡護着就可以。
今晚趙振堂總算回家吃飯了,他滿臉的疲憊神色,看來案子應該是告一段落。
一家三口坐在飯桌上,情緒都不太高,何翠花還拿了四副碗筷上桌,然後又拿下去,回來的時候不住的抹眼淚。
趙進知道自己母親是想木淑蘭了,他心裡也不舒服,但事情過去也就過去,總不能一直念着,索性扯開話題說道:“爹,今天那火是不是和聞香教那幫人放的?”
趙振堂現在不避諱和趙進說這個,他先點點頭,然後沉吟一下說道:“應該是,小蘭他爹暴斃,聞香教徐州這邊亂了一陣,據說和雲山寺關係不小,這把火應該是個警告。”
聽到這個,趙進也是愣住,沒想到這也和雲山寺能扯上關係,難道就是爲了小蘭嗎?隨即趙進自己也否了這個念頭,如果爲了個女孩鬧到這麼大,那雲山寺未免太白癡了,白癡肯定做不到現在這麼大。
“爹,嚴黑臉背後是雲山寺嗎?今天那個什麼殺豬李過來找我,說嚴黑臉昨天中午就帶着全家出城了。”趙進又說道。
這次輪到趙振堂愣住,他恨恨的一拍桌子罵道:“這個雜碎,居然這麼大的膽子,就不怕千刀萬剮嗎?”
發泄了這句,趙振堂纔開口說道:“這嚴黑臉的哥哥是雲山寺邳州下院的院主,他在徐州城全靠他哥哥撐腰,平時連衙門這邊都不理會的,看來你殺那六個和尚,和雲山寺已經結仇了,不然他們不會這麼幾次三番的找你麻煩。”
“你們爺倆再說什麼,小進,打打殺殺的事情要少做,別讓娘在家擔驚受怕的。”何翠花的注意力果然被轉開了,連忙叮囑趙進說道。
看來昨日殺人的事情,母親何翠花還是不知道,趙進笑了笑解釋說道:“娘你不用擔心,我和我爹說閒話的。”
接下來趙振堂和趙進父子兩人默契的沒有說話,大家都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吃完之後,何翠花自去收拾,趙進想了想開口說道:“爹,院牆有處破了,咱們出去看看吧”
趙振堂一愣,立刻明白過來,沉默着大步出門,父子二人來到院子,趙振堂回頭看了眼屋子,然後開口說道:“你那事既然做了,就不要怕被你娘知道,早晚也會有人告訴她。”
“爹,我不是說這個”趙進搖頭,然後把今日殺豬李的到訪前後對趙振堂講了。
趙振堂搖了搖頭說道:“這麼說的話,城南那邊算是被你拿下來了,你這個年紀居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還沒依靠大人,真是”
言語間頗多感慨,趙進沉聲說道:“爹,孩兒要把雲山寺在城內的勢力全都清出去”
話說出,趙振堂頓時愣住,好像陌生人一樣看着趙進,過了會才皺眉開口說道:“這也是你二叔教的?”
趙進沒有回答,趙振堂搖搖頭說道:“雲山寺本來在城內就沒什麼人馬,你動手就是,有什麼難做的就來找我。”
自己父親的反應未免太淡然了,趙進反倒詫異,忍不住問道:“爹,雲山寺在城內沒有什麼人馬嗎?”
按照趙進預先的想法,徐州的中心肯定是徐州城,雲山寺在城內肯定有不少生意和地盤。
“這窮苦地方放那麼多人於什麼,雲山寺的根本是城外幾個下院,你已經把那幾個都壓服了,要多問問聊聊,不能這麼想當然。”趙振堂笑着拍拍趙進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