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兆靖笑着點點頭,跟着說道:“從前看到這場面會覺得不忍,今天看到,只覺得暢快無比,一股悶氣全都撒出去了!”
說完這句之後,王兆靖倒是冷靜些許,又是說道:“大哥,這邊畢竟太亂,刀槍又無眼,接下來也不會有什麼波折了,還是先去營盤那邊主持大局吧!”
聽到王兆靖的話,趙進笑着搖搖頭說道:“不光是你心裡氣悶,我也有一口氣要出,等下再走,說句話就走。”
儘管趙進他們神態輕鬆,但每個人身上的袍服都已經脫掉,鎧甲在身,兵器都拿在手中,周圍甚至還有火盆放置,火銃都已經裝填完畢。
看臺上和場中趴下的人越來越多,戰鬥也開始進入了尾聲,在比武場中,有一人撿起朴刀左衝右突,沒有絲毫殺傷不說,反倒招來了幾名家丁的主意,被長戟上的尖刺直接貫穿身體,整個人居然站在那裡不跪,只是嘶聲大喊道:“有心殺賊,有心殺賊..”
喊了一半,長戟猛地劈了過來,直接將腦袋砍下,趙進他們都被這一幕吸引,那人如此大義凜然,很多殘存戰鬥的人也都狂喊大呼,已經趴在地上投降的則是捶地嚎啕,趙進看着那邊只是在笑,悠然說道:“這一次次大災流民,咱們救活了多少人,多少人因爲咱們享福受益,可還是賊啊!”
“老爺,這些人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豺狼,老爺你讓百姓們過好了,他們自然就要吃不飽,自然要罵老爺。”黎大津在邊上沉聲說道。
董冰峰離開,他走不了,這比武場內外的圍剿捕殺就是他來主持,黎大津就在方臺一角不斷的發下命令,也有家丁巡丁跑進跑出接令傳達。
可就在這個時候,靠近方臺處的坐席上,有一具屍體猛地躍起,而家丁已經踩着他過去,沒有人能顧得到他了,這人在地上摸起一把長刀,朝着趙進就猛衝過去。
這人身手極爲出色,要比看臺上的那些平庸之輩強太多,甚至比下面的比武場中的武人都不差。
三步已經躥出好遠,已經有家丁轉身發現,可追已經追不上了,那人已經快要接近方臺了。
這人沒有什麼激憤大喊,甚至還儘可能的讓自己不爲人注意,就是這短暫的低調爭取到了靠近的機會。
在方臺邊緣的家丁已經發現,怒喝着動手攻擊,可這人一個翻滾,卻從這邊繞到了方臺那邊,距離趙進更近了,手一搭上方臺邊緣,手臂發力繃緊,整個人借勢翻上,他知道趙進距離這方臺邊緣最多五步。
跳上方臺,果然沒有人阻擋,所有人都在冷冷的看着他,趙進就在前面,趙進姿勢標準的舉着一杆火銃,這個距離上,他甚至能看到鳥嘴鉗上的火繩燃燒..
在這個距離,火銃可能打不響,而自己能衝到跟前,這裝死躲過的武人怒吼一聲,揮舞着長刀向前衝去,也就在這一刻,鳥嘴鉗上的火繩碰到了藥池。
悶響一聲,火銃還是打響了,距離趙進還有四步,簇擁在趙進身邊的人都已經將兵器對準了這邊,甚至還有人張弓搭箭。
幾步距離,打響的火銃肯定不會打偏,這人胸膛被正正擊中,火藥激發的鉛丸力量巨大,這人前衝勢頭一下子變慢,又向前一步,邊上一斧劈來,半條手臂被砍落,刀也掉在地上。
一被火銃射中,這人就覺得胸口被大錘重重一擊,然後渾身力氣飛速的流失,視覺和聽覺也變得模糊,隱約聽到“不要動手”的聲音,甚至小臂被砍斷也沒有感覺到怎麼疼痛。
“你..你..火器..用火器..。算..什麼好漢..”他咬着牙說出了這個質問,距離這麼近了,他實在不甘心。
“你算什麼呢?”趙進把火銃遞給身邊的人,笑着反問說道。
不過對面的那人已經聽不到了,已經重重的撲倒在地,牛金寶已經把手斧拿在手中,緊張的左顧右盼。
剛纔在這邊的人還說,比武場中的武人算是刺客,但周圍看臺上也該有強手佈置,沒想到剛談到這個,就有人從旁邊暴起衝出,趙進那時候正在擺弄一根火銃,可巧就能用上,不過比較起來的話,牛金寶寧可讓趙進拿着長矛或者朴刀,這樣更靠譜些。
這一次的突然襲擊,可以說是比武場中最後的抵抗了,在場地裡除了死人和重傷之外,就是投降和被波及的人,沒有什麼輕傷,因爲趙字營這次就沒打算抓俘虜。
比武場周圍的幾處大門都是大開,家丁巡丁們推着大車從裡面出來,將屍首和重傷的人員搬運上車,將投降的人牢牢捆綁,還要把場中的兵器進行清理,看臺上的家丁把屍體一具具的拋到下面,交給比武場中的人收拾,現在看臺上和比武場中都已經被血染紅,收拾起來肯定花費力氣。
那些或真或假被波及到,或者臨陣反正的清江浦人等,儘管在那裡驚魂未定,可還是哭喊着要見趙進,這些人家丁們不好強硬對待,只是傳話過來詢問,趙進的回答很簡單,讓他們去俘虜那邊等着。
已經被捆綁起來的俘虜,奄奄一息的重傷員,還有那些逃出生天的一干人等,都被集中在一起,有人害怕,有人憤怒,有人不知所措,但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在那裡等待。
趙進等人從木臺上走下,在家丁的簇擁下向人羣走去,走到距離人羣不遠的地方,四周戒備的家丁們個個行禮致意,趙進沒理會俘虜等人,而是先舉起左臂,場面瞬時安靜下來,這種令出如山的氣氛讓那些俘虜和傷員也跟着安靜了。
“兄弟們辛苦了!”趙進大聲說道,家丁們的迴應都是肅立,左拳擊打胸前,鎧甲碰撞,滿場轟然作響,這氣氛讓俘虜和傷員們個個臉色煞白,很多人臉上都露出了悔恨神情,原來這徐州趙字營如此可怕,自己來錯了。
“跟我們戰鬥的這些人,在江湖綠林上都有偌大的名頭,號稱百人敵的強手,可在我們面前他們什麼都不是,他們不堪一擊,兄弟們,只要我們不犯錯,不放鬆,那就沒有人能戰勝我們,沒有人能戰勝趙字營!”趙進大呼說道。
他這番話讓每一名家丁都是豪情迸發,用拳頭不斷的錘擊鎧甲,滿場又是轟響,有人高喊說道:“趙字營萬勝,進爺萬勝!”
這個口號一傳十十傳百,滿場都跟着呼喊,這聲音傳出了比武場外,場外的家丁們也跟着大聲呼喊,山呼海嘯一般,震得那些俘虜和傷員人人膽寒變色。
等到這呼喊聲停歇,趙進示意衆人忙碌,然後走到俘虜和傷員們跟前,笑着說道:“你們是不是覺得這次運氣好,我這麼小心謹慎的人,也會被你們說動來這個比武大會,而且我爲了安定人心,我爲了讓別人看着徐州沒在水災中受損,我就什麼都不顧了,答應你們這些看似合理的說法?”
趙進說得很輕描淡寫,臉上帶着笑容,沒有激動發怒的神色,可他這些話卻讓倖存下來的清江浦豪商等人各個低頭,趙進又是笑着說道:“還說什麼大宅女眷也要看這個比武大會,你們真當徐州是鄉下地方,連這個規矩都不懂嗎?”
三從四德,稍微有些體面的人家就對家中女眷有這樣那樣的規矩,不能拋頭露面就是一種,雖說破例破戒的事情也不少,可遵守規矩的更多,而且比武大會這樣的場合,又是比武搏鬥這樣的粗鄙事,所謂豪門大戶的女眷是不會來的,能露面出頭的也就是青樓名妓這種了。
“從我來清江浦到現在,你們折騰出多少事情了?怎麼就沒有記性?是不是以爲身價貴重,趙某不敢殺人嗎?”趙進笑着問道,他語氣依舊沒什麼變化,可聽到這個的人都情不自禁的顫了顫。
說了幾句,趙進臉上就有無趣的神情浮現,笑着擺擺手就要離開,他這邊還沒轉身,就有清江浦豪強撕心裂肺的喊道:“進爺,不幹小的事,小的只是來到捧場,誰能想到這些畜生做出這樣失心瘋的事情,不幹小的事啊!”
趙進轉過身,朗聲說道:“今日參加比武的人裡面,有人完全不知情,從一開始就沒有動手,這些事有人看着,把話說明白就可以走了,想要留下也可以,趙字營不虧待有本事的好漢,至於其他的,冤枉不冤枉,會讓你們說清楚的。”
“小勇,沒什麼體面之類的給他們留,今日就要封門抄家,抓到的人直接用刑拷問,無辜的也要暫時圈起來。“趙進對身邊的劉勇說道,劉勇鄭重的點點頭。
趙進和王兆靖向外走去,邊走邊開口說道:“場中家丁集合待命,讓巡丁來替下他們,兆靖你現在就朝着徐州趕,帶一百騎護衛,免得半路再有什麼波折,我把這邊的事情了結就立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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