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好幾年。
從朱棣征討韃靼,自己從應天北上,然後讓唐青山去佈局,在大明境內宣召有能力的明教教衆組成蚍蜉義從後,已有兩三年不見。
眼前女子,正是那還沒及笄的唐賽兒。
似乎只有十三歲。
短短兩三年時間,唐賽兒已經從一個小女孩變成了一個小姑娘,哪怕是夜色漭漭,也能感受到這丫頭是個白幼直。
白幼直的意思就是肌膚白嫩光滑腿長且細的幼小姑娘。
直男最愛!
唐賽兒臉一黑,挑眉,“我又不認識你,變你妹咧!”
拔出腰間長劍唰的一下就衝了過來。
黃昏被阿如溫查斯擋住,唐賽兒一時間沒認出來,只是聽說麾下兄弟說官道邊有個肥羊,有可能是韃靼的貴人。
唐賽兒一想這哪能放過。
雖然如今大明在重點建設韃靼區域,但大明百姓對韃靼的認同感幾乎沒有。
這個沒有辦法的事情。
元朝時期,中原百姓對關外人恨之入骨。
若是南宋遺民,那就國仇家恨百年不褪。
在唐賽兒掠出之後,在她身後亦同時跳出兩個大漢,一左一右按刀押陣,深恐唐賽兒出點問題,大家都不傻,那眼神如狼一樣的韃靼女子一看就不是善茬。
鏘!
刀劍交鳴聲在夜色裡格外清晰。
唐賽兒的爹孃是唐青山和張漣,前者是明教教主,功夫不提了,絕對一把好手,後者是江湖俠女,似乎身手猶在唐青山之上。
唐賽兒有這樣的高手教導,身手差不到哪裡去。
阿如溫查斯亦是一把好手。
一柄彎刀玩出了花。
一大一小兩個姑娘,宛若兩隻穿花蝴蝶,打了個花團錦簇,上演了一場視覺盛宴,大的雖才十五,比小的大兩歲,但整個身形要大兩圈,可也只能略戰上風,一時半刻拿不下唐賽兒。
黃昏也不急了,重新坐在火堆邊。
藉口去小便沒了蹤影的馬車車伕悄無聲息的回來,將衣袖緩緩挽到胳膊處,也不緊張,笑眯眯的說:“大官人,大水衝了龍王廟啊,這羣人好像是明教的人。”
車伕其實是李瀲灩的心腹。
當初李瀲灩跟着許吟入伍,她麾下的兒郎有一些不願意去,隨黃昏回了應天,後來黃昏就找了一些人衝入黃府護院之中,這名車伕就是其中品行最好功夫不錯的人之一。
姓張,名月明。
貌似年輕時候當過道士,後來受不了苦,從山上跑到應天,結果在應天大病一場,垂死之際被李瀲灩所救,索性便留在應天。
黃昏用人,當然要查清楚底細。
張月明當年是在武當山當的道士,着人去查過,然後得到的消息讓黃昏也有些意外:張月明的師父,叫宋遠橋。
沒聽錯,就叫宋遠橋。
武當七俠中的宋遠橋。
而宋遠橋的徒弟之中,只有張月明一個姓張的,這就有意思了,意味着張月明的後人之中,可能會出現一個張松溪!
武當七俠中的張松溪!
和金庸大俠的《倚天屠龍》記載的不同,宋遠橋確實是張三丰的弟子,而張松溪其實不是張三丰嫡傳,張松溪是嘉靖年間的人,哪可能是張三丰的嫡傳弟子。
徒孫的身份比較符合歷史。
張月明雖然跟隨宋遠橋學的太極,但更擅長武當內家拳,又是精壯當打之年,此刻並無擔憂,站在黃昏身邊,搖頭道:“一個江湖搏擊術,一個沙場殺人術,明教那小姑娘要輸。”
江湖搏擊術,哪是沙場殺人術的對手。
前者花哨好看,後者狠厲實用。
誰高誰下一目瞭然。
黃昏笑道:“那你看着時機阻攔一下,別讓阿如傷了那位明教小姑娘,她父親是我好友,她要是傷了,說不過去。”
張月明頷首,“用不着罷,那押陣的兩個大漢也不是庸手,氣息極其沉穩。”
黃昏放下心來。
對兩個小姑娘的打鬥沒了興趣。
其實真正的武術麼……也就那樣,並沒有武俠劇中那種一劍揮出劍氣縱橫劍鳴陣陣的絢麗,反而簡單樸實。
所以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關鍵是這個熱鬧也不好看,讓黃昏想起了一部電影《師父》,電影是好電影,但裡面完美還原功夫的那種打鬥就很乏味。
權氏從馬車裡探出頭,暈乎乎的,“有山賊?”
黃昏捏着她的臉,戲謔笑道:“就是就是,有人要搶你當壓寨夫人。”
權氏莞爾。
“哧啦!”
正打算調戲一下權氏,耳畔傳來刀鋒割裂衣衫的聲音,黃昏一驚,回頭看去,發現兩名明教大漢已經搶入陣中,一左一右拱衛在唐賽兒身畔。
唐賽兒短襟胸口上,留下一道裂口,隱約可見血痕。
嚇了一跳,急忙道:“住手!”
不能打了,阿如溫查斯學的沙場殺人術,出手講求一擊斃命,這麼打下去要出人命,示意張月明上前攔住阿如溫查斯,黃昏咳嗽着走到唐賽兒面前,“丫頭,這才幾年時間,你不認識我了麼,按照輩分來說,你得喊我一聲叔父。”
我喊你爹喊大哥吶。
唐賽兒看清黃昏,訝然,臉上倏然涌起神采,戲謔的喲了一句,“哎喲喂,這不是我爹說的那個他想和你當兄弟,你卻想當他女婿的黃大官人麼。”
黃昏無語,沒大沒小了啊。
倒也還行。
畢竟這樣才符合唐賽兒的人設嘛,這世上哪來的那麼多大家閨秀,民間江湖女子,大多應是唐賽兒這種性情纔對。
樂了,“那行啊,我繼續想辦法當你爹的女婿,你也別喊我叔父了。”
唐賽兒翻了個白眼,“美的你吶!”
黃昏微微笑着,倏然間臉一沉,眼神凌厲,瞪着唐賽兒,“你爹呢?”
唐賽兒嚇了一跳,“不知道!”
黃昏眉頭蹙起,怒叱唐賽兒,“簡直胡鬧!從認識你爹開始,我對明教多有照拂,甚至當初在於家埭還違抗軍令不惜發動兵變去救你爹,結果你就是這麼報答我對你們明教的照拂?”
“還打家劫舍了?竟然敢帶着人劫道?是誰給你的膽子,你知不知道,你這個舉動若是被地方官府傳到陛下耳中,我以往和你爹兩人爲明教謀求的所有利益,都將煙消雲散,到時候大明雄師鐵騎四出,配合北鎮撫司的錦衣衛緹騎,你們明教就會瞬間土崩瓦解死傷無數!”
“任性,也是要有限度的。”
“過來,領罰!”
“我替唐大哥好好管教你!”
唐賽兒眼裡瞬間瀰漫起一層水霧,委屈巴巴的眨着大眼睛,看着黃昏,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捏着衣角,惴惴不安的囁嚅着,“這麼兇幹嘛,他們又不是明教的人,再說了,我都和我爹孃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