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聲脆響。
一旁的狗兒和門口的護衛,嚇得打了個寒顫,狗兒急忙給宮女使眼色,示意快點去把摔碎的茶盞給收拾了。
朱棣鐵青着臉,目光兇狠的盯着跪在地上的鄭亨。
紀綱狂妄!
黃昏更是狂妄!
反了天了他們!
事情到此,已經很清晰,朱棣甚至不需要密報就能揣摩出事情的真相。
讓紀綱去請唐青山,結果紀綱是派莊敬去殺唐青山。
而且殺了唐青山,紀綱也能找到說辭。
自己在明面上無法說他的不是,總不能爲了一個明教人的生死,來罷黜一位錦衣衛指揮使罷,而且朱棣也在懷疑,紀綱也是被迫的——明教的人哪敢相信大明天子召見?
必然懷疑是陰謀詭計而垂死掙扎。
但紀綱動用了整個杭州的北鎮撫司緹騎去圍殺唐青山,這就狂妄了。
他難道揣摩不出聖意?
紀綱的狂妄,就是因爲明知天子要招安明教,卻不想法應對唐青山和明教的反抗,而是選擇了強勢鎮壓。
更爲狂妄的是黃昏,竟然敢率領南鎮撫司的緹騎去硬撼北鎮撫司。
誰給他的膽子。
和鄭亨來報的前後腳,朱棣得到消息,黃昏已經出城去往杭州,而在黃昏之前,南鎮撫司緹騎因爲得知杭州北鎮撫司緹騎的行動,正大光明的用履行職差的理由,精銳盡出撲向了杭州。
鄭亨看到這一幕,心頭顫抖。
他有點後怕了。
如果陛下此刻知道自己的兵符不見了,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估計自己和黃昏都得死。
但沒辦法了。
現在只有硬着頭皮撐下去,在告訴黃昏兵符放在何處時,鄭亨就已經在大明未來的幾十年選擇了立場和陣營。
許久,朱棣才緩緩平復下情緒,對鄭亨道:“你速速回神機營,帶領兵力押陣杭州,如果南鎮撫司和北鎮撫司打起來了,真允許你先斬後奏!”
鄭亨立即領旨。
走出乾清殿後擡頭看了看天穹,一輪太陽遲遲的從中天雲層裡鑽出來,鄭亨有種再世爲人的錯覺,旋即暗暗佩服。
黃昏……真料事如神也。
既然如黃昏所說,那自己也不用急了,慢慢悠悠趕道杭州去收拾殘局即可,只是鄭亨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萬一這事漢王和趙王插手,就會有更多變故。
現在紀綱動用的杭州北鎮撫司。
黃昏動用的是南鎮撫司。
如果漢王和趙王插手,那麼杭州的地方衛所也會摻和進來,搞不好到時候杭州就會出現一場暴亂,死傷巨大。
那個時候追責下來,大家都別想有好果子吃,稍有不慎,就是掉腦袋的事情。
就看誰棋高一着。
……
……
而就在鄭亨離開乾清殿後,漢王府中,丘福、靳榮、王寧匆忙趕到,找到還在賞花玩鳥的漢王殿下,朱高煦一看三人的神態,就知道發生了大事。
急忙請到書房。
落座,還沒捧茶,丘福就急聲道:“黃昏率領賽哈智、劉明風緊急趕赴杭州,應該是針對紀綱的北鎮撫司而去。”
雖然沒有結盟,但朱高煦還是知道紀綱行動的目的。
聞言愣住,“莊敬已經盡起杭州的北鎮撫司緹騎,圍殺一個唐青山而已,要不了幾日功夫,按照時間推算,黃昏現在趕去,怕是隻有收屍。”
王寧嘆道:“怕就怕,莊敬等人殺不了唐青山,而黃昏早些時候派過去的周勝然和於彥良若是沒死,把真相帶回京畿,紀綱怕是要被陛下懲罰。”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於情於理,這個時候漢王都應該幫襯紀綱一把。
靳榮也道:“按照最壞的局面,唐青山、於彥良、周勝然都還沒死,那麼黃昏趕過去,南北鎮撫司對峙,這是一個僵局,紀綱肯定有後手自保,黃昏也大概率能破局,但如此一來,雙方都沒損失,對我們而言,便是錯失良機。”
靳榮如今是漢王勢力的謀臣,他的話漢王和丘福等人都深信不疑。
朱高煦問道:“你的意思……”
靳榮頷首,“這是個機會,我們要逼迫黃昏爲了救這些人而走險招,但黃昏如果只出動南鎮撫司的緹騎,我們抓不到他的把柄,畢竟南鎮撫司的職差便是監視、糾正北鎮撫司,此次去杭州回來,依然可以用這個理由開脫,就算開脫不了,領責的也是賽哈智,而賽哈智的身份敏感,加上陛下還有娑秋娜這一招棋要用在西域那邊,賽哈智將來很可能是掣肘娑秋娜的人,所以很大可能賽哈智不會被陛下懲罰。”
這就是黃昏敢讓賽哈智做各種出格事情的有恃無恐的地方。
王寧撫須點頭,“那麼如何逼黃昏走險招?”
丘福眼睛一亮:“神機營中軍!”
靳榮笑道:“沒錯,就是神機營中軍,我們要逼迫黃昏私自動用神機營中軍,先前殿下的示意,我們在神機營中軍的力量完美的執行了,接下來就是讓黃昏爲了讓神機營中軍出動而做一些出格的事,比如僞造聖旨或者兵符之類的……”
這都是死罪。
王寧還是不解,“可怎麼樣才能逼得黃昏動用神機營中軍?”
靳榮想都不想,“杭州地方衛所摻和進去!”
朱高煦很快明白了這個道理,但還是無奈的很,“幾位心知肚明,我們在杭州的勢力,其實就是神機營裡的那幾個人,杭州地方衛所,真正聽命的人還是老三。”
但現在問題來了。
自從老大成爲儲君後,老三的態度就變得讓人揣摩起來了,雖然表面上還是自己的跟屁蟲,但朱高煦感覺得到,老三就是在等自己和老大魚死網破後他來坐收漁翁之利。
這個時候讓他去動用杭州地方衛所,怕是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