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身上的傷一個晚上就好了,可他還是藉口養傷,在村裡賴了五六天。
倒是嚴老爺家的老夫人聽說了陸離的壯舉,特地讓管家送來了五兩銀子;老族長又念着當初老爹爲了祖地丟了性命,也拿出五兩,補齊了十兩銀子連同路引叫管家一起送來。順帶催促陸離早點出發去分宜縣城。
明朝的當權者制定了嚴苛的保甲連坐制度,還制訂了路引制度。所謂的路引,就是當地官府開具的通行證或者離鄉證明,但凡要到百里外的地方,都必須要有路引,否則被抓住要按律治罪!所有這些,不過是爲了把農民牢牢地綁在土地上面,防止串聯造反。
老族長想得遠,陸離要做嚴世蕃的長隨,說不定哪天就要遠行,因此特地提前把路引備好了。
陸離在村裡也呆得煩了,見老族長催促,就答應下來。回到家中跟嚴老根打了招呼,也不打算收拾,想着需要什麼到城裡再買。
嚴老根老實巴交的漢子,也沒有什麼要叮囑的,只是要他好好聽從少爺的吩咐。旁邊小妹卻是知道離哥哥要走,鬱鬱不樂,不高興都寫在了臉上。陸離只好笑着臉好好哄了一回,並承諾下次買糖果吃食回來看她,必定帶她進城玩耍三回!
臨走前,陸離把族裡給的十兩銀子都取了出來塞給老根叔。身爲穿越人士,銀錢之類的,進城之後應該不成問題!
嚴老根也不矯情,直接收下,轉身卻遞了句話給陸離:“這銀子叔收下了,就當是你給小妹的聘禮了,再過兩年,叔就幫你們把婚事辦了,你陸家也好開枝散葉。”
陸離心中尷尬,看着旁邊睜大眼睛羞怯怯地看着自己的小蘿莉,有心拒絕,卻偏偏開不了口。
順其自然,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清晨,陽光給鄉村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金邊,路邊的青草上露珠未退,一腳踩上去溼漉漉的。小妹堅持要幫陸離抱着打好的包裹,依依不捨的把陸離送到了村口。村口大路上早有村裡給縣裡送貨的牛車在等着。
陸離看着這個前身命裡的小媳婦也是無語,他摸了摸小妹的頭就上了牛車。看着面前美如油畫的鄉村景象,不由得豪情萬丈。
從此,一遇風雲便化龍!
。。。。。。
離開了院前村,陸離才覺得自己真正進入了明朝這個時代。
並不是每個穿越黨都有着一個悲催的開頭;
自己因爲出生的關係,生來就是嚴嵩的鄉黨,未來不管是入仕還是經商,都不可避免的要與嚴嵩扯上關係;所以,藉着嚴嵩的力量崛起,是陸離人生計劃中的重要一環。至少這能夠保證自己三十年的富貴。
那麼,這次成爲嚴世蕃的長隨,也就是自己關鍵性的一步,取得嚴世蕃的信任與器重尤爲重要。
另一方面,前幾天妖狼的出現和鄉親們的反應,陸離又感覺到了這個世界與歷史課本中的不同。
什麼時候狼可以成爲妖獸了?
子不語亂力怪神!
陸離在社會主義祖國所受的教育是講科學、不迷信,反對一切牛鬼蛇神。日常生活中更是以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這二十四字真言護身,嚴格要求自我,不相信鬼神之說。
即便是在傳說當中,大明朝的龍脈不是被劉伯溫斬了嗎?從此,這個世界靈氣日益稀薄,開始進入末法時代。人類的身體也日漸孱弱,科技之力開始發展,併成爲了世界的主流。
可是,自己的穿越,身體的異變和妖狼的出現,又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陸離,這是一個精彩超越了想象的世界。
這次分宜縣城之行,有必要去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的武力值了,只有自身的實力纔是所有一切的基礎。
自己應該經常光顧茶館、酒家這些消息靈通的地方,畢竟,掌握了信息就掌握了整個時代!
自己的身體和靈魂經過了淬鍊後,應該也算是打下了極好的基礎吧!習武的門檻應該是不存在的了,自己是不是應該弄點武林神功什麼的,進入江湖,做做鮮衣怒馬的少俠夢呢?
約莫一個來時辰,牛車便到了分宜縣城。與陸離想象中的古代城池不同,這根本就不能算是城,只是一個小小的鎮子。
車伕老鄭是常年呆慣了分宜的,輕車熟路地把陸離帶到了一家宅院門口就離開了。
陸離拿着自己的包袱,上前敲了敲門環。開門的是個老頭,乾瘦乾瘦的。陸離把自己的來意說了,老頭什麼也沒有說,就把陸離帶了進去。
這是個二進的院子,外院中種着兩顆十來米高的銀杏樹,院子東北角上有口水井;左右各有三間廂房,很是寬敞。陸離正要接着往裡走,
突然,前面走出一個肥胖的婆娘,擋住了陸離的去路。陸離見了,順腳就想繞過去,卻聽得這婆娘吼了起來:“趙半山你個死老頭子,你怎麼什麼人都往裡面領呢?這是你們能夠隨便進去的地方麼?
趙半山就是給陸離領路的老頭,他訕笑道:“老婆,這不是外人,是從鄉下過來的,少爺點名要的隨從,我就領他去裡面瞅瞅。”面對着對面的婆娘,矮了個頭的趙老頭明顯發怵。
“少爺不在,內院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隨便進的。”胖婆娘顯見的是個作主的人,她接着說道:“你且領他在外院偏房住下,再弄些被褥什麼的,有事少爺回來再說!”
陸離見她有了安排,自己也不是非去內院不可,便笑道:“嬸子,我是院前村裡的,受老族長的差遣來這裡跑腿的。以後,嬸子有什麼事也只管說;說不得以後同在一個屋檐下,就是自己人了。”
那婆娘見得陸離開口,卻是變成了笑臉:“小哥兒你不曉得,這幾日少爺都在書院裡,不到休沐也不會回來。要不你先住下,吃的、用的,缺什麼跟胖嬸說!你是少爺家裡人,本是可以隨便點的。只是這內院卻不是可以隨便進的。我們這雖說不過是個小院子,可是自然也該有些府裡的規矩。”
陸離聽得嚴世蕃不在,也正好有趁機去外面轉轉的心思,便笑着和胖嬸道了聲謝。轉身和趙老爹去給自己安排的房間了。
趙老頭話也不多,領着陸離進了靠近院門口左邊的偏房便轉身離開了。
陸離看這房間位置不大好,靠近廚房;好在內裡也算寬敞明亮,沒甚傢俱,屋裡一牀一桌一凳而已,就是灰塵有些多了。
陸離出門找到趙老頭,問來掃帚簸箕,仔細清掃了一下。又在外面尋摸了一塊抹布,從井裡打了桶水,好好的清洗了兩遍。
待得弄好,已經是晌午時分,肚子感覺有點餓。他打開包袱,見裡面除了兩套平日裡換洗的衣服之外,竟然還有三張制好的狼皮。陸離也沒去管,他尋摸了一下,在衣服口袋的裡找到一個小布包,打開來看時,卻是五十幾個銅板。
陸離右手拋了拋銅板,想起小妹那緊緊抱着包袱的樣子,不禁莞爾。
他重新把包袱繫好,放在牀角。正巧,趙老頭抱了被子、枕頭過來;陸離笑着接了過來,便藉機請老頭出去吃飯。
這趙老頭見陸離請客,推辭了兩句,便樂呵呵地去跟胖嬸說了聲,又被胖嬸一頓訓斥之後,這才抱頭鼠竄地出來,拉着陸離來到了街上。
陸離隨着趙老頭在街上溜達了一會兒,仔細打量着街道兩邊的商鋪食肆,腦子裡則琢磨可以乾點什麼營生。
分宜縣隸屬袁州府,本是一個小鎮,但是,水陸交通發達,街上行人往來,小販叫賣聲,行人說話的聲音,街旁居民談天說地的聲音,往來不時還有車馬往來,十分的熱鬧。
趙老頭知道陸離也不過是個下人,手頭也不怎麼寬裕,他也不敢把陸離往大路邊的酒樓裡領;兩人行不多久,就把陸離領到了一個小巷子口的路邊攤坐下。
待到陸離細看時,這路邊攤只有三張油膩的木桌;卻是坐着兩桌的客人,生意興旺,汽霧瀰漫,香氣四溢。
聞到誘人的肉香,陸離的肚子便不爭氣地咕咕直叫,口水幾乎都流出來。
自從來到大明朝,這大半個月幾乎頓頓吃稀粥,即便是有魚解饞,嘴巴都能淡出鳥來,這時聞到肉香,肚子裡的饞蟲便集體造反了。老子上輩子四十塊的豬肉吃不起,現在到明朝了,幾十個銅板的豬肉還是吃不起麼?
問了問價錢,還真吃不起!陸離尷尬地點了兩份熱面,澆上滾油,上面撒上姜蔥,熱氣騰騰的。又打了兩角酒,割了半隻滷豬耳朵,就和趙老頭喝上了。
真正說起來,陸離兩輩子爲人,心理年齡跟老趙頭差不多,更何況他有心交好老趙頭;幾杯老酒下去,悶葫蘆趙老頭打開了話匣子,徹底變身話癆。
不多時,陸離就把自己接下來這段時間要棲身的地方瞭解了個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