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天還沒亮,站在院子當中,已經感覺到溯風如刀、陣陣寒意了;
小妹他們還沒有起牀,陸離也沒有打擾他們,一個人瀟灑地離去。
出了城,快到袁嶺石門口處,陸離先找了個攤子,吃了兩碗熱湯麪,再奔着分宜書院而去。
路上行人不多,山路寂寥,黃葉遍地,偶爾從樹林的深處傳來一兩聲鳥鳴;上次陸離來得急,如今始有心境去欣賞這初冬的山景。
過了石門,又往上走了有半個小時,終於到了書院外的廣場上!
那塊石碑還孤零零地立在那兒,陸離圍着轉了兩圈,想想今後半個月就要與這塊破石頭相依爲伴,一種“歌聲寥落,英雄落魄,難擋命途多舛。”的感慨油然而生!
他看看剛纔過來的山路,忽然有種回到了前世打卡上班的覺悟;不能徹底實現財富自由的我們,無論是重生還是穿越,不管走在哪條路上,最終通向的還是打卡上班的道路。
左右也無人,陸離狠狠地一口唾在了石碑腳下;完了之後,他總覺得胸中仍有不平之意,遂退後幾步,沉下雙腿,運起莽牛勁,待得雙腳沉入地裡,用勁氣力一腳閃電般地蹬在了石碑之上。
石碑發出沉悶的響聲,硬生生地往後挪出了一米遠!
陸離擺出架勢,想繼續再來一腳;突然見那邵逸航雙手籠在袖子裡,從石碑後面的林子裡轉了出來!
這邵逸航身爲邵半城唯一的繼承人,卻絲毫沒有豪門闊少的覺悟;這冷得虛頭巴腦、呵氣跺腳的樣子,着實讓陸離好笑。
他見到陸離站在石碑前,便連連叫道:“陸兄弟,陸兄弟,你來得好晚!老師要小生在這等你,且隨我來!”
陸離心裡奇怪,且問道:“哪個老師要你在這等的?你也不看看時辰,我怎麼就晚了?”
現在的確不算晚,也就早晨七點來鐘的樣子,陸離說得不錯,時辰還真的尚早!天才矇矇亮,紅色的朝陽甚至還沒有爬過遠處的山脊;
“哪位老師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人叫我在這等你!”邵逸航全身冷的發抖,他顫聲道:“我們書院的規矩,休沐結束後是在上學的前一晚回到書院的,你不曉得麼?”
陸離聽了也不以爲意,他呵呵笑了兩聲:“我也不是你們書院的學生!”他看着邵逸航被山風冷得打顫的樣子有些奇怪:“邵秀才沒習過武麼?”
邵逸航聽他發問,臉突然脹得通紅,他支吾着說:“也學過幾年的,只是...只是小生......”
“只是他習武沒有天分,所以過不了書院的六藝考試,只好走特招的路子進了我們求索學堂!”突然一句響亮的聲音從林中傳了出來。
緊接着,從林中的小路上走來了一位身着紫色練功服的少女。
邵逸航聽見來人如此說他,神色更是着急,他忙解釋道:“小生只是不願意學這等粗鄙的爭鬥手段!小生以爲,唯有術數方是這世上最最奇妙的事務,值得小生一生去追求!”
陸離聽他講得極爲誠懇,也沒有去質疑;只是當他見到走到他眼前的少女時,突然反射性地朝後退了一步,他驚叫聲道:“咦?是你?!”
“是你!?”兩人四目相對,對方也驚叫起來!
“彭師妹,這是離家鋪子的陸兄弟;”邵逸航見到兩人的反應有點過激,關心地問道:“你們認識?”。
彭依依此時認出了陸離,本來滿臉笑容的她突然扭捏起來,她訕訕地問道:“你就是要來書院受罰的那個。。。?你真是離家鋪子的掌櫃麼?你的手沒事吧?”
陸離尷尬地應道:“彭姑娘,你的那個、那個沒事吧?”
彭依依的臉蛋突然紅了起來,如同火燒似的;她怒目圓睜,突然往陸離的腳上狠狠地踩下去,口中恨道:“要你管?你個登徒子!”
罵完,她飛快地轉身跑進了林子。
陸離呆立當場,他覺得自己的腳好像有點痛!
十來分鐘之後,陸離跟着那摸不着頭腦的邵逸航走到了一座木製的門樓前;門樓的上方用隸書書寫着“求索學堂”四個大字,字體穩健,筆畫厚重,煌煌然有魏晉之風!
裡面佔地極廣,屋舍儼然,在房屋前的一座影壁上,卻書寫着“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十幾個草字。
邵逸航也不耽擱,他把陸離帶到了一處屋子外面,打了聲招呼,便急匆匆地轉身離去。
陸離站在屋外,見屋門緊閉,便咳嗽了一聲,叫道:“嚴家陸離,前來領罰!
他特地把嚴家掛在嘴邊,打的主意便是裡面的人聽了,會多少顧忌點嚴家的顏面,能夠對他網開一面。
等了一會兒,見屋裡沒有什麼動靜,陸離正要再次開口,那屋門吱呀一聲,一人踱着方步走了出來。
陸離正要稽首行禮,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那高高地站在臺階上的竟是那羅梓倫。
說來這羅梓倫長得面相倒也不錯,只是陸離看來卻總是覺着這廝面容可憎、形容猥瑣;他揹負着雙手,笑吟吟地道:“來者可是那離家鋪子的掌櫃陸離啊?!”
陸離最不待見這人,在陳山長面前想踩着自己上位不提,更不顧同鄉之情,支使阿飛等人來自己鋪子搗亂,他也不行禮,硬邦邦地答道:“原來是羅教習,不知道有何指教?”
“那日羅某不知道是陸掌櫃,妄做了小人,今日卻是有緣,羅某在此向陸掌櫃賠禮道歉了!”羅梓倫說到這裡便打住了,他眉頭皺起來,欲言又止,一副便秘的樣子。
陸離冷冷道:“羅教習的道歉陸某收下了,事無不可對人言,何必吞吞吐吐的?”
“陸兄弟說得極是,那羅某便直說了;陸兄弟那日雖說是違犯了書院院規,然而,來這裡做雜役苦工還是折了你的身份;依我看不妨給書院捐些財物,以資抵罰罷!”
陸離聽了這話,面色一沉,問道:“這到底是陳山長的主意,還是教習自己的主意?”
“如果是山長的主意,那你且帶我去見他,我當面問問;如果是你的主意,呵呵,你這種貪人錢財、媚上欺下之人,也配當書院的教習?就不怕影響了分宜書院和陳山長的聲譽?!”
那羅梓倫被陸離一頓數說,臉色變得白一陣、紫一陣;
他衣袖一拂,氣道:“羅某一番好意,竟被你說的如此不堪,簡直是不可理喻、不當人子!”
他接連說了幾句,臉色更黑了,厲聲道:“陸離,你既然如此不知禮儀,便老老實實地在書院打雜罷!”
羅梓倫顯然被陸離氣到了,他那日討好陳山長反而被陸離打了一掌,差點筋斷骨折;回去之後左思右想把阿飛等人騙去離家鋪子搗亂,結果阿飛他們竟然投靠了陸離;他覺得自己的陰謀既然已經敗露,恐怕嚴家人來找他算賬,因此今日放低姿態,想與陸離講和,趁機從離家鋪子弄點油水出來花花,結果還被陸離好一陣訓斥!
他越想越腦火,心裡更是算計着陸離,他大聲喝道:“陸離,你違犯我分宜書院院規,我現在受陳山長的委託,罰你揹着院規石打掃書院三週!”
這聲怒喝,卻是驚到了整個求索學堂的學生,學生們三五成羣地從學堂裡走出來看熱鬧!
陸離雖然心裡十萬個不願意,但是形勢比人強,便沉聲道:“請羅教習指示!”
羅梓倫見許多人圍觀,也不多說,他轉身回到屋內,拿了把竹枝做的大掃帚出來遞給了陸離;
“那院規石便在湖對面去省身堂的小路邊上,記住囉!從今日起必須身背五塊院規石,吃飯、睡覺也不得解下來;書院廣場、內舍、外舍和求索學堂都歸你負責!自然有我監督!若有一日沒有完成,加罰兩日!”
求索學堂的學子不多,也就十來個人;他們本來都在四周看熱鬧,聞言紛紛動容。
那四處地面走起來不大,但每日裡打掃至少要半天時間。更何況那院規石雖然體積不大,但每塊重達兩千斤,五塊便是一萬斤;身背一萬斤重的石頭幹活,那是犯了何等大錯才能受此懲罰?!
陸離把掃帚接了,點點頭,也不說話,扛在肩頭就走。
他的眼中精光閃爍,自己從到這個時代,從頭到尾都還是一個普通人的心態;而這是一個武道的世界,從彭依依到魏虎,從阿飛到羅梓倫,甚至是嚴世蕃等書生都是精通武道的武者;自己更見識了那神秘的宗師級高手的風采,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他還能更多地見識到這個世界的精彩!唯有利用好每一次淬鍊自己的機會,才能把自己的意志從普通人提升到武道中人;
唯有不停地經歷各種洗禮和考驗,才能全面地提高戰鬥意識,反應速度,戰鬥技巧,隨機應變的能力,以及錘鍊自己的心態,來適應這個風雲詭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