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氏世代居住在武夷山這等窮山惡水、妖獸出沒的地方,喜歡把子弟丟到山林中去打磨鍛鍊,家風彪悍。不論從文從武都出過許多大人物,只是因爲居住的環境惡劣,因此人丁稀薄,成不了世家。
鄒世忠自小力大無窮,天賦異稟,自小便有天才之名,在當地也算是小霸王似的人物,正因爲;可是他在所有兄弟姐妹之中,唯獨懼怕的,便是眼前這位大哥鄒世龍。
不爲別的,他自小習武入門,便是站在眼前的大哥所教,小時候也不知被鄒世龍教訓過多少次。
鄒世龍也是不苟言辭之人,見到對手是自己的弟弟,擺擺手道:“小四,閒話少敘,現在你我各爲其主,還得做過一場再說。”
“既然如此,那來吧!”
鄒世忠覺得大哥說得在理,只得沉腰運氣,擺出了一個請的姿勢,只等對方攻擊。
鄒世龍卻拔出了腰刀,凌空虛劈了兩刀,道:“小四,這次我答應僱主玩兵刃,你還是把你的鑌鐵棒拿出來,我看看你這兩年在昌黎讀書有沒有什麼進步。”
鄒世忠在大哥面前,只能老老實實地答道:“大哥,我是臨時幫朋友忙,沒有準備兵刃。”
鄒世龍皺了皺眉頭,忽然欺身而上,霎那間砍出了十餘刀;
“小四,我鄒家的拳法寸截寸拿、硬打硬開,掃出來手臂便是你的棍,打過來便是你的槍;我且考較你三招,三招之後,若你還是如之前那般沒出息,就別怪我了。”
話音未落,雪亮的刀光便如千萬朵梨花隨風落下,把鄒世忠周圍三丈之內的空間都籠罩在內;
一招考膽魄!鄒世龍這一招十二刀刀刀貼着皮肉砍下,甚至連刀上的冷意都能感覺得出來,讓他汗毛直豎;
二招考定力!二招二十四刀每一刀都在鄒世忠的脖子、耳朵甚至襠下打轉,偶爾還會有刀鋒直接在他身上留下道道口子;鄒世忠卻完全不動,任由鄒世龍施爲。
三招考閃避!鄒世龍腳下如風,開始繞着鄒世忠轉動,手腕急劇晃動,轉念之間竟然出了四十八刀!
鄒世忠卻依舊是腳底不動,便是手指都沒有擡起來過。
“鄒老大是怎麼回事?怎麼站在上面不還手?”潘振軒在臺下捏了把汗。
董和尚也面露狐疑之色,靠近陸離,欲言又止道:“幫主,他......?”
陸離神色的人,伸手示意他安靜;此時他已經脈輪全開,在他的眼中,鄒世忠的身體在急劇的抖動,每一次抖動都妙到毫巔地躲過了對方的刀鋒;快一分或者慢上一分,對方的刀鋒都會在這須臾之間給他開上數十道口子。
只是在臺下的觀衆看來,比武的兩人一個出招迅疾,漫天刀影,刀刀不離要害;鄒世忠卻一直呆立不動,仔細一點看去,更好似篩糠一般地瑟瑟發抖。
其實這是他們少時便做慣了的遊戲,出招應對都有一定之法;只是在這擂臺之上,各爲其主,又利益攸關,便是至親都無法保證是否會被人揹叛。
可鄒世忠自聽了大哥的考較二字之後,竟然硬生生地站在當地,受了他大哥的三招七十四刀!
三招考驗結束,漫天刀影一收,鄒世龍又束手站立不動;
“嗯,看來這些年,你對‘寸’字理解頗深,有所進益;就是不知道‘截、拿、硬打’學得怎麼樣,你放心攻過來吧!”
鄒世忠“嗯”了一聲,正要出手,卻聽得臺下一個陰沉的聲音響起:“鄒世龍,世子讓我問你,那副指揮使之職,你是不要了麼?”
臺下人山人海,聲音嘈雜,那聲音卻如在臺上兩人耳邊炸響,顯然說話之人聲音不弱。
鄒世忠恍然,鄒家之人多在軍界打拼,難怪自己的大哥甘願受人驅使,來這兒參與幫派之間的擂臺賽。
兩人相視而笑,鄒世忠突然大喝一聲,一掌拍出,手上夾雜着呼嘯之聲朝大哥撞去。
那隻手掌晃動,從大哥的眼前消失,罡氣化爲一根合抱巨木,聲勢驚人。
“小四,你果然練氣成罡了,看來成就抱丹指日可待!”
鄒世龍眼眸一亮,掌上腰刀旋轉,化成刀輪,悍然迎上了這一招,只覺一股綿綿不絕的力量傾軋而來,被鄒世忠這一招合抱之木撞在半空之中,氣血浮動不休!
他身軀一挺,筆直落地,失聲道:“小四,你的修爲爲何如此的深厚?”
“大哥,我生就力大無窮,你早該心中有數!”
鄒世忠哈哈大笑,俯身一縱,如同一隻巨獸躍在空中,他胸腔之內真氣震盪,一聲虎吼陡然從他的腹髒中傳出,沉悶驚人。聲音不停衝擊鄒世龍的耳膜,讓他臉色驟變。
“四弟,不可!”鄒世龍大驚,臺下觀戰者都是普通百姓,這蘊含真氣的吼聲傳出,怕不得活活震死臺下之人。
他也不顧鄒世忠的攻擊,轉頭朝身後看去,卻見那紫金臺的邊緣突然如水波般震盪了一下,一道無形的屏障把這道勁力十足的聲波擋在了臺內。
“大哥,你我只管痛痛快快地鬥上一場,饞嘴幫蔡供奉學究天人,他在臺上設置了陣法,你儘管放心施爲。”
他雙手晃動,氣血涌動雙掌,一根巨木從他的掌中化出,在他的大笑聲中,用力揮動,簡直要將他大哥的腦袋生生砸爆。
“靈猿棍法,小四,你越來越讓我驚喜了,竟然連孫叔叔的棍法也學了過來。”
鄒世龍怒喝了幾聲,身形如槍,力戰不退;他手上的刀法已經不如之前變化莫測,只是最爲簡單地削、劈、剁、捅、撩、掛、截,但是沒有一刀與鄒世忠手上的巨木相碰。
他的每一刀都好似在尋找鄒世忠棍法之中最微小的縫隙剔進,刀刀險到了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