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謙一直在推動着大明軍事的兩件改革。
一就是火槍化部隊。
第二件事情于謙希望廢除衛所普通士兵自備軍械以及衛所爲精銳士兵領武器需要軍中督監和京城內上層文官的再次認可。
這第二條以歷史的眼光非常的重要。
鎮守太監有些很貪,不送銀子就不給發武器。而京城內這些文官們更可恨,他們要求完整的領出去,打完仗再完整的交回來。否則就會扣賞銀,扣軍餉之類的。
表面是在爲國庫省銀子,實際上卻是在危害大明的安危。
武器這種東西,怎麼可能在打仗之後還能完整了交回來,這東西就是一個消耗品。領武器要賄賂太監,交回來武器還要再交罰金。
那個傻兵願意呀,這樣整下去誰還會爲大明賣命出戰呢。
土木堡之變中,這個問題就已經顯露出來了。許多火器根本就沒有發到士兵收中,而是留在了軍中倉庫裡。而有些士兵寧可作步兵也不當騎兵,甚至有些衛所殺馬謊報聲稱馬匹病了,沒辦法組成騎兵。
一切都是貪黷與不合理制度害的。
事實證明,于謙的想法非常的正確,大明在二百多年後亡國的原因,也是因爲這不合理的規矩。
遺憾的是,真實歷史上,于謙沒有成功的改變這些,在幾年後就被徐有貞陷害。復位的朱祁鎮下旨殺害了。
白名鶴不是不喜歡火槍,純機械化部隊當然牛了。可接下來就有問題了,白名鶴不但有銀子,而且有足夠的精鋼。不僅僅如此,行首院還研究出了水力的鑽鏜機與磨鏜機,一根槍管只需要一天時間就可以製造出來。
但。依然沒有辦法解決鏜線的問題。
不過,大明人可是有火鐮火石的,這東西只需要一個機會,大筆的銀子砸下去,南京舊兵器局的工匠們當真就搞出了新式火槍。
白名鶴測試過,這槍長度達到了一米五左右。用的依然是前裝式。後裝填解決不了氣密性的問題,所以不如前裝。
但裝彈也有了改進,不是倒火藥再塞彈,而是用油泡過的麻布包上火藥再裝上鐵彈,然後用專用的模具壓好,可以直接放在槍管裡,只需要用細長的槍桿捅進去就行了。
白名鶴猶豫的是,換裝還是不換裝。要換裝時間肯定不夠用,而不換裝放着新式的武器不用那纔是真傻。可換裝需要是大量的時間。一但開始換裝那麼就會有人認爲,全部換裝再多再開戰,這就要命了,這會無休止的拖下去。
因爲火槍的改進工作依然還是繼續進行之中。
“今日不議了。戰事改天再議!”白名鶴要求停止再議對瓦刺之戰。轉而說道:“杭貴妃的葬禮之事,後天早朝是幾位大人提出,還是由萬歲提呢?”
“死者爲大,禮部依禮辦就是了。”胡濙認爲此事可以不議。
倒是王文說道:“聽聞杭指揮去過五軍都督府,還遞了帖子要見你白名鶴?”
“他要辭官。所以我躲着呢!”白名鶴倒是沒有迴避這個話題。
“讓他辭官吧!”好幾位都支持讓杭昱辭官,這件事情上他辭官是好事。畢竟這其中有許多事情。白名鶴雖然沒有講,但各位都是老精的人物了,杭貴妃的自殺絕對不是因爲死了兒子這麼簡單。
既然不是因爲傷心而自殺的,那麼就是有罪了。
杭家肯定是要受到牽連的,這個幾乎已經成了定案,差別就是這個牽扯多廣。牽連多深。
白名鶴揉了揉額頭,最近他感覺很累,因爲一直就沒有好好睡過一個安穩覺。在東廠這裡守着,不斷的在看着各種報告,從急度緊張的狀態下到這種消耗腦力開會的轉變。讓白名鶴感覺到頭很痛。
“白名鶴,你明天不用去早朝了,有些事情你不參與的好。”
“那感情好……”白名鶴內心一放鬆,卟通一下就從椅子上栽倒在地上。
“還是年輕呀!”胡濙慢吞吞的說了一句,然後緩緩的捧起了茶杯。
按理說,一個人在自己的面前突然暈倒,怎麼也應該有些反應纔對,可不僅僅是胡濙,擔凡是年齡超過六十歲的,看到白名鶴暈倒都的胡濙一樣,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事實上胡濙說的沒有錯,白名鶴的暈倒就是因爲他太年輕。
因爲年輕,而不懂得對內心的調節,儒家將修身、修心。其中這個修心最典型的一句話就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這些日子是很麻煩,而且每一件都是可能會連累不少人死掉的大事。
可縱然這樣,心性也要定。
你是掌權者,不是惶惶不可終日的小民,給自己太多壓力之後,導致在放鬆下來之後肯定會氣血上涌而暈倒,接下來至少會有十天半個月,精神不佳。甚至於還會有數個夜裡被夢驚醒。
這些,都是老一輩們經歷過的。
這裡是大明,不是現代。在官場上走錯一步,可不是罰款降級那麼簡單。這樣的大事,錯一步就會有幾十人死掉,甚至自己的身家不保。
靜如止水,可不是說說那麼簡單的,這是一種修爲。
白名鶴前世活到三十歲,也算是經歷過商場的惡戰,可那惡戰輸到最慘,也不過就是投資失敗,再慘一些就是窮成白丁。大明卻不同,這裡賭得是命,自己的以及自己身邊人的命,在皇權之下,白名鶴那敢有半點放鬆呀。
白名鶴病了,御醫給出的醫案是積勞成疾,解決方案就是調理修養。
白名鶴這種情況,按現代醫學的解釋就是,因爲長時間高度緊張,體力激素分泌旺盛。突然放鬆,引起血管持續收縮之後,同時在體力產生另一種化學物質,再加上突然腦部供血不足,暈倒是正常,接下來偏頭疼也是正常,作夢多也是正常。
這個算是公傷了。
大明皇帝朱祁鈺還親自寫了賞賜的旨意,讓宮中送了補品給白名鶴。
無論是皇宮內,還是朝堂之上,大方向定下來,細節部分這些重臣處理的比白名鶴好十倍,至少十倍。
于謙申請調兵的奏本被批准之後,四川、湖南、湖北、河南、江蘇。五省各派三萬士兵入京,這些兵至少有一萬主戰部隊,其餘可以是次等戰兵,也可以是後勤輔兵。
大明,是華夏曆代最不缺馬的一個朝代,如果大明願意可以組成五十萬純騎兵的部隊。而且大明的養馬技術是元代留下來的,其馬匹的質量絕對不比草原上差。騎兵的騎術可能會差一些,但裝備會補齊這其中的差距。
十天之後,第一個入京的是河南都司都指揮使毛福壽。
與毛勝將軍一樣同族同宗,三福以內的兄弟。現鎮守海雲峰的毛文虎要稱呼一樣族叔,論起毛家這些個武將,毛文虎的瘋狂不是第一,這位毛福壽纔是真正的牛人。早在正統七年,他就在雲南想帶兵打過緬甸去,去追那些逃走的敢造反的殘餘力量。
朝堂上怕這傢伙不安份,然後調任江蘇,當時還是指揮同知的級別。
結果又出亂子了,爲了殺倭寇,那些敢收取倭人銀兩報假消息的統統抄家,抓住倭人之後,掛在海邊的人皮填草就是他幹出來的。
被都察院彈劾,卻是殺倭寇有功,平調河南。
不爲別的,就因爲河南那裡沒什麼機會讓他胡整,也是愛惜這一員將才。
接到正式的公文之後,這位人稱毛翼德的毛福壽將軍就帶着人馬直奔京城。他這隻人馬絕對可以稱爲奇葩了,因爲這些人除了馬與身上穿的一身衣服之外,武器、糧食、軍械什麼都沒有帶,連鍋都沒有。
給每個士兵發了一袋乾糧,一袋餵馬的黃豆,一袋草料就起程了。
到了京城,安排地方讓紮營。別說是帳篷了,就是挖土的工具整個軍隊裡都找不到一把杴或者是一把鏟。
來了京城,把手下的士兵把城外一扔,毛福壽扔下話了:“你們老實的在這裡等着,本將軍進城再出來,要肉有肉,要酒有酒。京城裡有財神在,還怕讓你們這些貨餓着了,凍着了不成!”
“尊將軍令!”訓練有素的一批人馬。
三萬人,二萬四千精銳,只有六千輔兵,而且這輔兵都比一般衛所的戰兵強壯的多。
毛福壽進了京城,沒去兵部報道,也沒有皇宮遞牌子。當下在京城拉住一個小官:“你,給本將說。白名鶴的府上怎麼走!”
光看這架勢,那小官就不敢不回答。
白名鶴的府上守備森嚴,畢竟是東廠代都督的府,沒有一點威嚴也不合適。
毛福壽走到大門前,扯着噪子就吼起來了:“白名鶴,老子帶着手下兒郎是來拼命的。老子聽說了,你放出過話來,作戰勇猛有重賞,你敢不敢應這話,敢不敢放老子進去,敢不敢先借幾萬兩銀子讓老子的兵吃飽穿暖!”
門前站崗的八個士兵和木樁一樣,沒有半點反應。
毛福壽盯着這八個士兵上下打量了幾眼之後,又原話喊了一遍後就站在原地等了。
毛福壽喊了兩遍之後大約一刻鐘,側門開了,一個書僮打扮的人捧着一個托盤走了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