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年底了,不管怎麼說又是一年了。今天四更,答謝各位讀者】
京城到南京,兩千多裡遠。水路、陸路同時派出信使。
陸上換人換馬,日夜不停,真正的千里加急。
南京城的夜,城門已經關閉。白名鶴府上的門房也已經去睡了,被一陣暴躁的砸門聲驚醒,全身紅衣的信使連喘氣都很吃力,馬倒在旁邊口味白沫是生生被累死的。十幾個巡邏的護軍一邊給人喂着水一邊在砸門。
“京城來的千里加急。”
信盒不能轉手,人是被六個精壯的軍士擡着衝進院子的。
千里加急!白名鶴連衣服都沒有顧上穿,他聽過八百里加急,當真沒有聽過什麼叫千里加急,穿着內褲就衝到了門外,接過那信盒之後白名鶴內心有種說不出的緊張,這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打開盒子,快速的讀了內容之後,白名鶴臉色蒼白。
于謙這才趕了過來,倒是披了一件外衣。
“於大人,天塌了。太子暴斃,萬歲我等急召回京。”白名鶴將信盒交給了于謙。
于謙也是蒙了,好好的怎麼就能死了呢?
“大人,起程吧。”王誠敢趕到了這裡,聽到消息之後只是趕緊催着白名鶴動身。
沒有任何的準備,白名鶴穿上了衣服有人就已經拉過馬匹,白名鶴年輕可以騎馬立即動聲,于謙與高谷、胡濙這年齡經不起路上的奔波所以走水路。
一路上。換馬都人不停,吃喝都要在馬背上。
白名鶴的騎術根本就堅持不下來,最終是被綁在馬背上硬是由人拉着他的馬在一天一夜時間趕到了淮安衛,然後連大船都沒有,就是那用來傳令的超級飛燕船,十條一隊帶足了食物,真的是拼了,全速往天津衛趕。
從天津衛開始,又是被綁在馬背上飛奔進了京城。
整個京城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繁華,許多店鋪都關了門。街上也幾乎沒有什麼行人。
大明的太子暴斃。而且當今萬歲又沒有其他的兒子,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百官人心慌慌,百姓們也不敢上街,除非家裡實在沒有吃喝的東西了。纔會出來在京城外的集市上採購一些。作工的人都願意住在工坊。這裡至少還有官軍在看守着。
已經疲憊到了極致的白名鶴看到京城這個樣子,下意識的問了一句:“難道是不正常死亡?”
“大人,慎言!”王誠也非常的疲憊了。可卻一直在保持着高度的緊張。
終於,白名鶴進入了宮門,王誠當場就暈過去了。把白名鶴安全的送進宮內他的任務就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已經有人在接手了。
宮內掛滿了白布,四處都有純白色的。
興安就在這裡等着,親手給了白名鶴一杯人蔘茶:“打起精神來,接下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杭貴妃自盡了,因爲御醫懷疑太子是被毒殺,因爲只有被閉死而死身上不會出現紅色的斑點,眼下懷疑是蛇毒,或者來自雲南的某種毒藥。審過那些宮女了,前一個時辰吃過的只有一些點心,而後太子拿了幾粒糖,那些糖都是黃豆粒大小,不至於噎死人。”
聽着興安的話,白名鶴感覺到了深深的寒意。
皇宮內果真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地方呀。
“萬歲,白名鶴到了。”興安親自進去彙報。
此時的大明皇帝朱祁鈺已經沒有身爲帝皇的風采,眼圈發黑,鬍子亂七八糟的,臉上有紅色,也有墨汁的黑色。衣服已經許多天沒有換過了,在他面前擺有食物可卻是一點也沒有動,整個人呆滯着。
死去的是他唯一的兒子,他是皇帝,但也是一個父親。
聽到興安說話,朱祁鈺微微的擡了下頭。興安趕緊再次說道:“萬歲,白名鶴到了。”
朱祁鈺心中多少有些感動,信使要走幾天他大概知道,可南京到京城有多遠,一個文官能在多少天內趕回來,他也是知道的。能這麼快的趕回京城,這份心他可以感覺得到。
白名鶴進入書房,君臣相見都是有些動容。
白名鶴的樣子很狼狽,衣服不是官服,而是一件普通士兵的衣服,已經是破破爛爛的。頭髮用一根麻繩很隨意的綁着,眼圈是黑的,臉明顯的消瘦了許多。
而大明皇帝此時的樣子,讓白名鶴感覺到了一種深深的同情。
或者說是,可憐!
白名鶴不懂歷史,也不知道歷史上這位太子的結局怎麼樣,更不知道這位太子在歷史上也是在這一年,這個日子死掉的。可歷史上卻沒有記載是怎麼死的,但有一點卻是相同,真實的歷史是已經成爲皇后的杭貴妃自盡了。
“萬歲,臣……”白名鶴想勸兩句,卻不知道自己勸。
“你沒話可說嗎?”朱祁鈺的語氣變了冷了些。
“臣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不知道此時面對的是我大明的皇帝,還是一個傷心父親。”白名鶴跪伏在地上,開口說出的每句話都在大腦之中考慮了好久。
朱祁鈺的眼淚又一次的流了下來。
“萬歲,一個傷心的父親此時可以流淚,可以痛哭。臣願提劍陪着萬歲殺盡所有讓一個父親這麼傷心的惡人。可萬歲您是大明皇帝呀,你還有責任!”
“白名鶴。”朱祁鈺一種無名火被挑了起來。
白名鶴依然跪伏在地上,這次連興安都有些緊張了,白名鶴這話說的雖然沒錯,可卻不是這個時候可以說的。
“臣啓萬歲,擦乾眼淚讓停止的朝會重開。臣願在天下爲萬歲選秀,萬歲……”白名鶴這次沒講完,被朱祁鈺揪着頭髮扯着擡了起來,然後臉上被朱祁鈺重重的打了一記耳光。這一記耳光倒是興安鬆了一口氣。
萬歲親自打,這不是壞事,反而是好事。
朱祁鈺心裡那個怒呀,他此時想見到的是一個可以陪自己瘋狂報復的白名鶴,而不是一個冷靜的在勸說自己的白名鶴。
“你知道,朕想殺人嗎?”
“萬歲,就算臣不在京城,就進京這麼短的功夫裡,臣也知道即得利益者必殺。可皇宮之內,下毒真的那麼容易嗎?皇宮之內作這等惡事是需要足夠的手段以及人脈的。估計作事的人早就死了,能猜到卻查不出來!而且,明面的受益者與真正的實得利益者未必是一個人,這種大陰謀只有冷靜下來纔可以分析的清。”
後世的電視看得不少,宮鬥戲也不少。
白名鶴幾句話倒是點醒了朱祁鈺,他想過許多,卻沒有想到誰纔是最大的受益者。
自己的哥哥,關在南宮的太上皇,以及他的兒子朱見深。這纔是最大的受益者。這似乎是非常明顯的事情。
可是,自己還年輕,正如白名鶴所說,要能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可他更怕藏在暗處的毒蛇,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出來咬自己一口。
“萬歲,振作精神,您是大明皇帝!”白名鶴又勸了一句。
朱祁鈺感覺到全身發寒,他還在思考白名鶴的那些話,如果是陰謀的話那麼這個陰謀還真的非常的可怕。
“白名鶴,朕不想聽這些!”
“萬歲,您身爲萬民之主,天下子民都是您的孩子,您必須要……”
朱祁鈺這會那有心思聽這個,一種無名的怒火就升了起來,踢了白名鶴一腳之後:
“來呀,白名鶴大不敬。押入太廟,每天杖責一百。”朱祁鈺說話的時候是真的氣上頭了,可杖責一百這話也把他自己嚇了一跳,真打的話絕對會把白名鶴活活打死的。當下順手撿起被自己從御案上給掃到地上的用於裁紙的長尺,在白名鶴身上就是一陣亂打。
打累了,白名鶴也是傷痕累累,然後那長尺被扔在地上。
“押下去,用這個每天一百!”朱祁鈺用力的揮着手。
白名鶴被幾個衝進來的內衛給架了起來,朱祁鈺卻示意讓興安留下。
心裡冤,可又能怎麼樣。白名鶴倒是沒有被直接扔進太廟,那裡不可能衣衫不整的進去。倒是有幾個專門安排的宮女過來把白名鶴扔進了大木桶內,先洗澡然後換衣服,再送進太廟去。
御書房內,朱祁鈺沉着臉問興安:“這麼多天了,你除了會用刑,你有查出什麼?”
“奴無能!”興安跪伏在地上。
“去問白名鶴,然後對外宣稱白名鶴勸朕另選妃嬪入宮。又大膽指責朕誤了早朝之類的話,總之要讓人感覺到朕有殺白名鶴之心。其餘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安排吧,朕累了。”朱祁鈺揮揮手示意興安可以下去了。
興安出了御書房的門,感覺自己背後全被冷汗打溼了。
其實這事,說不定和白名鶴還有些關係,暹羅與南掌的兩位王子離京的次日,就出了這麼可怕的事情,有人甚至提議把暹羅與南掌的人抓回來審問一下。
可興安心中卻是明白,他們那有機會進入後宮呀。說這個話的人才是有陰謀呢。
興安找到白名鶴的時候,白名鶴正躺在白布上呼呼大睡,幾個宮女給他身上擦着傷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