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把五寸厚鋪在地上壓實的石板踩碎,裂成了十七八塊的樣子。
這外家的功夫在宮內進不了前十金冊,前百銀冊的記名,也能排在備選的名單當中。果真南京留守的太監當中,還是有可用之人的。
那太監一挑衣服下襬另在腰間,在他看來這是要過招了。
王誠在身邊那小太監的盒中挑了挑,找到一個卷軸扔了過去。那太監接過卷軸有些不明白,這就夠了嗎?
“有個人,廠督大人以爲,他死掉好些。作成了,給你換身衣服,有什麼要求提吧!”
“城南……”那太監一開口,王誠就示意他可以停下了。旁邊一個小太監向前一步,尖聲說道:“些許小事別浪費你的機會,旁邊去領銀百兩,去海外安全司報道!”
站在一旁的小太監打開箱子,滿滿的一箱銀票,清一色十兩一張的。
這東西已經讓南京的人習慣了,遠比那一箱銀子更讓人眼熱,一箱銀子最多裝一千兩,可銀票這一箱,至少十萬兩。
那太監沒有留下,直接被帶走了。
王誠都不用多作解釋,暗殺這種任務失敗的話也不用回來了,當然也不能把身份給暴露。
這太監也是自小進宮的,有些職司。學着其他有權位的太監,找了一個剛死了男人的小寡婦,正好那寡婦還有個在襁褓中的孩子,他尋思着給自己留個後。那寡婦也是無依無靠了,這就過到了一起。
回去那寡婦倒是狠狠的哭了一氣,這已經三個月子,真是怕這男人死掉。
人豈是無情,也在一起有一年多了。總是有些牽掛的。
“最近受了些操練,要出海一次。這些銀子你留着,如果一年後我沒有回來,你就再找個人嫁了吧。如果回來,就給你一個富貴。”說罷,也不管哭的死去活來的婦人。放下銀票就轉身離開了。
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眼下確實是一個機會,很大的機會。
南京海外安全司,這個衙門根本就沒有牌子,就在白馬閣側門的偏院內,不懂的人都只當是這是白名鶴給那些太監留着住的地方。
“好差事呀!”安全司的人太監一看那捲軸當下就是一臉的羨慕。
從對方羨慕的眼神當中,這外家功夫了得的太監第一反應就是,要殺的人不普通。
“說你是好差事,因爲你要殺的是一個大名。就是倭島那邊有兵有人有錢有糧。象咱們戰國時那種城主一樣的。這一次你殺了他,幫着他手下一個豪商取而代之。不但大人會有賞賜,那新的大名會給你足夠的金子,女人,寶物。你可以再挑選五個人,規矩不用說吧!”
“成則功,敗則死!”
“很好,需要什麼裝備。事先要什麼準備列單子吧。會派人儘快給你打造的。”
殺人呀!
什麼時候可以淡定的發佈殺人的命令了呢?
白名鶴在屋內忙碌着,停下手中的活後。不由的內心感慨了一下。
白名鶴忙的事情,在身邊人眼中那就是閒來沒事,找樂子呢。擺弄的東西,根本就沒有人認識,可以說擺在你面前你都猜不出來這是什麼東西。
高中時代,白名鶴自認物理學得還行。動手能力也還行。
但眼前這東西還真的很花時間,也失敗了無數次,這一次白名鶴也沒有指望會成功。
“開始!”白名鶴對一個小太監吩咐了一句。
那小太監騎上一個類型運動自行車的裝置,開始踩踏板,皮帶連動着後面的轉輪開始動了。發出順暢的聲音來。
白名鶴坐在桌前,將一個巴掌大小的竹製按鍵,有節奏的按動着。
大約一分鐘之後,白名鶴停了下來。
“你還真是閒!”于謙站在門口已經看了足有一刻鐘了,白名鶴全身心的投入忙碌之中,于謙也不好意思打擾,更何況也沒有什麼急事。
白名鶴擡起頭來看着于謙樂了:“於大人,你還不回京去。”
“我不想回去,京城最近都是被銀子鬧得,官民都不寧。我出來的時候,雪糖的價格漲了兩成,細麻布漲了三成,可依然是店鋪的貨物不夠賣的,聽說就是青樓的生意都好了幾成,你那條街上還專門分了日子,逢每月三、八兩日,封街,只允許女眷入內,生意好的不得了,我不喜歡落下這種人情。”
于謙沒說詳細,白名鶴卻是知道,他有些產業採用的是會員制。
于謙是最有可能從自己這裡拿到會員卡的,所以于謙打算迴避這些上門求情的人。
“沒聽苑君說過有人上門求過她。”
“誰敢!”于謙淡然一笑。
白府是東廠番子守門,誰沒事敢去開這個口,有資格不怕東廠的手上早有會員卡了。
“大人,大人,聽到了。”一個小太監風一樣的衝進來。
這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失敗之後,頭一次有了反應。白名鶴一直就跳了起來,飛快拿起小太監送過來的那張紙,上面有六組數字,每組四個數。
“查!”白名鶴激烈的手都在顫抖。
于謙依然不明白,白名鶴這是在玩什麼,能高興成這個樣子。
那騎車的小太監拿出一個冊子,開始對照那數字在查着相關內容,最終寫上了六個字:大明福澤天下!
“好,好!”白名鶴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大吼了一聲:“好!”
好什麼?于謙更是糊塗了。
“於大人,寫幾個字,隨便寫。”白名鶴把紙筆放在於謙面前,在於謙準備動筆的時候又擋下了,先對那小太監說:“去準備,立即!”那小太監又是風一樣的跑出去了,白名鶴依然沒有讓于謙寫,而是等了好一會才讓于謙繼續。
于謙提起筆深思片刻之後,在紙上寫下: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這首詩于謙早就作好,但這確實是頭一次寫出來。
爲什麼要自己寫,寫了會發生什麼,于謙沒有問,寫完之後捧起了一茶杯。白名鶴先是讓查到對應的數字後,又讓那小太監開始踩那個車了。
深吸一口氣,白名鶴活動了一下手腕,套上那巨大的耳機後,開始有節奏的點動那小玩意,神情非常的專注。
結束之後,白名鶴也是一臉的鄭重,他對此物的期待超出了于謙的想像。因爲于謙還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能起到什麼作用。
這一次,大約等了小半盞茶的時間,也就是後世幾分鐘。
于謙聽到了奔馬的聲音,一匹馬急停在門前,這次不是小太監而是一個護衛衝了進來,將一張紙雙手捧到白名鶴面前:“大人,真的聽到了。”
“很好,很好。覈查,你來查!”白名鶴一指那個護衛。
護衛從桌上拿起那個冊子,開始一一的找數字所對應的文字,全篇二十八個字,只錯了一個字,將白寫成了向。
白名鶴看了那數字,白與向在數字記錄上只差一點,用白名鶴自己編的電碼就是,1021與1022。那麼一就是一短四長,二是就二短三長。
拿着護衛寫出的詩,白名鶴盯着在發呆。而於謙卻已經是震驚了,他的感覺就是白名鶴用了一種自己看不懂的辦法,把自己的詩傳到了很遠的地方。當下就問那個護衛:“你從那裡來?”
“白馬閣東北角,鐘山側門內左手小閣院。”護衛自然知道這是于謙,當下恭敬的回話。
白馬閣很大,從最東到最西,用走的也有幾裡地呢。這麼遠的距離白名鶴用什麼辦法?
白名鶴在發呆,看了好一會後說道:“是人聽錯了,還是因爲編碼容易出差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這東西與編碼沒有關係,那就是人聽錯了。或者是我發報的時候,我發錯了,要不再試試!”
白名鶴是自言自語在說着。
那護衛當下就接口說道:“要不,我找一隊人輪流騎那個。這次換到那邊發這邊收。大人就不要親自來了,一定不是大人的錯。總要讓那些受訓的人有一個實際練習的機會,眼下這情況,夫人也不會說大人很閒了。”
“於大人剛纔還說我很閒呢!”白名鶴半開玩笑的來了一句。
“老夫,給你道歉。”于謙語氣嚴肅。
“開個玩笑罷了,於大人別介意。要不於大人再寫幾份,封上。然後調集人手過來再試試,看一看這個準確率有多少。每一份發兩次,這就開始!”
于謙想了想,這一次開始寫唐詩,都是很簡單的那種。
最後還有一份,完全是不成文隨便找了些字組成的東西。寫完之後,于謙才問白名鶴:“難道你可以在幾裡外,瞬間就把這些文字傳過去?”
白名鶴沒回答,而是點了一支雪茄,大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
那神情看的于謙想給白名鶴幾巴掌,可恨的白名鶴總是在關鍵的時候賣關子。
就在於謙當真要發怒的時候,白名鶴說了一句話:“理論是,是爲了千里傳音製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