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0年6月23日。
對於歐洲人而言,這一天無疑是可以載入史冊的一天。
這一天,大西洋上風平浪靜,葡萄牙外海的漁民們和往常一樣在遠離開陸地的大海上打着漁,對於他們而言,這一天和往常相比並沒有什麼區別。
“快看,西班牙人的大船隊……”
正在打漁的菲特烈指着遠方的船隊大聲嚷喊道。
“那些船上一定運着金子,從新大陸運來的金子!”
對於葡萄牙人來說,他們對於西班牙人的船隊並不陌生,每年他們都會用大船隊把大量的黃金、白銀從新大陸運回西班牙。供國王和貴族們揮霍。
在菲特烈自以爲是的嚷嚷着的時候,幾個老漁夫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指去時,仔細看了一會,他們的臉色就發生了一些變化。
“那不是西班牙人,船帆不一樣!”
相比於菲特烈那樣的年青人,老漁夫一眼就看出了帆形上的區別,肯定不是西班牙人。
“那他們是誰?還有那個國家的船隊會從那個方向過來?”
在他們疑惑着的時候,慢慢的在陽光的照耀下,這支龐大的船隊終於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
“我的上帝,是天朝人的船隊!”
天朝人!
突然在人們的驚訝聲中,只聽到有人說道。
“哈哈,他們一定是去懲罰英國的那些叛教者的……”
對於信仰天主教的葡萄牙人來說,新教徒的英國人就是一羣叛教者,因爲英國與大明的關係緊張已經有了一段時間,自然也有人從報紙上得知這個新聞。理所當然的認爲大明的艦隊是在進攻英國。
“喂,好像天朝人也是異教徒!”
突然的話語讓人們微微一愣,片刻後纔有人說道。
“這樣正好,一羣異教徒在那裡撕殺,這是上帝的旨意!上帝只不過是在借異教徒的手去懲罰那些叛教者。他們是上帝之鞭!”
上帝之鞭來了!
當浩浩蕩蕩的西洋艦隊從葡萄牙外海向着英國駛去的時候,大明艦隊駛入歐洲的消息,立即通過陸路朝着各地傳播着,在紛紛稱這支艦隊爲“上帝之鞭”的時候,葡萄牙、西班牙都派出了他們的軍艦在遠處加以“觀察”,觀察着他們的規模。
隨着他們的觀察,對於歐洲人而言,西洋艦隊入侵英國已經不再是什麼秘密了,在歐洲人用“上帝之鞭”稱呼着這只不斷朝着英格蘭進軍的艦隊時,英國本土已經處在了“鞭子”的陰影下。
“賣報,賣報……”
賣報人嘹亮的喊聲在空氣中迴盪着,在倫敦的街頭,賣報人一邊揮舞着手中的報紙,一邊在那裡喊道。
“快看,上帝之鞭來了!”
上帝之鞭,這是歐洲人給西洋艦隊起的綽號,似乎也代表着他們對這支艦隊的恐懼。
“快看,快看天朝68艘戰艦駛往英國,不列顛面臨挑戰……”
賣報人的叫嚷聲,讓人們紛紛駐足買報,這些人無論貧富都關心着這場可能爆發的戰爭。
不列顛面臨挑戰!
自諾曼人以來,不列顛曾經面對太多的挑戰,但是似乎對於所有的英國人來說,只有這次挑戰,纔是真正的威脅。
異教徒們正在進軍英格蘭!
“上帝保佑,他們的船並不多!”
“是啊,只有68艘,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還有20幾艘是商船,知道什麼是商船嗎?就是河裡停着的那些商船……”
在人們在那裡暗叫着慶幸的時候,還有一些人卻顯得有些遺憾,他們在心裡暗自抱怨着。
“哎,爲什麼天朝人不多派些軍艦過來,如果他們佔領了英國,我們也就成了天朝人了……”
天朝人!
對於一些英國人來說,面對天朝的入侵,他們非但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牴觸,甚至滿懷期待的等待着天朝的入侵,他們甚至在心裡向上帝祈禱,祈禱天朝能夠佔領英國,這樣一樣,他們就可以成爲尊貴的天朝人,像天朝人一樣,過上幸福且美好的日子。
這可真是一件好事……
不過,似乎並不怎麼美妙,因爲天朝派來的軍艦太少了,萬一他們要是戰敗了怎麼辦?
愛國者們憂心忡忡的爲國家祈禱着,而“英奸”們則在心底爲天朝祈禱着。
當人們懷揣着複雜的心情面對着來自遠方的“客人”時,在那裡討論着種種可能的時候,英國的權貴們卻不得不正視來自異國的威脅。他們每一個人都很清楚,戰爭的結果意味着什麼。
作爲英國海軍財政大臣、海軍上將愛德華·羅素必須要直接面對來自西洋艦隊的威脅,與人們想象的不同,他並沒有立即制定作戰計劃,而是來到了約翰·丘吉爾這位陸軍總司令的官邸,儘管丘吉爾是詹姆斯二世的親信而且也是他一手提拔的陸軍總司令,但是他貪婪投機的性格不僅讓他在商業上獲利頗豐,同樣也讓他在政治生涯得到了豐厚的回報。當威廉登陸的時候,剛剛被晉升爲中將的丘吉爾立即率領大約四百名軍官和騎兵,逃離了皇家軍隊的營地,投入了新教陣營。他的倒戈直接導致了詹姆斯二世的失敗,而威廉加冕後,立即封約翰·丘吉爾爲馬爾巴羅伯爵。
正因對於丘吉爾貪婪投機的性格非常瞭解,所以愛德華·羅素纔會來拜訪他,面對他的拜訪,丘吉爾顯得非常熱情,在簡單的客氣之後,他立即直接進入了話題。
“上將閣下,現在有什麼關於天朝人的消息嗎?”
“伯爵,這是我們剛剛收到的情報。”
把一張紙遞給了丘吉爾之後,羅素就眉頭緊鎖的坐在那裡,他的心情並不怎麼輕鬆。
丘吉爾迅速看了一遍情報,儘管他是陸軍中將,但是戰爭中的許多事情總是相通的,他很快就找到了重點。
“這麼說,除了44艘軍艦之外,在另外24艘商船中,搭載着至少3000名的天朝的陸軍是嗎?這麼說,他們的目標並不僅僅只是在海上與我們交戰。可是僅僅只是依靠這三千人,顯然是不夠佔領英國的。”
愛德華·羅素擡起他下垂的眼皮,在他混濁的眼底裡閃過一絲不安。他所擔心的並不僅僅只是天朝的幾千人。
“三千人,確實不多,甚至有可能還不到3000人,我們有理由相信,在甘泉港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軍隊,但是,我們不得不考慮到來自己陸地的威脅。比如外詹姆斯黨人的威脅。”
丘吉爾點上一支雪茄煙,陷入思考之中,他拿煙的手微微發抖,詹姆斯黨人……在英國同樣也有很多,當然,這其中絕對不包括他。
愛德華·羅素的知道他此刻非常激動,要不然也不會如此的表現。其實,丘吉爾這會確實非常激動,他激動的是,這是送上門來的功勳,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當他把那些天朝的陸軍擊敗的時候,他會成爲什麼樣的英雄,也許在那個時候,他就會成爲馬爾巴羅公爵,他會在這場戰爭中建立令世人瞻仰的功勳。
但是前提是什麼呢?
是海軍必須要擊敗天朝的艦隊。
“陸地上的威脅?這只是一支幾千人的隊伍,或許他們的裝備非常優良,但是我相信,我們完全可以擊敗他們,這是沒有任何疑問的。至於詹姆斯黨,不過只是一羣亂民而已,當天朝的軍隊被擊敗之後,那些詹姆斯黨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威脅,他們只會乖乖的面對現實。”
丘吉爾盯着愛德華·羅素用信誓旦旦的語氣說道。
“問題在於,我們的艦隊,可以擊敗他們的艦隊嗎?這纔是最重要的。”
把問題踢給了愛德華之後,丘吉爾就在心裡盤算起了艦隊的勝算。
在艦船數量上,當然是聯合艦隊的軍艦更多,火炮當然也是。而且,天朝的艦隊又是從那麼遠的地方行駛過來,疾病、疲勞會一直困擾着他們。
勝算似乎非常大!
“如果可能的話,我們還要徹底的消滅這支艦隊。”
丘吉爾非常認真的補充道。
“如果我能爲您做點什麼的話,我將全力效勞。”
丘吉爾的諾言讓愛德華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鼓舞。
“謝謝,我相信伯爵一定會不負國王的信任,至於聯合艦隊,他們現在正在作着最後的準備,面對來自天朝威脅,我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去擊敗他們,就像你的說那樣,我們將會抓住目前的機會,徹底的消滅他們。”
在這個觀點上,無論是丘吉爾還是愛德華,他們出人意料的保持着一致,他們都非常清楚,絕對不能夠給天朝人喘息的機會。
在愛德華離開之後,丘吉爾又點燃一支雪茄。來自古巴雪茄一直是他的最愛,這是一種昂貴而奢侈的愛好,每當他思索問題的時候,總是會點燃一根雪茄,現在同樣也是如此。
多年來,貪婪投機的性格讓丘吉爾擁有了敏感的思維,他會在心裡暗自去猜度對手的思維。正因如此,他纔會做出許多有利的選擇。
天朝想幹什麼?
天朝爲什麼會打這樣沒有把握的仗呢?
他們只派來了44艘軍艦,只有一千多門炮而已,這支艦隊的規模遠遠小於聯合艦隊,甚至還派來了陸軍,如果他們想要佔領英國,應該派出更強大的艦隊,更多的軍隊。
可是他們卻派來這麼一支規模有限的艦隊。他們的用心何在呢?
如果他是天朝人的話,面對英國的“強硬”,又會選擇什麼樣的方案呢?會選擇這麼一個冒險的方案嗎?選擇它又會是有什麼動機呢?
一直以來,對於丘吉爾而言,這正是困擾他的地方,讓無法作出一個對自己的有利的選擇。
他想,一定是英國的舉動激怒的天朝,所以天朝打算教訓一下英國,這種可能性應該是現在最大的可能性。畢竟,他們派出的艦隊規模是極爲有限的。
這樣,天朝的西洋艦隊將面臨前所未有的巨大風險,畢竟,他們的艦隊規模很有限,遠無法同聯合艦隊相比。當然,丘吉爾同樣聯想起天朝海軍所擁有的龐大艦隊,如果他們把自己的主力艦隊派到歐洲,那個時候,英國又怎麼可能阻擋他們的進攻呢?
在歐洲,儘管沒有人能夠準確的說出天朝的艦隊規模,但是從西洋艦隊的規模可以猜測得出,天朝艦隊是多麼大的一支艦隊,他們至少還擁有四至五個像西洋艦隊一樣強大的艦隊,只要他們願意,隨時都可以把他們的海軍艦隊派到歐洲,一舉粉碎聯合艦隊的抵抗,然後佔領英國。
只是他們有必要這麼做嗎?
對於這個答案,丘吉爾的心裡並沒人準確的答案,如果有準確的答案的話,也許選擇更好做一些。
但是現在,天朝派出的這支規模有限的艦隊,卻讓丘吉爾整個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絞盡腦汁想要弄明白天朝人的想法,但是到最後,卻仍然沒有弄清楚這一切。
到最後,當雪茄煙吸完之後,丘吉爾靜靜的坐在這個充滿雪茄煙香味的房間裡,他靜靜的坐在那裡,至少現在他可以肯定一件事——歐洲千古永恆的寧靜將會被打破,在維京人的入侵之後,西歐將不得不再次面對來己異教徒的入侵。
誰能夠阻擋異教徒呢?
只有英國了!
英國的海軍必定要在大海上與西洋艦隊決一死戰。贏得戰爭的勝利,然後斬斷天朝對歐洲的野心。
關於天朝的知識,丘吉爾可以說是極爲缺乏,他不瞭解那個領土龐大、人口衆多、科學發達的神秘國度。其實即便在現在,在有許多描述天朝的書籍出版,越來越多的人追捧天朝的時候,丘吉爾對於那裡的瞭解,也是極不充分的。
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天朝是非常強大的。如果他們贏得了這場戰爭的勝利,那麼他們勢必會野心勃勃的盯上英國以及整個歐洲,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夠明白這樣的威脅呢?
他聽到了冥冥之中戰神的召喚,他的決心變得異常堅定:
必須不惜一切代價,阻擋天朝人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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