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大海!
走向大海!
從興乾元年起,幾乎每一天,幾乎所有的聲音都在如此告訴國人,在海外擁有廣闊的天地,相比於的內陸貧瘠,海外的土地更爲肥沃。
我們將在南國、在新夏、在美洲建立一個個新的魚米之鄉,那裡是我們漢人的應許之地。
十八年,一代人的時間,許多事情都在發生着改變。
在海的另一端,許多人並不懷疑,他們可以在那裡得到新生活,無論是北美的危機四伏,亦或是好望角的奴僕成羣,都是海外生活的某種縮影,從最初的懷疑,到現在漢人搭乘移民船,就像數千年前的周天子分封諸夏時一般,分散於世界各地,他們篳路襤褸,在異域拼搏,改變着曾經的荒蠻。
當大明上下在“走向海洋、開拓海外”的聲音中,在世界各地想要成就一番新時代的偉業時。大明並沒有放鬆對陸地的渴望,畢竟,無論如何走向在大海,都無法改變大明骨子裡仍然是個大陸國家,陸地的傳統使得在大明不會忘記陸地,尤其是在陸地還存在着敵人的情況下。
戰爭,總是會在不經意的時候爆發,就在大明上下,都以爲西域永遠不可能爆發戰爭的時候。西域卻突然爆發的戰爭,大明西路軍終於突破了難關迎來了一個令人振奮的勝利。
興乾十八年七月初六,於樹傑親自率領兩鎮近四萬大軍取道蒙古,乘駱駝越過大漠,突襲哈密城,守軍空虛的哈密城當日告破,從而切斷的星星峽要塞與西域之間的聯繫,使得一直盤據於進疆的必經之路上的星星峽要塞成爲一座孤堡。
滿清聞訊後隨即調集沿邊各部約五萬人馬由圖海率領試圖奪回哈密城,但是在其趕到哈密衛時,爲時已晚——奪取哈密城,於樹傑立即命令部隊於哈密城外修建野戰工事、要塞,儘管只是簡易的野戰工事,但仍然讓清軍碰的滿頭是血,一時無計可施的圖海只得龜縮兵力,修建工事與哈密隔城相望。
而與之相對應的是,儘管是孤軍深入,但是於樹傑率領的兩鎮陸軍仍然積極備戰,以鞏固對哈密的佔領。而清軍則不斷的調兵遣將,試圖奪回哈密,滿清上下非常清楚哈密的重要性——哈密或許不重要,但卻是前往星星峽的必經之路,如果哈密失陷,即便是星星峽有堅固的棱堡要塞,也無法阻擋明軍的進攻,彈盡糧絕之後,星星峽的萬餘清軍到時候只有一個選擇——要麼降,要麼死。
而這也是身爲西征軍總指揮的李定國,選擇哈密的原因——想要進攻西域,就必須通過星星峽,而想要佔領擁有數個棱堡要塞的星星峽,要麼用戰士的性命去啃,要麼就要另闢蹊徑,最終,李定國選擇了借道蒙古,奪取哈密,切斷星星峽與後方的聯繫,孤立星星峽。
而其中的關鍵就是哈密。
單就這次行動來說,於樹傑的奇襲無疑是成功的,幾乎不費一兵一卒就奪取了哈密——畢竟,戰事已經結束了十一年,而且又有星星峽的阻攔,誰都沒有想到,明軍會突然越過大漠殺進哈密。
“戰爭從來都沒有停止,西征也從來都沒有結束,所謂的結束,不過只是外人之言……”
又一次,於樹傑想到了出發前李定國的言語。這次進攻,甚至都沒有告知內閣,是由陛下直接部署的——三年前進行的部署,伺機進攻,用最小的代價,首先奪取星星峽!
現在哈密已經奪下了。
下一步,應該就是西域了!
想到這,於樹傑的心頭不由一震,那雙眼睛中充滿着對西域的渴望,當然,還有對軍功的渴望,身爲帝國勳貴隆平侯的他,同樣渴望再次獲得晉升,當然在內心深處,他還有一個私心,希望能夠以軍功蔭一個次子,這是帝國勳貴的特權之一,儘管所得到的並不是世襲的爵位,但至少可以讓他的小兒子不至於流落異地。
“報告將軍,建奴派來信使送來了一封信。”
匆匆趕來的參謀軍官打斷了於樹傑的思緒道。
“哦?清軍的信使。”
回過神來的於樹傑詫異道。
“是的,將軍。”
參謀說罷,邊打開了信封,高聲念道。
“於指揮使樹傑麾下。將軍孤軍深入哈密,守城一十五天,麾下將士之驍勇實是超出世人之想象,哈密血戰更是驚天地而泣鬼神,今日,我大清十萬大軍已經齊聚哈密,不日即將發起全面之進攻,將軍麾下將士雖是驍勇,然後戰事持續,勢必將有數萬驍勇男兒葬身沙場……”
“哦,打的驚天地泣鬼神,我怎麼不知道呢。”
聽着信中的內容,於樹傑非但沒有感覺到壓力,心情反倒越發的輕鬆起來。他這麼一笑,周圍的人立即紛紛笑了起來,第十六鎮總兵韓武聽着總兵的話時,更是哈哈大笑道。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打從圖海過來,咱們也就是前三天打了一仗。”
“三天,也就讓他們教訓深刻了!”
“繼續念!”
在衆人的鬨笑聲音中,於樹傑示意參謀繼續往下讀。
“……本將實不忍見到將軍麾下驍勇將士白白葬身於哈密,故向將軍提議,或是將軍答應撤出哈密,本將發誓絕不加以阻攔,更不發一銃一彈襲擾大軍,禮送將軍及麾下將士出境,以保全兩國之誼。大清定南大將軍王化行頓首。”
“是王化行!”
聽着這個名字時,即便是於樹傑的臉色也是微微一變。王化行是清軍名將,在五軍都督府中,有關王化行的報告足足有半尺厚,無非都是提及他是多麼的驍勇善戰。
“王化行來了,看來,這十萬大軍所言不虛啊。”
於樹傑冷笑道。
“看來軍正司的情報還是不足,不是說,現在王化行正在進攻布哈拉汗國嗎?怎麼現在到了這裡,咱們也沒有接到任何情報?”
“長官,布哈拉汗國的國都在去年就已經被清軍佔領,而且汗王阿布都拉·阿齊茲亦死於國都,現在布哈拉汗國境內只有不成氣候的抵抗,所以王化行從布哈拉回到盛京,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說話的是李仁玉是軍右軍正,與左軍正不同,他是負責情報,在這個時候,他自然站在軍正司的角度上看待問題。
“沒人在意王化行怎麼來的!”
於樹傑搖搖頭,然後說道。
“我在意的是情報!”
盯着李仁玉,於樹傑又繼續說道。
“這件事表明我們對於西域的情報工作準備仍然很不完善,這是兵家大忌,沒有充足的情報,軍事行動就會受到各種限制,王化行是清軍名將,我們尚不清楚他的去向,那麼其它的情報呢?所以,軍正司必須要加強對滿清的情報工作。”
對於王化行是不是名將,於樹傑根本就不擔心,甚至他內心深處還希望對與對方一戰,畢竟,擊敗敵軍名將對任何人而言都充滿着誘惑。
“這王化行也算是當世名將了,他以爲這麼一封信,就能讓我把哈密拱手相讓,也實在太小看我大明官軍了!”
冷笑着,於樹傑轉身到桌邊提筆寫下幾個字,然後塞進信封說道。
“把信給建奴信使送過去。”
“將軍,這……不太合適吧。”
韓武看到了信上的內容。
“他會不會惱羞成怒?”
“我要的就是他惱羞成怒!”
卻聽他當即便果斷的命令道。
“傳令下去,命令各營堅守陣地,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擊。違令者軍法處置!”
“是,將軍。”
隨後於樹傑又一一下達了命令,部署着各部的防禦,作爲沙場老將的於樹傑知道,這一仗的關鍵不在於他能否擊敗清軍,而在於他能否守住哈密,只要守住哈密,就立下了大功。
“指揮使,你覺得了王化行如果要進攻的話,他會首先進攻什麼地方?”
韓武盯着沙盤,語氣顯得有些緊張。
人是名,樹是影,王化行在清軍中的名氣甚至遠超過圖海等人,他尤其擅長的就是攻堅。
“他攻那裡都不重要。”
於樹傑看着沙盤,眉頭微鎖。
“現在哈密也不重要,即便是他有十萬大軍,咱們有四萬三千人,再加上良備的工事,沒有十五萬人,他想攻下哈密,簡直就是做夢,現在,我擔心的不是這裡!”將視線投到地圖上,盯着地圖上的星星峽,於樹傑說道。
“最關鍵的還是星星峽,只要我軍奪取必星星峽,那麼整個西域就對我們敞開了大門,至於哈密的得失,反倒是不重要,爲什麼陛下早在三年前授意伺機奪取星星峽,打開西域的大門?”
於樹傑看着韓武反問道。
“因爲,畢竟從瓜州到哈密,還有千多裡地哪。這一段鐵路,沒有一年的時間,是修不成的,所以總需要提前一些。”
隨後於樹傑又笑道。
“不過,咱們用了三年,才探出一條大軍通過大漠的路,要不然,也不會拖到現在啊……總之,奪下了星星峽,然後,就是整個西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