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的,烏雲密佈已經很久了,卻只是反常的乾打雷,滴雨未降。淄川縣的百姓們議論紛紛,都說這是有冤情,老天看不下去了,所以沉着個臉打雷警醒世人。
爲什麼這樣說?
因爲淄川縣新上任不足一個月的縣令孟曉雨死了,於昨日上午被厲鬼掏了心臟而死,昨天可是大晴天,還是被鬼活活掏出心臟,這事要說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消息當時雖然被宋謙幾人封鎖了,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只在昨天下午這消息便不脛而走,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全城盡知,又因爲經過多張嘴巴的傳播,內容被改得越越來恐怖,到最後居然傳說是大鬼王殺了縣令,而且還要殺死全城的百姓不可。
全城一下子陷入恐慌之中,各種傳聞都在傳播,宋謙等人怎麼勸說也控制不了恐慌中的人心。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宋謙拿出了一點劍術和輕功,哄騙人們自己有降妖除魔的本領,而且自己還在鬧鬼最兇的縣衙裡住了一夜,一覺醒來安然無恙,這就說明自己有神通,除鬼驅邪沒有問題!
這麼一說,百姓們倒有幾分相信,以前住在縣衙裡的人,幾乎都沒有好下場,要麼死當場嚇死,要麼莫名地摔傷啥的,弄得缺胳膊斷腿。總之,只在縣衙裡過夜的,都沒有什麼好下場。新上任的縣令孟曉雨,本來也不信邪,愣是住了一晚,但次日大早晨的就跟自己的養子姬忠情搬了出來,說什麼晚上也不住縣衙了。至於,當晚究竟發生了什麼,恐怕只有當事人才知曉。
現在有人在縣衙過夜而依然健健康康,這自然說明了不少問題,於是人們暫時信服了。
可是,反常的天氣,又讓人們人心惶惶,那陰沉着的天,只是幹打悶雷,雨卻遲遲不下,似乎真的是老天爺在生氣,爲孟曉雨的死而感到不平。
孟曉雨上任不久,但頗得人心,因爲他親近百姓,從來不擺官架子,走在大街上見了百姓還會主動打招呼。可這麼樣的一個人,就這樣死了,百姓們感到非常可惜。
…………
此時的縣衙幾乎擠滿了人,他們是前來拜祭孟曉雨的,往常這個談鬼(虎)色變的縣衙很少有人願意進來,除非有什麼非得前來解決的事才肯。可是如今卻完全不同,因爲他們是前來祭奠令人敬重的縣令孟曉雨。
宋謙望着往來的人,心裡異常沉重,他多少懂得一些奇門異術,陰雲密佈許久,只是打雷而不下雨,這是傳說中的竇娥天,說明有不公的事發生了,老天在暗暗生氣。
天道不仁,既不會幫人,也不會偏袒人,但天也是有情的,遇到不公的事,雖然不會出手干涉,卻會有相應的異象產生。如而今的竇娥天,就是老天在不滿。
宋謙暗暗嘆息一聲,孟曉雨雖然有些糊塗,可終究是個好人,是個好官,有他在百姓至少不會吃大虧,總勝過那些污吏和酷吏。
…………
夜幕降臨,縣衙裡靜悄悄的,連知了的叫聲也聽不到,氣氛詭異而又沉悶。
孟曉雨的靈堂就設在了縣衙,這是在宋謙的堅持之下,姬忠情才答應的。現在非常時期,外面傳言孟曉雨是被大鬼王白日殺死的,若不把靈堂設在縣衙這個鬧鬼很兇的場地,只怕反過來證明了外界的傳言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謠言成真,只怕全城立即陷入不可救藥的動盪之中,人心惶惶之下,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最可怕是,淄川縣一時之間成爲一座空城,人們懼怕鬧鬼而全部逃離。這事要傳到皇上耳中,責任出在死去的適合孟曉雨身上,不僅他要被鞭屍,姬忠情也受牽連,一刀斬了那都是輕的!
姬忠情知道其中的利害,他也不想義父的一世英名死後毀於一旦,所以他就答應了。厲鬼,他又不是沒見過,既然見過,便沒有那麼傳聞中可怕了。
“放心吧,要我在,沒有一個魑魅魍魎膽敢打擾大人!”宋謙看出了姬忠情的擔憂。
姬忠情感激地點了點頭,夜已深了,他不由得想起和義父初來時,無知無畏地住在縣衙之中,結果當晚發生了許多可怕的事情,現在還有些後怕。
想到這裡,他不由害怕起來,他感覺周圍好靜,除了火盆裡紙錢燃燒的聲音,其他的什麼都聽不見,宋謙和慕容湘兒呢?
他回頭看了一眼,還好,他們還在,看來是我多心了。
宋謙若有所覺地往外看了看,他趁姬忠情不注意嚮慕容湘兒使了個眼神,而後悄悄地走了出去。
站在縣衙的院子中央,他感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說不上來是什麼,但絕對比昨晚衆鬼在時都要恐怖。
“這地下埋葬了怎麼的一個恐怖存在?”他在心裡思忖。
一個陰魂晃晃悠悠地出現在縣衙之中,可剛一露面就看到了宋謙,然後像是老鼠見貓似的,一下跑了出去。
宋謙身形如電,一下追了上來,手輕輕一抓,那陰魂就被抓在掌中不得動彈。
“饒命啊,大人,饒命!”那陰魂哭泣着說道,同時心裡要多窩火有多窩火,換作尋常人,早被他玩弄股掌之間。可現在,他堂堂一個鬼,竟被一個人玩弄於股掌間,這世道什麼時候對調了?
昨晚他在別處遊蕩,事後聽說縣衙裡住進來一個人,用正氣逼走了所有的鬼,讓鬼窩似的縣衙又變成了人居住的地方。本來他不怎麼相信的,不聽朋友的勸告要來此看一看,可他剛露面就被宋謙銳利的眼神發現了,而後,只感覺心神顫慄,彷彿有個絕世兇物站在眼前。
鬼,竟然會如此怕一個人,他不信也得信了,想要立即逃走,卻發現自己被抓住了。
宋謙冷冷地看着他,嚴厲地道:“這是最後一次,回去告訴你的同伴,只要有我宋謙在,縣衙就是我大明王朝的!”
“是了,小的知道了。”那陰魂點頭如搗蒜,連忙答應。
見那陰魂要走,宋謙又叫住了,陰魂露出了比哭都難看的笑容,問他還有什麼吩咐。
“你可知,這地下究竟埋葬了什麼?”宋謙問道。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只有瞭解情況,才能想出相應的辦法來解決它,對付這個未知的恐怖存在亦然。
陰魂苦着臉道:“小人也不知道啊……”不過,他一看到宋謙板着的臉,又連忙補充說:“小人是鬼,自然的能感應到此地有股同類的氣息,而且這股氣息比尋常的鬼王要強許多。於小人的感知來說,這是一種皇者的氣息,所以纔有羣鬼聚集,恭候鬼中皇者。”
聽了陰魂的話,宋謙感到不妙,鬼中皇者,鬼中帝王,這都是傳說中的存在,怎麼偏偏讓自己撞上了?該說自己幸運,還是倒黴?
宋謙揮了揮手,讓這陰魂自己去了。
“此地竟是鬼中皇者所在,難道,我感到了一種壓抑……”宋謙道。
在他感知中,屬於縣衙的官威又沒了,昨晚剛驅逐了羣鬼產生了一些,而現在竟絲毫未有,彷彿有什麼東西壓過了官威,讓它無法產生。要不是自己在,這裡恐怕又要成爲鬼窩了。
看來,縣衙鬧鬼果然不簡單,並不是一個人、兩個人死在這裡,縣令心神不寧,正氣、官氣不穩那麼簡單。
“鬼中皇者,看來一場大麻煩將要來臨啊……”宋謙嘆道,他感到了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