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彌走在前頭爲宋謙三人引路,一邊走一邊爲他們介紹着無相寺的種種好。宋謙笑着聽他說,心想,這小沙彌還真敬業。
“志清,你跟娘走吧!”一個頭發半白的婦人,扯着一個和尚的袖子說道。
和尚抽袖子,繼續神態專注地掃地,同時說道:“施主,小僧法號了凡,已了卻凡塵中事,請你走吧。”
婦人聞言悲慟之極,聲音悽切地道:“你明明是我的兒子劉志清,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我這是造了什麼孽?”
其中一個駐足觀看的男香客說:“孩子看破紅塵出家是多好的事,從此不爲世間事傷心煩惱,這是我夢寐以求的。”
“是啊,能在無相寺出家,哪是幾輩子才能修來的福氣,可惜這婦人肉眼凡胎,不識真佛!”另一個男人很惋惜地說。
宋謙幾人從旁經過,自然了聽到他們的聲音,便停了下來,走到婦人面前問這是怎麼回事。
婦人回過頭,兩行清淚滑下,說道:“我家裡窮,處在鬧市的地方,我兒志清不勝其擾,時常去附近的寺廟讀書,那裡清淨,也不要錢,有的時候還會管一頓飯吃。所以我也樂得同意,只是前天出了門,一夜都沒有回來,把我急壞了,心想志清是個老實本分的孩子,平日早早就回家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於是讓鄰居幫忙來找,天黑了都沒找見他。
昨天天一亮我到官府報了案,官府記了下來,卻不派人去找。我只好自己找,找了一天也沒有尋到他的蹤跡,他父親走得早,死前託我照顧好兒子,若兒子死了,我也不活了。就在我傷心欲絕的時候,一個從無相寺回來的鄰居告訴我,志清出家了!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晚上,我便忍到了今日天亮,一早就動身來了這裡。果然,我兒志清就在這兒,可他見了我不再叫娘,而叫我施主,任我百般勸也不肯隨我走,還說要跟隨方丈妙善大師學佛法,來日登大極樂!”
宋謙聽完皺了起了眉,不由想到妙善往日用妖術收人爲僧的事,便問:“你兒子之前信仰佛法嗎?”
婦人擦了把眼淚,說道:“他是個書呆子,每日裡只知道功名和讀書,這麼大的年紀了,連媳婦也不想。”
“哦,一個書呆子,轉眼成了忠實的和尚,這轉變實在太大了!”宋謙若有所思地道。
“是啊,是啊,誰說不是!”婦人一臉的認同,隨又悄聲說:“我看是這裡的和尚是妖,專蠱惑外人當和尚。”
小沙彌一聽不幹了,“胡說什麼?我方丈妙善大師,德高望重,爲附近的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大家都擁戴他,你休來這裡胡說。況,你兒子皈依我佛,從此沒了煩惱,你這當孃的不替高興,還要把他拉回萬惡的紅塵,唉,怎麼世上有你這樣的女人?”
婦人一聽此話,頓時憤起,兒子不聽話,現在一個小和尚也諷刺她,便赤着胳膊,一把抓住小沙彌的手要打。了凡見此,連忙制住了婦人,說:“施主,不可隨意打人,佛說這是罪過,死後要入地獄的。”
“什麼?入地獄?”婦人聽兒子這麼說,氣得險些暈過去,宋謙見狀忙扶住了她,勸她不要生氣。
宋謙來到這位了凡和尚面前,從他的頭上看,可以很明顯的看出頭是剛剃的,還有明顯的黑髮痕跡。
“你爲什麼出家當和尚?”
了凡和尚放下掃帚,目光虔誠地道:“紅塵的功功名名,壞了我的心智,若不是經師傅點撥,只怕我會愈陷愈深,死後入地獄,入畜生道。我感謝師傅,是他喚醒了我,要帶我一起超生,登極樂世界。”
宋謙險些舉拳打暈他,這叫什麼話,母親養了他二十幾年,到頭來竟看破了紅塵。
“不要衝動,這並非他的本願。”玉娘連忙過來說道,她看出了宋謙的怒氣,怕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宋謙點了點頭,勸了婦人幾句,可一個母親怎麼可能輕易放棄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
“你有辦法嗎?”宋謙問玉娘。
玉娘好看地搖了搖頭,“解鈴還須繫鈴人。”
“繫鈴人”自然是妙善。
宋謙明白,只好讓小沙彌前頭帶路,他見識見識這位妙善大師,看一看是何方神聖。
小沙彌讓宋謙三人在大殿等候,他去稟告方丈妙善。
玉娘說:“妙善法力不凡,比我要高強不少,一會兒他出來了,你們可要小心一點,千萬不要被‘渡化’。”
宋謙點了點頭。
慕容湘兒吐了吐舌頭,抓着玉孃的手,“有玉娘姐姐在,我纔不怕什麼妙善。”
玉娘笑了笑,又說着什麼,把慕容湘兒逗得咯咯直笑。她們兩個站在一起,真如姐妹一般。
看她們如此親密,宋謙心裡不由想到,真是同族相親。只是,慕容湘兒沒說玉娘是什麼狐類,不過觀其傾城容顏,想必不凡。
他的目光隨意看着,這裡不大雄寶殿,前來進香的人也不多,偶爾過來幾個而已。忽然,他發現一個男子鬼鬼祟祟尾隨一個婦人進來,那婦人衣着華麗,穿金戴銀,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婦女。
那男子假裝成香客的模樣,趁着婦女跪下拜佛的時候,他的手飛快的伸向婦女的脖頸,竟是要取婦女的項鍊。這倒讓宋謙吃了一驚,項鍊一看便知價格不菲,不是珍珠就是翡翠,只是項鍊系在婦女的脖頸上,這如何偷取,莫非用強蠻的手段?但那樣的話,驚動了婦女不說,項鍊的珠子斷裂,到時候散落的四處都是。
不過,隨着男人手中亮出一樣工具,宋謙立時知道自己想多了。那男人的手快速地伸向婦女的脖頸,手裡亮出了一個鋒利的刀片,快速的伸着項鍊一劃,然後收回刀片,兩隻手齊出握住劃開的項鍊兩端,手抽回,轉身,離開。
這幾個動作只在剎那的功夫便完成了,看得宋謙瞪眼咋舌,這動作,這速度太快了,太專業了!而那婦女渾然未覺,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只在低頭叩頭的瞬間,她的項鍊丟了。
偷敢項鍊的男人轉身便往門口走,他不是直接快速的逃跑,而是以一種普通的步行速度行走,顯然男人是慣犯了,動作快速不說,心理素質也強。
宋謙見此,心裡有一種貓捉老鼠的感覺,那男人絕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想到這裡,他的心裡就有點激動,見男人快邁過門檻了,便要動身去抓。
忽然小沙彌的聲音傳來:“宋施主,我方丈不在,但渡苦大師是方丈的親傳弟子,有他在也一樣。”
小沙彌進來的時候,偷項鍊的男人與他相會,然後走出去,宋謙快步來到門前,卻被小沙彌攔住了路。
“抱歉!宋施主,我方丈不在……”小沙彌說道。
宋謙一把推開擋路的小沙彌,便往外追,但一隻腳剛邁出去,便看到了令他震驚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