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養性安排好淮安這邊的事後,便派出一隊錦衣衛前往淮安鹽場,來查證食鹽的事情,自己則帶人直接放船前往南京。
臨行前,他與李升金有一番密談,李升金出來時面色已經變好了很多,他得到了駱養性不再追究他的責任的保證,而駱養性則拿到了李升金任關長以來,每年的公船數量及載貨量數據。
來到南京時,曹化淳已經等在城門口了。大家來到東廠的駐地,也是錦衣衛的衛所。駱養性將淮安鈔關查出的東西給曹化淳道:“除了淮安,臨清、揚州、滸墅、北新等鈔關也都拿到了所謂官船過關不交稅的證據,長江諸關,武昌關、九江關、蕪湖關都已經派人去查了,你在南京,這龍江西新關應該也查得差不多了吧。”
曹化淳道:“確實都差不多了,現今比較多的證據指向南京禮部尚書王圖,還有南京吏部尚書張問達,南京戶部尚書鄭三俊。此三人皆爲東林人,聖上所說南方似大明之外,其根在東林人也這句話是沒有錯的。只是要如何去找他們麻煩,這個倒是有商榷之處。”
駱養性道:“還能如何,緹騎一出,鎖拿至北京,或者是在南京就地審理,又有何難?我們在淮安所查抄的牽涉到前尚書王紀,也可以一併抓起來。”
曹化淳道:“那如何可以,我們將他們一些手下抓來倒還沒有什麼,但如果竟然直接鎖拿一品二品大員,不說那些官員不服,便是民意洶洶,也不是我們可以抵擋的。聖上爲何不命內閣一人前來,葉師不來,便是孫師來也是好的。”
駱養性道:“孫閣老還在和蒙古人扯皮,我們要對河套動手了,他如何有時間來江南。再說我們有聖旨在身,廠衛在江南不說一萬,五六千總有的,我就不信他們能翻得了天去。”
曹化淳急道:“我的駱指揮使喲,廠衛在江南之人,都是有職司的,能夠抽調出來的一千不到。到時民衆堵住我們的門,你能如何?就憑手中刀殺出去嗎?不行,我要先去找趙東南,有近衛軍撐着,我膽子大一些。”
駱養性道:“趙率教在蘇州,他只是東南將軍,能夠指揮的不過是東南將軍府裡的士兵,野戰軍他又沒有辦法指揮,你說他將軍府能有幾個兵?聖上和廠公只派我們廠衛來,你卻要去到處叫兵,便是成了,以後也沒臉再見那些近衛軍的傢伙。廠公說了,只要有證據,誰都可以辦。我們證據確鑿,難道他們敢造反?”
曹化淳道:“他們如果造反,他們固然是一死,我們不一樣要死?你覺得誰才能擔起逼反江南的責任?你我是不可能的,那就一定會牽扯到駱指揮使和廠公。”
這時廉政公署的觀察員說道:“曹大家,你爲什麼認爲一定會逼反江南呢?南京便有天下最大的兩個法院之一,南京法院便有終審權,《稅法》早已經制定頒佈。我們將證據往法院一交,法院讓我們拿人,那是法院的事,法院不讓我們拿人,不就更沒有我們什麼事了嗎?”
曹化淳道:“法院一定會讓我們拿人的,法院裡就幾個維持秩序的法警,能夠拿什麼人,敢去拿什麼人。”
觀察員道:“那就簡單了呀,我們奉南京法院之命拿人,他們能如何誣諂我們呢?我們只負責傳遞命令而已,有什麼事法院都可以爲我們擔着呀。”
駱養性道:“南京法院才成立兩年多,小案子下面就審了,大案子從來還沒有過,這件事,他們能拿得下火嗎?”
觀察員笑道:“臨走時,陛下對我們說過,多看,少語,別動。徐閣老說,要相信這天下都是大明天下,大明的子民大多數都是明道理善惡,知黑白清濁的。法院更是陛下近年來大力推崇之新事物,各地反響近年來都頗好,爲什麼不能給他們一些信任呢?”
駱養性有些不甘心地嘆了口氣,廉政公署觀察員轉述徐光啓所說的話,已經算得上是明示了。如果這樣做,確實廠衛都不會有什麼責任,但相應的,最後的論功行賞,廠衛也不可能會有什麼出彩之處。他說道:“那好吧,我們先將證據好好整理,先拘其羽翼,進一步充實證據,萬無一失之後,再提交法院吧。”
錦衣衛第二天開始至各府索拿經手的下人,各府態度出奇地一致:要拿人可以,拿駕貼來。在他們想來,從北京來此,拿幾個家人,總不會先備有駕貼吧。不想魏忠賢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已經預備了大量空白駕貼,並由刑科給事中籤發完成。
本來這是不合規矩的,刑科給事中薛大中是不願意的,結果魏忠賢同意,回京以後所有駕貼都會收回審視,如果有無關偷稅事件的名字將會懲罰廠衛,這才讓他勉強願意,給廠衛簽發了三百張。
明晃晃的駕貼伸到面前,各府沒有辦法,便準備一邊拖着一邊報告家主。錦衣衛怎麼可能讓他們如意,駕貼在手,合法的事如何會讓你拖拉,於是這些重要的經手人便被錦衣衛提到了衛所。
這些人爲錦衣衛的氣勢所懾,又見家裡根本無法保全他們,錦衣衛稍加恫嚇,便一個個全部都招了。看着越積越多的證據,曹化淳的心裡倒是安定了一些。
中午時分,首先是南京戶部尚書鄭三俊親自前來要人。駱養性將他迎接進來,請茶坐下。鄭三俊根本不坐,說道:“家人頑劣,不知何故被緹騎所緝,本官來看看,順便帶他們回家。”
駱養性道:“這些家人牽涉到假造官船偷逃稅款,我們錦衣衛把他們請來協助調查。”
鄭三俊玩味地笑道:“協助調查,可是全身打得稀爛地協助?廠衛的手段本官也曾經聽說過的。三木之下,何求不可得,你便說他們造反,他們也自然會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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