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養性走後,李彥將工匠召集到一起,經過徐洪的講解示範,他們都已經知道彈鎖的設計及其作用,也知道這種精巧的彈鎖是由李彥設計,畏懼之外,又多了一些敬意,變得敬畏。
李彥要大家說說對彈鎖的想,並記錄下來,經過討論後對一些細節做出了改進完善,並將彈鎖拆分爲鎖身、彈、彈簧、鎖芯、鑰匙、鎖舌、鎖栓等部件,逐一研究。
就單個部件來說,加工難度多數不是太大,也只有高品質的螺旋型彈簧,只有徐洪、楊四才能打製,成率還不太高,並且十分依賴個人經驗,旁人想要掌握,短時間內也不太可能。
李彥安排徐洪、楊四專門打製彈簧,也趁機將不同的部件分配給不同的小組,每幾個工匠專門打製一種部件。
“小旗大人,諸人分別打製不同的部件,放到一起,怕是尺寸無對上,難以配對無誤啊,”徐洪略一猶豫,知道李彥在討論技術問題時,還算親和,便大着膽提了出來。
工匠們平時制鎖,一些次要的部件也會交給學徒去做,不過往往會先做出一個樣品,有尺寸作爲依照,而且不會分得太多。
李彥卻將每個部件都分配給不同的小組,而且是在沒有標準樣品的情況下,打製幾個不同規格的彈鎖,對配合的要求之高,遠遠出徐洪等人能夠想象的程度。
從提高工匠的技術水平來說,李彥並不急於推出流水線式的作業方,但是受制於彈簧的製作,他又不得不實行分工。
“所以,我纔要打製標準尺,並將精度提高到三分之一分,”李彥手上拿着鎖匠們平常使用的卡尺,精度爲一分,約爲三毫米,用來做簧片鎖還行,做彈鎖就差了許多。
“就算有標準尺,但是沒有樣品,也無知道每個部件的尺寸,”徐洪想了想又道。
李彥皺了皺眉頭,這倒是個問題,辦他能想到,就是有些複雜,而且他也不專業,不知道能不能搞定。
不過能憑自己的努力,走在時代的前面,他也覺得有些熱血沸騰,便揮了揮手上的尺:“這件事我來做,明天早上會將不同規格彈鎖每個部件的尺寸告訴你們,你們只要嚴格依着這個尺寸製作就是。”
徐洪他們完全不知道李彥有什麼辦,因爲彈鎖大小的變化,不同部件尺寸的變化比例並不一致,而且彈鎖的結構精巧緊湊,也對尺寸的精度提出很高的要求。
不過李彥既然這麼說,他們也不敢多問什麼,只是滿腹狐疑地點頭保證,會按照指定尺寸打製各個部件。
“那就這樣了,你們先去吃飯,晚上可以相互交流製作技巧,休息一下明天開工,”李彥讓大家散了,拿了幾把尺回到自己的房間間,着手解決這個難題。
要在沒有樣品與製造經驗的情況下,得出每個部件的尺寸,只有利用設計圖、幾何推算,彈鎖的結構並不複雜,需要用到的幾何計算倒還好說,至於機械設計圖,李彥以前只是瞄過,差不多是七竅通得一竅,一竅不通。
不過,有時候這種簡單的見過也可以起到很重要的作用,這就是眼界,除了李彥,這個時代恐怕還沒有人想到將這種方應用在設計製造方面。
李彥攤開一張白紙,手上拿着下午由工匠們磨製出來的鋼筆,筆尖倒是有了雛形,整體結構還來不及完善,因而只是最簡單的蘸水筆。
如果有鉛筆就好了,李彥尋思着,拿過另外一張紙將自己的想寫在上面,然後蘸了點墨水,在紙上畫了個草圖。
駱養性連夜從天津趕回了小直沽,還帶了四海居的酒菜,將剛剛弄出些頭緒的李彥拉到帳篷裡喝酒:“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李彥給駱養性倒滿酒,抓了半隻扒肘在手裡,啃了一口滿嘴流香:“先說好的,壞消息吃完再說。”
“好消息是,幾家大戶爲竊案立下的懸賞兌現了,獎了你三百兩銀,”駱養性抓起另外半隻拍肘,朝桌上的酒菜撇了撇嘴:“喏,這就是用那些銀買的,還有幾桶酒,剩下二百五十兩,高興?”
“哈哈,剩下的銀就留在大哥那裡,下次再買些好吃的,”李彥對駱養性這種衙內作風已經習慣,倒也不在乎那五十兩銀,埋頭對付美味的菜餚,還要趕着回去推算那些麻煩的尺寸。
“大哥哪能用你的銀,”駱養性抹了抹嘴,仰起脖喝光碗裡的酒:“算了,另外一個消息也告訴你,王好賢被放了,陳小旗跑了,天津的那幫混蛋,不知道怎麼做事的。”
“陳小旗跑了?”相比較之下,王好賢無罪釋放的消息更讓李彥吃驚:“竊案乃聞香教所爲,不是證據確鑿了麼?”
“是,”駱養性不滿地搖了搖頭:“竊案確實是聞香教所爲,但是和王好賢無關,是聞香教教主王森指使,而王森昨日在押解天津的途中已經自殺,並留下一封認罪。”
“也就是昨天,宮裡遞出話來,要錦衣衛只查竊案,不要波及其它。”
“王森自殺了?”李彥不清楚在另外一個時空裡,王森也是差不多在這時候自殺,冥冥之中,似乎都有定數。
他笑了笑:“會不會是王好賢動的手?”
駱養性咬下一大塊肘肉,狠狠嚼了兩下吞進肚:“未必,那個王森早就被抓起來了,京裡有人護着,才一直在灤州大牢裡逍遙,如今見勢不妙,捨棄自己,保下他兒也有可能。”
李彥丟下筷,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風險極大的漩渦,又看不清其中的情狀,只是覺得那一個個人都面帶微笑,目光冰冷,隨時可能撲上來將他撕碎。
搖了搖頭,喝乾酒將陶碗按在桌上:“令尊……想必也是不願繼續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