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雖然能與朱由校直接對話,卻無法參與到朝政當中,只能等着朝議的結果,但次日的邸報卻無遼東的消息。反而是剛剛當了皇帝不久的朱由校,下旨封客氏爲奉聖夫人,蔭其子候國興爲錦衣衛千戶,此外還賜魏進忠世蔭,蔭其兄魏釗爲錦衣衛千戶。
李彥現在幾乎已經肯定,這個魏進忠就是魏忠賢,沒想到客魏組合如此之快便登上歷史的舞臺,偏偏他對此毫無辦法。
李彥兩次護駕不過升到了正八品營造所的所副,客氏和魏忠賢隨便就蔭了兩個錦衣衛千戶。
“三娃何必對此二人如此耿耿於懷?”汪文言被李彥請過來,原以爲有什麼大事,沒想到只是談起這件事情。
“宣宗當年也曾封乳母李氏爲奉聖夫人,保姆張氏爲佑聖夫人,這本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汪兄,”李彥搖了搖頭:“不管怎麼說,你就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將此二人搞掉?我總覺得這兩個人品性不端,將來終是個麻煩”
汪文言皺了皺眉頭,苦笑道:“這可就爲難了,魏進忠或許不算什麼……”
“那就將魏進忠先搞掉……”客魏就像兩座大山壓在李彥心頭,他甚至顧不得矜持,直接對汪文言說道。
汪文言搖了搖頭:“俊傑、賢弟,你也知道汪某擅於設計,這件事容我想想,那魏進忠雖說不是什麼人物,但卻是客氏的姘頭,動了他,那客氏還不飆?皇上對她可是寵信得很啊”
“汪兄,你也知道客氏受寵,那也就該知道,這是個隱患,得趁早解決。一面尾大不掉啊”李彥生怕汪文言不當回事,又趕緊催促道。
“我知道了,”汪文言點了點頭,雖然不明白李彥爲什麼一定要弄掉客氏和魏進忠,他還是答應想想辦法,卻不敢打包票。畢竟現在客氏正得寵,這便是對方最大的依仗。
“皇上正在準備大婚。成婚後便可以此讓客氏遷出宮外。三娃不用憂心。”汪文言想了想說道。
“但願如此。”李彥苦笑着搖了搖頭。這兩個人地破壞力。他可是清楚得很。所謂八千女鬼亂明朝。雖然不確切。但也可以看到魏忠賢此人地危害到底有多大。
李彥對明史地細節並非那麼清楚。可也知道楊漣、左光斗等人。都是給魏忠賢弄死地。他只希望汪文言真地重視起來。並且能弄掉這兩個人。
“俊傑。華夏社似乎反對彈劾熊廷弼?”談完這件事。汪文言突然問起熊廷弼地事情。
“是。”李彥點了點頭。最近彈劾熊廷弼地風聲越來越緊。李彥不想歷史重演。便通過《華夏商報》表了一些文章。分析遼東局勢。
“汪兄。正如楊大人所說。熊廷弼是有功有過。在沒有更好人選地情況下。實在不宜臨時更換經略。”李彥道。
汪文言點了點頭:“楊大人的意思確實也是如此,只不過朝中對於熊廷弼的非議很多,怕是用不了多久,熊廷弼就能被革職查問。”
“東林……就不能力持反對?”李彥有些急躁,今天都是些壞消息。
汪文言搖頭笑道:“東林?俊傑你莫非以爲。東林真的有黨?”
汪文言很快搖頭道:“楊大人、左大人他們,相互之間或許交好,朝堂之上因爲政見立場,也能互通聲氣,但他們講究的是君子羣而不黨,哪來的東林黨呢?”
“就好像上次攻擊你地御史賈繼春,因爲說了很多移宮的不是,惹得皇上大怒,要嚴加查問。賈繼春是誰?那可是方從哲的人。力持移宮的左大人、楊大人。都是上疏作保,不然他早就被砍了。”
“再說這次熊廷弼的事情。先是遼東的劉國縉、姚宗文上疏彈劾,這兩個人是誰?他們從前與熊廷弼一起,專以攻擊東林爲能事,如今反目成仇,怕是挾私報復。”
“至於現在聲討熊廷弼的言官中,既有劉國縉、姚宗文、郭鞏等齊楚浙黨,也有顧、張修德、王繼昌這等沒有派別背景的,至於馮三圓,雖然接近東林,楊大人與左大人卻以爲其人言過其實,品行也不端,少有來往。”
“倒是魏應嘉與左大人關係不錯,但也僅僅如此,親近東林者,雖然在很多事情上立場一致,但從來不曾結黨,魏大人有自己的想法,不管是劉尚,還是楊、左二位大人,總不能迫他改變立場。”
李彥聽得直搖頭:“聽你地意思,言官們是不問派別,羣起而攻之了?”
汪文言點了點頭:“正是如此,畢竟,這八百萬的糧餉在那裡,前番建奴叩邊劫掠,又毫無建樹,正所謂勞師無功,楊大人的議後而用之論,已經是異類,再無旁人敢於如此。羣情洶洶,故而我說熊廷弼此番凶多吉少,也就是這幾日地事情。”
李彥忍不住想罵娘,崔文升、李可灼被彈劾了許久,還是沒有追加處罰,方從哲也好好的做着他的輔,甚至連偷盜的李進忠還能恩蔭,倒是熊廷弼要被參倒了。
李彥親自押了一百條新式火銃送到駱養性的營中,這種銃管加長加厚,做工精良的火銃,射程在四百步左右,威力也要出嚕密銃。
駱養性提着這種火銃讚不絕口:“三娃,這是什麼火銃?好像沒看到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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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養性還不清楚這種火銃的威力,不過僅從外觀來看,這種火銃就顯得漂亮很多。
“這火銃是用來打建奴的,便叫滅奴銃好了,”李彥說道。
“就是太少了,能不能再多弄點?”駱養性嘖嘖讚了兩聲,讓親兵準備試槍,又纏着李彥討要更多的滅奴銃。
“快了,新式地車牀已經有些眉目,有了車牀,造銃的效率能提高不少,”李彥讓人給火銃裝上火繩,打算親自放兩槍試試。
“不過這種槍我也不打算造太多,軍器局正在試造一種不用火繩的遂槍,雖然射擊的度並不會提高多少,但不用擔心火繩被浸溼,操作也更簡單,”李彥提起裝好了彈藥的火繩槍,瞄準二百多步左右的目標,扣動了扳機。
“砰”火繩落下,點燃了槍膛裡的火藥,槍口噴出一道煙柱,遠處木耙的方向似乎傳來一聲悶響。
二百多步也就是大概五百尺的距離,鉛丸擊穿半寸厚地木板,也就是說在戰場上,滅奴銃的有效殺傷距離過五百尺。
駱養性從前不喜歡火銃,在李彥唯技術論的影響下,逐漸成爲火銃的堅定支持者。
“三娃,你給我三千杆滅奴銃,我就能將建奴給滅了,”駱養性拎着滅奴銃,笑呵呵地說道。
李彥提着滅奴銃走到一邊:“這話可是你說的,只要你能領兵出征,我就是讓所有的人都來做火銃,也給你配上三千杆。”
駱養性頓時耷拉下腦袋,也知道京營出征遼東的可能性不大,這可不是成祖的時候,甚至也不是英宗朝,皇上不親征的話,京師三大營一般是不會動地。
“大哥,別灰心,我覺得,你會有機會地,”李彥對駱養性說道。
駱養性將手上的滅奴銃扔到一邊,不屑地撇了撇嘴:“算了,除非建奴能打到北京城下,可是建奴能嗎?顯然不能。”
“呵呵,”李彥有些失神,現在怕是沒有人會認爲建奴能打到北京,可事實便是,再過不了幾年,建奴就打過來了,而且如入無人之境。
用後世地目光來看明末,很多事情便如鬧劇一般,只有投身其中,纔會感受到歷史的殘酷。
“大哥,小弟準備去遼東,打建奴去,”李彥突然說道。
“啥?”駱養性愣了愣:“你不會真的要去遼東?”
“去一定要去”李彥點了點頭,也下定了決心:“幾萬建奴兵,竟然將大明弄得翻天覆地,小弟不信這個邪,打算去看看女真人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
“你怎麼去?用什麼身份?什麼時候?”駱養性見李彥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連忙緊張地問道:“不行,你要去的話,我也一定要去,最多去你手下做個統兵的將領。”
“我也不知道”李彥略顯煩躁地搖了搖頭,他想盡快去,但現在去了也沒什麼作用,起碼手頭得有一支強兵,還能保證不受朝中的掣肘。
“好好練兵,等時機到了,咱們就去遼東,”李彥對駱養性說道,他知道這個時機或許並不需要等待太久,若是朝廷真的撤了熊廷弼,遼東的形勢在明年春天,便可能徹底糜爛,到時候一定會出現轉機。
李彥其實並不願意等待那樣的時機,因爲那意味着遼東會有一場大敗,但他現在卻無計可施。
事情的展完全不以李彥的意志爲轉移,朝廷很快有旨意,熊廷弼革職聽勘,原遼東巡撫袁應泰爲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僉都御史,經略遼東。
事情已不可扭轉,李彥也只好放下別的心思,全力籌備遠赴遼東,他甚至忘了委託汪文言對付客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