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娃,聽說當今的皇太孫喜歡做木工,沒想到你也是如此,有趣有趣,”汪文言走進院中,看到李彥髻上都是木屑,不禁哈哈大笑。PaoShu8
“呵呵,還不是爲了吃飽肚子,”李彥拱了拱手,笑着應道。
這個汪文言和包有才頗有幾分相像,都是自然熟,擅於鑽營,不過野心就比包有才大得多了。
汪文言雖然也有個監生的身份,不過是捐來的,他原本只是個小縣城的獄吏,卻頗具宋江的風範,經常仗義疏財、接濟朋友,有些俠名。
就像李彥很欣賞包有才的才華一般,汪文言也是被人看上,派他來京城打探消息,不想卻越混越好,結交的人也水漲船高,從結交地痞流氓變成了結交朝中大員,同樣是如魚得水。
一來二往,李彥也知道汪文言雖然穿着儒衫,卻也是個豪爽之人,汪文言也知道李彥雖說已經名滿天下,也是個隨便的人,倒是頗有些惺惺相惜,說話隨便得很。
“算了,你還缺錢?那咱豈不是窮光蛋了?”汪文言笑着打趣道:“《華夏商報》一天幾千份,那可就是幾十兩銀子。”
李彥拉着汪文言到一旁,拿起爐上的水壺倒了兩杯水,將杯子推到汪文言面前:“你也知道幾千份才幾十兩銀子,都是往裡面虧錢。”“所以汪某才說你有錢,尋常人等豈能經得起這番耗費?”汪文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三娃,你也太吝嗇了些,這是什麼茶啊,味道也太粗劣了。”
“將就着喝,”李彥笑了笑,他不太懂品茶,所以用的茶葉都一般。也知道汪文言不是講究人,便沒有專門爲他準備茶葉。
汪文言笑了笑:“要說你投這些錢也不虧,起碼是一朝聞名天下知,青史留名也不枉多讓,要我說。不如也捐個監生,楊大人、左大人他們對你可是很欣賞,直接入朝做官也不是不可能。”
“做官就免了,咱也不是那個材料,”李彥笑了笑,這些日子接觸到不少官員,他覺得自己並不適合在這些人中游走,他可不想像徐光啓那樣,在並不適合的地方苦苦支撐。
汪文言笑了笑。微微撇嘴道:“三娃。你這話就不對了。做官有什麼?有什麼不能做地?汪某沒做過官。可看得多了。你看那方從哲。貴爲輔。不也是庸碌無爲?你我也能比他做得好。”
李彥笑着瞥了汪文言一眼。他很欣賞汪文言地個性。只不過牽涉到政治。兩人地立場還是有些不同。
汪文言與楊漣、左光斗他們走得很近。也就是所謂地東林一系。李彥卻不急着站隊。起碼他覺得左光斗他們與自己還存在不少觀點分歧。
李彥心中還是比較傾向於東林地。畢竟從某些方面來說。東林地出現和他們地表現。都有些新氣象。雖然還不脫封建地窠臼。
譬如院講學。雖然講地還是儒學。但這種形式。無疑是很好地。便是有人指責顧憲成在野卻企圖影響朝堂。這也可以說是民主政治地一種體現。
李彥之所以現在還不願意與東林走得過近。除了心中總是與這個時代有些隔閡。還不能接受左光斗那樣非黑即白地處事方式。還因爲後世對東林也有着很多非議。其中最主要地就是兩點。一是不懂得妥協。或者說太執拗。不知道變通;二是沒有實績。或者說他們地路線誤國。
李彥不是歷史學家。沒有專門去考證過。所以他還想着要慢慢接觸,聽其言、觀其行。在適當的時候再作決定。
就目前來說,東林院辦《東林報》,與《華夏商報》遙相呼應;左光斗試圖在畿輔推廣屯田,這些都能得到他的好感。
從萬曆四十五年丁巳京察以來,內閣唯一的大學士方從哲是浙黨,東林在朝中的影響其實很小,如今名聲比較大的也不過左光斗、楊漣等寥寥數人而已,兩人地品級也不高,分別是正四品的御史和六品的兵科給事中。李彥知道汪文言說這些,也是希望他們能站在同一立場,畢竟現在朝中地黨爭已經勢成,說實話,他並不喜歡這種黨爭,便岔開了話題:“聽說汪兄與東宮伴讀王安常有來往?”
汪文言笑着點了點頭:“王公公待人不錯,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李彥對這個王安並不太熟悉,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東宮之內,可有個叫魏忠賢的太監?”
“魏忠賢?”汪文言沉思片刻,搖了搖頭:“不曾聽說,下回我與王公公問問看,三娃打聽這個人做什麼?”
“以前聽說有這麼個人,一直不知道是不是東宮的,還請汪兄幫忙打聽一下,”李彥不動聲色地說道。
魏忠賢在歷史上可謂臭名昭著,雖然也有所謂的“翻案黨”,不過在李彥看來,在魏忠賢之前,明朝黨爭便是再激烈,也最多是去職,魏公公卻是殺了不少人,從政治打擊變成政治迫害,這已經越過底線,是文明的恥辱,僅此一條,足以將其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李彥已經問過朱由校和駱養性,都說東宮沒有這個人,今日有此一問,也不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畢竟王安對太監的事情更清楚些。
至於和魏忠賢狼狽爲奸的客氏,倒是真有這麼個人,還是朱由校的乳母,如今也時常去看他,朱由校對客氏地感情也很不錯。
李彥也不好離間別人的感情,他也不知道如何去離間,只是希望聯繫多一點,讓朱由校多做些其它事情,能將這情分攤薄一些。^^去看最新小說^
“放心,這事就交給我了,”汪文言笑呵呵地點了點頭:“三娃,華夏社搬到京城。得到消息的度,可比以前快多了,也不用再依賴邸報。”
李彥點了點頭:“只不過初來乍到,要想弄到消息還不容易。”
“汪某正是爲這事來的,聽說你們正在招募採風使?”汪文言笑呵呵地看着李彥。
“嗯”李彥點了點頭。看到汪文言臉上的笑容,不禁一愣:“你不會想要應募?”
“正是,社長看汪某如何?別的不說,若論起打探消息,未必輸給你們華夏社那個包打聽”汪文言笑道。
“這個嘛……”李彥猶豫了一下,他當然知道汪文言的意思,本來想說服自己靠攏東林黨不成,索性就要直接加入,如果讓他來作採風使的。肯定會有很多對東林有利,或者對政敵不利地消息提供。
要說打探消息,汪文言確實不比包有才差。甚至更加傑出,畢竟包有才打聽底層地消息還好,汪文言卻早已經和王安這樣的人搭上關係,在京中頗有名氣,能夠接觸到更高的層次。“會不會委屈了汪兄?”李彥沉吟片刻,做出了決定。
畢竟只是採風使,何況採編人員帶有立場也很正常,只要能平衡就是了。
“怎麼會,汪某不過是個獄吏罷了。”汪文言哈哈笑道:“這麼說,三娃你答應了?”
李彥點了點頭:“只是華夏社本身有些規定,汪兄若要加入,也許遵守,以提供消息爲職責,而不應故意誤導、隱瞞,甚至是提供假消息。”
汪文言臉色一正,肅容道:“三娃放心,汪某不是那樣的人。”
李彥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自己做出這個決定是否正確,不過有汪文言地加入,應該可以幫助他們在京城早日站穩腳跟。
正如李彥所想的那樣,汪文言從第二天開始就積極提供各種消息,其中尤以宮中、官場中的消息居多,這樣的信息原本就是包有才很難打聽到的,至少時效性要差很多。
與包有才他們往往只能提供消息,寫得比較簡單不同,汪文言提供地消息都是寫成了文章。有地文采還很出色。有的還會配上專門地“策論”,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捉筆。
顯然。汪文言他不是一個人,他地周圍不僅有那些擅於打探消息的小弟,還有會寫文章的文人。
“這些文章要不要登?”李彥看着這些稿子,不禁有些猶豫。
就李彥看來,這些消息應該沒有太大問題,譬如其中一則是關於皇上地病情以及不上早朝的新聞,還有一篇文章寫了太子朱常洛擔心皇上的身體,如何親自煮藥的。
“這個汪文言,居然還有造勢的意識,”李彥笑了笑,決定將這些文章登上報紙。
萬曆年間的黨爭雖然厲害,大致還是政治鬥爭,而非政治迫害,被浙黨等認爲是借講學以干涉朝政的東林院等依然興旺,李彥也覺得不會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韙,來迫害《華夏商報》。
經過多次嘗試,李彥他們終於弄出一種效果不錯的螺旋式榨油機,與鍥式相比,這種榨油機無論是工作效率,還是出油率,都要出不少。
相對來說,李彥更希望早點弄出新式紡車,似乎這東西的用途更大,只不過紡車也顯得更加複雜,至少那臺簡單地手搖式紡車,他們就沒有一個人能夠使轉,自然也就是無法做出改進。
螺旋式榨油機的結構顯然更加簡單,只要在圓木上打出一個螺旋形孔,再用一個螺旋形的螺桿,與之匹配,只不過兩者的螺旋有一些區別,加入物料以後,轉動鍥子,就可以擠壓物料。
與鍥式相比,螺旋在轉動時,不僅能對物料施加壓力,而且可以帶動物料,產生摩擦,因而更容易出油。
而採用推動加力的方式,也要比敲擊更加方便,綜合比較起來,新式的螺旋式榨油機確實好用很多。
“小爲,你說咱們是賣機器,還是用這個機器榨油?”李彥用皁胰子擦了擦手,用力搓洗着上面的油污。
李小爲滿臉崇拜地望着李彥,笑呵呵地說道:“當然是榨油了。咱們造上十幾臺,物料出油多,成本就低,到時候賣到城裡,壓低價格。這市場就是咱們的了。”
李小爲說的意思李彥也知道,按照他地本意,自然是賣機器,賣得越多,榨油業就興旺達,只不過他現在又缺錢了,所以就要考慮賣機器能不能賺錢。
“要說咱們木匠,自然是希望賣機器,”李大爲是來京的這些木匠中地班頭。他猶豫了一下說道,畢竟機器做得越多,他們的獎金也纔會越多。
“只不過。這個榨油機做着雖然有難度,但也不算很難,若是傳了出去,怕是會有人仿製,這機器就賣不上價了,”李大爲道。
“仿就仿,”李彥沉吟着說道,想了想還是決定放棄:“榨油這個行業雖好,咱們卻不熟悉。也不用和那些油坊搶生意。”
李彥笑着拍了拍李大爲的手臂:“不要擔心沒活做,我倒是擔心你們這麼點人,做不出足夠的機器。就算有人仿置、競爭,咱們的製造水平在這裡,也斷斷少不了訂單地,別人要仿就仿好了。”
李彥笑着拍了拍手,決定還是做機器:“把圖紙整理一下,讓天津那邊也照着做,北京這邊。也要找些木匠和學徒了。”
李彥最終還是決定賣機器,一則他對榨油這個行業沒興趣,貿然進去的話也不清楚水深水淺,雖然說榨油機上有優勢,但和別人鬥起來就難說了。
新式榨油機畢竟是個新行當,李彥也知道沒有人專門做舊式榨油機地,那玩意結構簡單,找兩個木匠就能做出來,油坊估計都是自己做地。
螺旋式榨油機雖然也不算複雜。但是要打出內螺旋。螺旋要匹配,這些些都是挺有難度的。一般地木匠未必做得來。
李彥在城南外城盤了個院子,開了家“華夏機器廠”的鋪子,將改進後的“賣油翁”一號榨油機,還有魯班木工車牀、風神一號風車等擺在院子裡,全部都面向市場銷售。
與天津相比,北京的市場無疑繁榮很多,李彥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才決定一次性將這些機器都推向市場。
雖然說盤了店面,也讓李小爲組織銷售隊伍,李彥卻不打算一臺一臺去賣,而是在《華夏商報》打出廣告,要在機器廠召開一個機器展。
李小爲和他地銷售人員,則會拿着這些機器的資料,還有請柬,去送給那些榨油鋪的掌櫃,以及有可能購買這些機器地商人與士紳。
榨油機的定型,讓李彥可以將更多精力放到紡織機械上面,這纔是他要考慮的重點。
雖然說曾經在工業革命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的珍妮紡紗機,無非就是將紡錠直立,但問題是李彥對這個紡車的瞭解很少,就算搞來了樣品,他卻用不來。
在這個時代,棉紡織業最達的地區無疑就是南直隸的松江府,李彥想到徐光啓的老家就在松江,便再度前往通州拜訪。
與上一次見面時相比,徐光啓似乎又衰老了許多,臉上的笑容也顯得很勉強:“三娃,你說你想要改進紡車?”
李彥關切地看着徐光啓,強忍着心酸,點了點頭:“是地,所謂衣食住行,男耕女織,紡織關係到很多百姓的生計,學生覺得若能想法提高紡織的生產效率,對於大明百姓來說,應該是一件好事。”
“你說得不錯,”徐光啓盯着李彥看了一會:“聽說造了什麼木工機牀,可以讓新手也能迅地鋸割木板,又要改進紡車,這個想法很好。”
徐光啓欣慰地點了點頭,嘆息道:“只可惜老夫如今不得抽身,不然倒可和你一起想想辦法。”
“說說看,關於改進紡車,你是不是已經有些想法了?”
“想法是有一點,還不太成熟,大體就是將紡錠直立起來,這樣一座紡車就可以帶動多個紡錠,”李彥將實現繪製的一些樣圖遞給徐光啓:“只是學生對紡車還不太熟悉,比如這個羅拉,還有操作。總是紡不出棉紗。”
徐光啓聽了不由笑起來:“你說這個紡紗啊,倒是有很多人做不好,也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紡錠多了就能快起來。”
徐光啓的家鄉松江府是大明棉紡織業的中心,歷史上鼎鼎有名的黃道婆就是松江人。加上徐光啓對技術方面的事情特別感興趣,所以對紡織地各個環節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徐光啓一直想要編寫一本《農政全》,棉紡自然也是其中地一部分。
整個棉紡織業,先涉及到棉花的種植,在南直隸、山東有很多地方種植這一經濟作物,通常來說要比種植糧食更划算。只不過朝廷爲了保證糧食的供應,對此多有限制。
而在棉花采摘下來以後,先要設計到去籽軋花,傳統是用手撕。不過黃道婆從海南帶回了軋花機。
軋花去籽以後,就是彈花,有松花去雜的效果。通常用繩弦的大弓,用彈椎敲擊弓弦,使其震動彈花,可以使棉花變得蓬鬆乾淨。這種方式李彥倒是見到過,以前鄉下做棉被時,通常就要經過這樣地一道工序,倒是並不複雜。
彈花以後,要將蓬鬆的棉花搓成棉條,然後才能用紡車紡成棉紗。
紡車通常是李彥所見到的那種手搖式。紡紗時一手搖動,一手捻紗,李彥他們沒用過,自然捻不出紗。
而松江所用多是腳踏式紡車,這種紡車用繩帶傳動,將手解放出來,紡車上有三個錠子,效率自然要比手搖式高出許多。
原來,這個時代已經有多錠紡車了。李彥不知道是喜是憂。
喜地是既然已經有這樣地紡車,那麼在這個基礎上進行改進,應該不難。
憂的是這紡織地過程,似乎比自己想的更加複雜,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改進。
徐光啓倒是對李彥畫的幾種多錠式紡車很感興趣,特地給他指出一些設計上地問題。
李彥離開的時候,徐光啓又將珍藏的一些送給他,其中包括他個人地一些稿,還有王禎的《農》、《泰西水法》等。
老人的鄭重其事讓李彥很有壓力。只能潛心研究紡車的改進。除了紡車,他也現在紡織的環節中。軋花、紡紗、織布這三個環節都是可以用機器的,都可以作爲未來努力的方向。
對軋花機來說,通常是手搖式的,其核心是兩個轉動方向相反的輥子,一般用兩個人手搖,或者是一個輥子手搖,一個輥子腳踏。
普通地軋花機都不是很大,李彥覺得它的改進方向就應該是擴大,以及使用別的動力,比如風力,或水力。
紡車和織布機無疑屬於更加重要的機器,關鍵在於他們耗費的人工更多,涉及的環節也多,譬如紡車就涉及到抽棉、捻紗,設計到羅拉、紡輪、紡錘等部件。
不過有後世的眼界,李彥一開始就將改進的重點放在紗錠豎直,以及多個紡錠上面,在沿用傳統紡車的羅拉和紡錘地基礎上,在傳動等機械結構上作出改進,並經過多次試驗、修改,終於趕在機器展開幕之前,做出了一臺樣機。
爲了改進機器,李彥他們專門找了兩個擅於紡紗的婦女,她們在試驗的過程中提供了很重要的幫助,而在展覽會上,她們還要當衆演示。
《華夏商報》不僅打出了“屆華夏機器展”的廣告,還針對機器展展開了一系列的跟蹤報道。
李彥自己就寫了好幾篇文章,不斷強調機器的作用,在李彥看來,好的機器,可以讓人們做事事半功倍,並用華夏機器廠的幾種機器進行對比。
有了鋸牀,普通人就能和熟練木匠一樣,快、高效地鋸割木材,木匠就可以去做更要求技術地活計,這樣就可以在更短地時間內做出要做的東西,比如遼東戰場需要地雙輪車。
再比如新式榨油機,它不僅體現了工作效率,還提高了榨油率,同樣多的大豆,可以榨出更多的油,這種機器無疑更加有效。
李彥不僅要用這些廣告、報道來激人們對機器展的關注。他還想引起更多的人來關注實學,以及機器或者說工具地改進。
在《華夏商報》的推波助瀾之下,屆“華夏機器展”很快成爲京城中的熱點話題,人們都在討論這些所謂的“機器”,到底是不是像報紙上說的那樣。有那麼神奇地作用。
即便是京城,有着大明文化程度最高的一羣人,也可以說是讀人最密集的地方,其中不識字的人也很多。
好在如今很多酒樓茶肆,不僅有說,還會有讀報的,所以能知道《華夏商報》上刊登內容的人很多。
“聽說那個什麼……牀,只要是個人都能用,有了那個牀。咱們都能去做木匠,做出傢俱賺錢,呵呵。咱也打算去買一臺。”聽了今日的讀報,一個食客不禁感慨着說道。“是目光車牀”旁邊的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木匠可沒有什麼好做的,要我說還不如去買臺榨油機,聽說那玩意用着也簡單,開個油坊,好歹也是個老闆。”
“你們想得也太容易了,”又有人搖了搖頭:“這東西既然這麼好,那是說買就能買到地麼?就算你買到了,別人也能買到。那又有什麼意思?”
前面說話的兩個人聽了都是嘆息,有人卻笑着道:“你們都想錯了,沒看到這位半草居士說麼,用這些新的機器固然有收益,若是你們也能明新地機器,那就能大財了。”
“呵呵,那個俺可不行,俺對那個機器,可是一竅不通……”
酒館中的人。對將要展覽的那些機器感興趣,同樣被展覽會的廣告勾得心癢癢的,也會有不少人感到共鳴:機器,讓生活更美好
王平開了一家油坊,平常收購黃豆榨油,賣豆餅和油,前些日子聽說南城的機器展要推出新式榨油機,可以讓榨油便得更簡單,而且能榨出更多的油。開始還以爲是假的。後來聽人說得越來越多,忍痛買了一張報紙。才知道真有其事。
得益於這個時代的報紙還很少,人們對印刷品還存着神聖地敬畏,《華夏商報》上面不管是新聞還是廣告,都有着天然的說服力,王平看了之後,立馬就相信了,開始思考自己要怎麼做。
必須要想辦法買一臺這樣的機器,王平太平白榨油效率、出油率提高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可以加工更多的油,油的成本也會降低。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是別人買了他不買,別人的油價就會更低,就會搶走原本屬於他的顧客。
就在王平籌備銀子,準備無論如何也要買一臺新式榨油機的時候,他現油坊裡地氣氛有些不大對,那些從前只知道幹活的苦力、學徒,似乎有些無精打采,憂慮重重。
“聽說東家要去買那個榨油機,你說買了以後,還會要咱們不?”王平無意中聽到新來的學徒擔心地說道。
“誰知道呢”別的員工也很擔心:“聽說新式的榨油機,可以用牲畜來推動,跟石磨似的,一臺機器頂五六個人,估摸着油坊是不會要這麼多人了。”
“那可怎麼辦呢?”前面的學徒聲音中已經帶着哭腔:“別的油坊也會買,那咱不就沒地方作活了?”
“原來是擔心機器搶了他們的飯碗,”王平心中想道,不過也確實是這樣,那個新式榨油機真要是像報紙上說得那麼好,那麼生產同樣地油,需要地勞力可能只有四分之一、五分之一甚至更少。
或許,他的生意能擴大地話,還能留下這些勞力,只不過對整個榨油業來說,這種新式榨油機一旦廣泛使用,必然會讓很多人失去活計。
對於這些據說很有用的機器,竟然也是有人歡喜有人厭恨,這倒是李彥沒有仔細想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