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今時不同往日了

第532章 今時不同往日了

這世上的事情吧,但凡是你逃避的,結果往往都是最差的。

不能說全部,但可以說絕大部分的事情,最好的辦法都是及時去解決,如果解決不了的話就要盡力的想辦法去彌補損失。

逃避,永遠都是最差的選擇。

也先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他沒有辦法。

在這種時代,雖然不能說全部的統治者都是損人利己,但可以說絕大部分都是這樣的。

在大難臨頭的時候,絕大部分的統治者都是想着保全根基,避免以後東山再起的時候沒有根基。

這次朱凌殺了朱瞻基然後自盡在瓦剌大營的事情意味着什麼,也先比誰都清楚,但是他沒有辦法。

可以想象,之後瓦剌乃至整個大明北方要面對的就是朱瞻壑那堪稱是滅絕人性的報復,但他又能怎麼辦呢?

朱瞻壑的行事風格誰都知道,明擺着就是要幹你,但你偏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說?說伱冤枉,朱祁鎮和朱凌都不是你殺的。

是,可能很多人都知道這裡面有貓膩,甚至是猜到了朱凌在這裡面扮演的其實就是一個死士的角色,爲的就是一箭雙鵰,既除掉朱瞻壑登臨皇位的障礙,也給了大明一個出師草原的理由。

但是!

凡事都要講究一個證據,你沒有證據,別說沒有辦法確定人家就是這麼做的,就算是你說出去也沒人信不是?

所以,也先就只能跑。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他活着,那麼以後就還有重新再來的機會,但如果連他都死了,瓦剌哪裡還有機會?

至於他這一逃,瓦剌要死多少人……那就不是他能考慮的問題了。

不過,也先可能忘了,中原除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之外還有別的老話。

有一句老話是這麼說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

順天府,皇宮。

在得知朱祁鎮死於瓦剌大營的消息之後,孫若微就只有一個感覺:天塌了。

在孫若微截至目前爲止的人生中,其實每一次的上升,幾乎都充斥着朱祁鎮的影子,或者應該說他都是靠着朱祁鎮這個兒子才上升的。

最開始,她被送入宮中,成爲宣德皇帝的青梅竹馬,依靠的是彭城伯夫人。

但那時候,她並沒有如同所有人想象的那般成爲太孫妃,反倒是成爲了太孫嬪。

自此,她的人生似乎就被定了下來,從太孫嬪到太子嬪,最後成爲皇帝后宮中的一員,在宮中終老。

但是,還是那句話,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原來的太孫妃胡善祥接連誕下兩個孩子,但都是女孩兒,甚至宣德皇帝都已經從太孫熬成了太子,又熬成了皇帝,胡善祥也未能給宣德皇帝生下一個兒子。

然而,她孫若微卻一擊即中,爲宣德皇帝誕下一子。

自此之後,她孫若微的人生中就幾乎處處都存在着朱祁鎮的影子。

擺脫嬪的身份成爲妃,甚至成爲皇后,是因爲朱祁鎮。

成爲皇太后,甚至是後來太皇太后薨逝之後她獨攬大權,也是因爲朱祁鎮。

但是現在,朱祁鎮死了,她的兒子死了。

權力要沒了,身份要沒了,甚至未來……

在這個時代有一條可以算作是默認的潛規則: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未嫁從父,她孫若微的父親早在太皇太后張氏被毒殺的那次就被當做替罪羊了,別說是父親了,但凡是關係近點兒的親戚都沒了。

出嫁從夫,她孫若微的丈夫是先帝宣德皇帝,十七年前就駕崩了。

到了她這個地步,本應該夫死從子,然而現在,她唯一的兒子,也是唯一的孩子也死了。

在這瞬間,孫若微就想到了自己兒子的死恐怕並非是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恐怕是有人在背後操縱。

在這一瞬間,孫若微重新振奮了起來。

的確,她孫若微的人生已經毀了,父親、丈夫和兒子都沒了,她以後的人生沒了依靠,等待她的就是在深宮中孤獨終老。

但是,她不能讓她的敵人如願以償。

她的兒子死了,但皇位的繼承人又並非只有她兒子一個,朱瞻墉和朱瞻墡沒死,他們都是洪熙皇帝的嫡子,雖然不是嫡長子,但是由長及幼,他們也是有繼承皇位的資格的。

總之就一句話,親者痛仇者快,她孫若微已經到了親者痛這一步了,她不能讓她的仇人痛快了。

思及至此,孫若微立刻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將那個本應該屬於自己兒子,但卻一直被她掌握在手裡的,象徵着皇帝的印璽給拿了出來,朝着禮部走去。

與此同時,禮部。

在朱瞻壑的幫助下,陳循等人再次重掌順天府這個權力中心的絕大部分權力,雖然仍舊有一些部門還沒有徹底掌控,但那些都不算是重要部門。

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些部門肯定也會和其他部門一樣,被吳王一脈重新掌控。

最重要的是:朱祁鎮死了。

朱祁鎮的死,尤其是朱祁鎮的死因,給了陳循極大地鼓舞,讓他瞬間就明白,代表着吳王一脈的天下要到來了。

朱祁鎮的死,尤其是死因,但凡是有點兒政治頭腦的人都知道這意味了什麼,而對於陳循等人來說,這代表着他們無論是人生還是理想的最巔峰即將到來。

以前的他們雖然同樣掌控着內閣和六部,並且有皇帝任命的文書,證明着他們職位的合法性,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並不是正統。

人們在談論起他們的時候,始終還是會就吳王一脈的處境而對他們的職位指指點點。

但是以後就不一樣了。

隨着這次皇帝……哦不,現在應該稱呼先帝了,隨着這次先帝的御駕親征,最起碼順天府的百姓都會明白,當初他們所唾棄的吳王世子給他們帶來的是怎樣的和平和安逸。

等以後朱瞻壑順理成章地登臨皇位,他們就將會是真正的內閣首輔和六部尚書,不僅不會再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甚至還得對他們恭恭敬敬。

而且,是發自內心的恭敬,而不是迫於他們的權勢而被迫低頭。

“都準備好了嗎?”

作爲吏部尚書,陳循的權力可以說是很大的,而且同時作爲內閣首輔,需要他經手和處理的事情就不是一加一那麼簡單的了。

“這邊不用管!世子殿下早就吩咐過了!這次的後勤不走戶部!香州府那邊會全權負責的!我們要做的就是保障後勤暢通就好了!”

“兵部?派人去找于謙!兵部的事情暫且由他負責!還有!把這封世子殿下的密信交給他!”

平日裡還算是清閒的吏部,此刻已經忙瘋了,而作爲吏部老大的陳循更是忙的腳不沾地。

“陳尚書。”

就在陳循忙的飛起的時候,夏瑄來到了吏部。

“夏尚書?”

按理來說夏瑄是要小陳循一輩兒的,畢竟陳循是和夏瑄的父親夏原吉同輩的人,但陳循在夏瑄面前卻從來都沒有任何架子。

一來是因爲夏瑄的確是很有實力,不說完全繼承了他父親夏原吉的本事,但也差不太多,甚至在有些地方還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他的父親更優秀。

二來則是因爲在公事上,陳循向來都是公事公辦,雖然不說完全沒有,但極少會摻雜個人情緒。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怕是他也不可能被朱瞻壑重用至今。

“陳尚書,這幾天在下一直在清戶部的賬本,直到剛纔,我已經將截止去年爲止的賬目全都清理出來了,不過……”

夏瑄說着對後面的人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人端着一大堆的賬本走了進來。

“有很大的問題!”

陳循看了看夏瑄,有點兒頭疼。

他早就知道吳王一脈撤出順天之後,被程朱理學士子所接手的朝廷會出問題,畢竟程朱理學和公羊學的士子雖然是同出儒家,但在思想上不說是天差地別,但也算得上是雲泥之別了。

公羊學是很嚴苛的,再加上當時吳王一脈主政,算是延續了朱瞻壑的個人風格,對貪官污吏可以說是相當嚴格。

當然了,貪污這種事情不可能完全消失,但相比於永樂朝來說,吳王一脈主政下的大名要好上不少。

而隨着公羊學士子在吳王一脈撤離順天之後也被打壓,公羊學的思想也隨之被打壓,朝政風氣就又回到了以前。

所以,陳循早就知道這次重新接掌順天,尤其是在賬目清算這上面會查出很多的問題,但他沒想到的是會來的這麼快。

“有多嚴重?”陳循深吸了一口氣,做好了心理準備,看向了夏瑄。

“嗯……”夏瑄沉吟,看了看手中的小本子,然後面色嚴肅的擡起頭。

“說十之八九都有些輕了……”

……

陳循一個趔趄。

說實話,他知道事情很嚴重,大概也猜到了會有多嚴重,甚至正統皇帝主政下的朝廷官員全都存在貪腐問題他都不意外。

但是,準備是準備,當親耳聽到夏瑄這麼說的時候,他還是有些被驚到了。

“咱們的人還得多久才能到?”事情已經發生,唯一的辦法就是想法子解決,光是震驚是沒用的。

“最少還得一個多月吧。”夏瑄給出了一個期限。

陳循所說的“咱們的人”,其實指的是香州府的人,這次吳王一脈重掌順天,那就不僅限於順天了,他們會將整個大明,包括皇位也都掌握在手中。

但是官員的替換卻並非是小事,雖然香州府在這十幾年的時間裡在培養人才這方面從未間斷過,也做出了不少成績,但這不是小事兒。

官員的替換是需要交接的,而香州府作爲吳王一脈,甚至朱瞻壑也常住於香州府,統管的可不只是香州府這一個地方。

包括香州府在內,還有南州府、帖木兒帝國舊土和整個歐洲,這些地方的事情雖然會在當地簡單處理,但最終還是會被送到香州府。

這也就代表着,香州府那邊的六部其實並不是人們想象的那麼簡單,各種事情的複雜程度甚至遠超順天府。

而且,就算是香州府的人今天就能到,那也不是能立刻上手的。

就說戶部吧,夏瑄可是隨着朱瞻壑一起來的,這都已經快兩個月了,戶部的事情仍舊未能全部掌控,因爲這裡面實在是太麻煩了。

陳循所掌管的吏部也是一樣,因爲是掌管天下官員的部門,所以也並不簡單,除此之外刑部可能會有很多冤假錯案、工部可能會有很多貪墨朝廷款項。

可能也就繼續沿用於謙的兵部和眼下事情較少的禮部會比較好處理一些。

“皇太后到!”

就在吏部裡面已經忙得起飛的時候,太監那特有的聲線響起,讓所有人都擡起了頭。

“臣等,恭迎皇太后……”

雖然心中充滿疑惑,但陳循還是帶着人迎接孫若微的到來。

“陳尚書,本宮此次前來是要發一道旨意。”

孫若微走進吏部,看着跪了一地的官員,直接單刀直入地說道。

“敢問皇太后,是太后懿旨嗎?”陳循低着頭,但聲音卻是鏗鏘有力,不被不吭。

僅此一句話,整個吏部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旨意,這兩個字可是能夠延伸出來很多東西的。

比如,皇帝的聖旨是旨意,皇太后的懿旨也是旨意,但同是旨意,意義卻天差地別。

如果朱祁鎮還活着,並且就在京中,孫若微帶着皇帝印璽過來說要發聖旨,那是皇太后輔佐幼主,說難聽點兒的話就是垂簾聽政。

那樣的話估計無人不從,就算是陳循,頂多也是掂量掂量後低頭。

畢竟,他只是臣,就算是想要阻止,那也得通過朱瞻壑,他本人是沒有那個權力的。

但是現在不同了。

孫若微雖然是皇太后,但朱祁鎮這個當朝的皇帝駕崩了,孫若微就沒了理由,如果朱祁鎮有後那也就罷了,但問題是朱祁鎮沒有。

按照大明的規矩,後宮不得干政,皇太后就算是皇帝的母親,照樣不行。

也就是說,陳循這句話表面上是在詢問孫若微是不是要發太后懿旨,但實際上卻是在告訴孫若微,今時不同往日了,有些事情你曾經可以肆無忌憚地做,但是現在不行了。

而且,估計孫若微也是受了挫之後纔來到吏部的,因爲按照流程的話,下旨要找的可不是吏部,而是禮部。

很明顯,孫若微應該是先去的禮部,但在朱瞻壑這次進京之後,禮部就被曾經的禮部尚書胡濙給接手了。

胡濙是誰?那可是即將邁入古稀之年的老臣了,而且這次入京,朱瞻壑是儘可能的削掉了無關人等。

也就是說,除了將士和官員,沒有什麼閒雜人等。

本就是吳王一脈的人,又是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家裡人還在香州府,若非要給皇太后這三個字留點兒面子的話,他也就不會給孫若微吃軟釘子,將事情推諉到吏部來了。

直到這時,孫若微才發現,如今的她已經不是曾經的她了。

沒有了兒子,哪怕是在這順天府,甚至是在皇宮中,都是寸步難行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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