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給老爺子的難題
既然是知道了,朱瞻壑自然是不會對應天隱瞞的,所以第三天的時候,瓦剌疑似與東察合臺汗國勾結的消息就被朱瞻壑送到了應天。
這大明,他拿不到,但也不會拱手送給別人,一個蒙元后裔還想要染指中原?
別逗了。
同樣的,被朱瞻壑派去雲南的朱凌也敢耽擱分毫,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昆明。
“皇孫殿下。”見到朱瞻圻的第一時間,朱凌躬身行禮。
“朱凌?”朱瞻圻顯然是很驚訝。
馬騏這事兒,嚴格說起來其實算是很大的事情了,因爲嚴格意義上來說,雲南是沒有資格處理馬騏的。
別說處理了,就連讓馬騏打道回府都是不可能的,因爲人家是奉皇命來的。
封建時代,除了幾個皇權被大臣們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朝代外,皇權都是至高無上的。
皇權大過天,這話不是說說而已的,尤其現在大明還摒棄了程朱理學,連漢時盛極一時的天人感應學說現在也不見了蹤跡,誰都知道在朝廷立公羊學爲官學的時候,這種話題是不能提起來的。
所以,馬騏還真就準備學習水蛭,狠狠地吸在雲南這塊肥肉上,狠狠地吸血。
但是,他忘了。
雲南,是朱高煦的封地,朱高煦的嫡長子是朱瞻壑,眼下雖然是朱瞻圻在代管雲南的事務,但說到底,這雲南以後終究還是朱瞻壑的。
自己家的錢袋子,豈能容別人亂掏?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自大明立國以來,除了皇帝之外,可能沒有任何一個人在誅殺貪官這一點上能夠超過朱瞻壑這個人了。
所以,朱瞻圻一看到是自己哥哥的貼身護衛親自過來,就知道這事兒是要準備往大了去鬧的。
“皇孫殿下,這事兒可能要交給小人來處理了,還請您見諒。”
朱凌一邊說着一邊從懷中掏出來了一封信,以雙手呈遞到了朱瞻圻的手中。
“我知道了。”朱瞻圻點了點頭,但卻並沒有看那封信,而是將其收了起來。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在這個世界上能夠代表朱瞻壑的不多,不管是人還是物。
金牌信符算是一個,雖然是朝廷賜予和頒發的,但因爲朱瞻壑這兩年的舉動,在雲南和中南半島,金牌信符已經成了朱瞻壑的標誌。
除了金牌信符之外,能夠代表朱瞻壑還有兩個人。
朱凌和朱平。
這是這個世間唯二可以代表朱瞻壑的人,也是朱瞻壑唯二可以無條件相信的人,這和朱凌朱平的身世和這麼多年的護衛息息相關。
所以,那封信朱瞻圻連看都沒看就直接收了起來,因爲他知道,只要朱凌來了,事情就會按照自己哥哥決定的方向發展。
做決策的人是自己的哥哥,而執行者則是朱凌。
朱凌對着朱瞻圻躬身一禮,然後轉頭就帶着人離開了。
來找朱瞻圻,不是爲了馬騏,而是爲了通知朱瞻圻一聲,因爲朱瞻壑讓自己這個弟弟來管理雲南的事務是爲了歷練他,他必須熟悉這些。
而馬騏是朝廷的人,吳王府這邊就只有空空的兩座府邸,一座是吳王府,一座是吳王世子府。
馬騏就算是朱棣寵信的宦官,那也沒有資格入住皇室宗親的府邸。
……
滇池對面,朱凌帶着人直直的進了昆明城,也沒去黔寧王府,直接就去了驛站。
一路上,所有的百姓都不自覺的地爲朱凌讓路,因爲朱凌以及他後面人身上的服飾說明了他們的身份。
在整個雲南,左肩上敢掛着印有朱字護肩的,也就只有朱瞻壑的世子護衛。
而朱高煦的吳王護衛則是印有吳字。
昆明驛站。
朱凌帶着人直接就衝了進去,驛站的驛站長和驛卒很是慌亂地讓開了道路。
尋常百姓都能看得出來的,他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畢竟這兩年,吳王那邊發八百里加急的次數可不少。
哐!
朱凌的右手拎着一個驛卒,在得到了確定之後,直接一腳踹開了面前的房門。
“你……你們是誰!?”
馬騏驚慌失措地從旁邊的臥室跑了過來,起初他的語氣還很是憤怒,但在看到朱凌的時候卻懵住了。
“馬騏是吧?”朱凌看了看馬騏,直接擺了擺手。
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給。
“你……伱們……”馬騏只是個宦官,怎麼可能和朱瞻壑的世子護衛對抗?直接就被按在了地上。
可身體上無法反抗,不代表他的嘴也會認命。
“你們……你們怎麼敢!?”
“我是奉陛下之命來雲南的採辦使!雖然只是個宦官,但也不是你們能夠動的!”
“你說錯了。”朱凌很是謹慎的從懷中掏出了畫像比對了一下,然後纔開口說道。
“別說你是陛下親自下令派來的,就算你不是,我們也沒有膽子動你。”
其實早在認出朱凌身份的時候,馬騏就已經知道了是朱瞻壑要來抓他的,只不過人都是怕死的,馬騏也不例外。
沒有幾個人能夠坦然赴死,尤其是馬騏這種人,更是貪生怕死之輩。
不過,這也不代表着馬騏就認命了,在離開驛站的時候,馬騏看到了聞訊趕來的沐昂。
在朱凌平靜的表情下,馬騏劇烈地掙扎了起來,朝着沐昂喊了起來。
然而,沐昂在看到馬騏有反應的第一時間就轉過身,徑直離開了。
朱凌的嘴角扯起了一個嘲諷的笑容,然後朝着其他的世子護衛擺了擺手。
啪。
一記刀鞘狠狠地敲在了馬騏的後脖頸上,讓其當場就昏死過去。
——
應天府,皇宮,幹清宮。
今天的幹清宮氣氛十分的壓抑,就連建州衛那邊新傳回來的捷報都不能讓朱棣的眉頭舒展開來,而他下面的朱高熾也是一樣。
今天是個父子局,就只有朱棣和朱高熾兩個人,能組成這樣的局,說明今天要談的事情很不一般。
要麼就是和太子之位這種很敏感的話題有關,要麼就是與國家大事,而且還是那種只能讓統治者知道的大事兒才行。
今天,他們要談論的是瓦剌的問題。
“你覺得,瞻壑的話有幾成的可信度?”朱棣看着面前的密摺,長長的嘆了口氣。
從永樂八年開始,朱棣就對朱瞻壑這個孫子刮目相看,自永樂九年朱高煦一家就藩去之後,朱棣幾乎就對朱瞻壑的話深信不疑了。
這還是第一次,朱棣對朱瞻壑的話產生了懷疑。
但懷疑的同時,他心裡的第一反應告訴他,他其實是相信的。
“十成!”朱高熾毫不遲疑地回答道。
“瞻壑從來都不會無的放矢,兒臣相信他是有十足的把握纔敢向您彙報的。”
“況且,從永樂八年到現在都幾年了?七年了吧?”
“爹,您什麼時候見過瞻壑做出任何損害大明半分利益的事情來?”
朱棣聞言沉默。
一直以來,他雖然不斷的妥協,不斷的給朱高煦父子倆別人所沒有的權利,但無可否認的是,朱棣也曾經心生疑慮。
皇家,最怕的就是這種事情。
可能朱瞻壑也不知道,到這個時候,最相信他的不是老爺子,而是那個曾經站在對立面的大伯。
……
達卡。
朱瞻壑將簡笑給召回了香州府,因爲高棉和佔婆國一帶已經暫時不需要他了。
之前讓簡笑去那邊,爲的是防止有什麼漏網之魚,比如說殘存的高棉和佔婆國皇室煽動百姓作亂這種情況的發生。
現在,佔婆國的王室已經確定逃去了渤泥國,高棉的王室又去應天求封了,那邊就沒啥需要簡笑的了。
簡笑是殺伐之人,不太適合治理普通的事務,一來是大材小用,二來是可能會比較激進。
不過,朱瞻壑本來是想把簡笑給安排到滿剌加那邊去的,因爲那邊現在還需要處理,但卻被朱高煦給抓了壯丁。
朱高煦讓他暫時鎮守香州府,他自己則是離開香州府的住處,來到了達卡,和兒子匯合。
“您說您,不好好地在家裡坐鎮,來這裡做什麼?”
朱瞻壑帶着自己的父親朝着自己在這裡的住處走去,嘴裡還不停地嘮叨着。
“來這裡我還得安排人保護您,還抽不開身去做別的事情,您要不還是回去算了。”
“你放的什麼屁!?”朱高煦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並且給了兒子一個腦瓜崩。
在外面,朱瞻壑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大明殺神,但在朱高煦的面前,他還是那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
“這雖然是你打下來的地方,但名義上是屬於大明的,再分下來是屬於你爹我的,我還不能來看看了?”
“能能能……”朱瞻壑揉了揉腦袋,很是無奈地帶着自己的父親進了門。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朱高煦站在門口停頓了一下,看了看門外,又看了看朱瞻壑。
“你是怎麼做到讓他們如此聽話的?”
朱瞻壑轉頭看去,只見外面的阿三哥跪了一地,滿臉都是虔誠。
“他們啊……”朱瞻壑聞言笑了起來。
“就是習慣而已。”
“習慣?”朱高煦有些不太相信。
他之前也聽自己的兒子說過,但聽和看是兩碼事。
他知道飽受高種姓壓迫的低種姓在對待明軍的時候都是這樣子的,但在見到之後還是感覺很受震撼。
“我之前也不習慣,而且還不信任他們,但在來了幾天後才發現,他們真的就是這樣。”
“不管是眼神、行爲還是態度,都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對於將他們從高種姓手中‘解救’出來的我們,他們是真的當做他們神話裡的神祇看待的。”
“在這裡,只要是大明的人,讓他們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甚至都不會問一句爲什麼,因爲他們就知道一件事……”
“聽我們的話,能吃飽、能穿暖、不用像以前那樣一年要做半年的徭役。”
“您信不信……”朱瞻壑說着靠在了門框上,臉上滿是笑意。
“只要我們一聲令下,哪怕是讓他們上戰場,當即響應的也得有三成,一年後就會超過一半,兩年後就會超過八成!”
朱高煦聞言愣了一下,然後轉過頭,看向阿三哥的眼神中滿是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