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葡萄牙總督府
“哈哈哈……”迪奧戈臉上的肥肉笑得不斷的跳動着,全然不顧雷耶斯已經鐵青的臉色。
“我的船長先生。”來,走到雷耶斯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居然會想到去探險?”“去幫葡萄牙尋找一塊新的殖民地?”
迪奧戈似乎絲毫不爲失去和明帝國合作的大好機會而懊惱,或者說,他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好吧。”裡休整至少兩個月。”
“這兩個月裡,你也許可以去一趟果阿和滿剌加。”下嘴脣,“去見一下科蒂尼奧和塞爾旺,去看看那裡有沒有國王陛下最新的命令。”
“可是西爾維斯號……”雷耶斯有些遲疑的回道。
“請不要再試圖違反我的命令,我的船長先生。”色,一下子也冷了下來,“雖然你是船長,是艦隊司令,可是請別忘記,我纔是這裡的總督。”
“你擅自離開港口,還造成這麼大的損失,這可不是我的命令。”迪奧戈輕輕的哼了一下。
“是,總督大人。”雷耶斯沉默半晌,終於點了點頭,雖然有些不甘心的模樣。
“你最好是帶着遠征軍回來這裡。”在滿剌加多呆上些時候,那裡的氣候非常宜人,非常適合療養。”
“如果你願意,你甚至可以多帶幾個人一起去。”略轉回頭來。看了雷耶司一眼。
“明白了,總督大人”雷耶斯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可他強忍着自己,壓住了心中的怒火。
聽着雷耶斯的腳步聲越走越遠,迪奧戈才慢慢地轉回身來,鷹一樣的目光緊緊的盯住了雷耶斯的背影,嘴角也不禁泛起一絲笑來。
“我現在是一個窮光蛋,一個什麼也沒有的窮光蛋,徹底的窮光蛋。”雷耶斯的指甲幾乎要嵌進了肉裡頭,“那些該死的海盜。”
南京。直浙經略府。
“若是按蕭大人所說,難道是佛郎機人看上了這裡?”王浚有些不解的看着地圖,“可那些島上,土地貧瘠,島上鮮有居民,只有那些流民和無處的倭寇可去纔會擇此棲息。”
“那些紅毛鬼看上這裡,所圖地究竟是甚麼?”王浚搖着腦袋,看了看蕭墨軒,又看了看徐渭。
“倭寇,呵呵。”蕭墨軒呵呵一笑。“本大人且倒是想弄出幾支官府名下的賊寇來,若是叫了寇。便就要有爲寇的匪氣。”
“經略大人……”是在官府名下,又怎生會稱爲寇。”
“只是個名頭罷了。”蕭墨軒毫不在意的回道。
戰爭中的每一方,都認爲自己是正義的,卻把對方稱爲寇。
“大人說的有理,說得有理,只不過是個名頭罷了。”王浚連忙跟着翻出笑臉。
“這澎湖諸島,雖是偏遠貧瘠,可那些紅毛鬼在鏡一處。又是爲何?”蕭墨軒突然朝衆人開口問道,“諸位這些年來,多少都牽扯上海道的事,也該是明白纔是。”
“這……”徐渭略一思量。接過話來“其實說起來,那些西洋人求鏡一處棲息,只不過是爲了買賣的方便。”
“不錯。”蕭墨軒點了點頭。“便就是如此,若是本帥想得不錯的話,那麼那雷耶斯去澎湖,便就是想尋一塊方便地地方。”
“你們且是看。”蕭墨軒在地圖上頭寧波和澎湖的地方各點了一下,“我之所以說雷耶斯興許並非故意而爲。”
“自寧波向下,便就是澎湖。”蕭墨軒在地圖上比畫給衆人看,“眼下南洋多處被西洋人所佔據,在澎湖補給,便可以直下南洋。”
“若是按如此說來。”徐渭一拍腦門,猛然醒悟過來,“適才聽杜扈所言,那雷耶斯曾經在自家裡受了些窩囊,向來興許便是想去那裡自立門戶去了。”
“嗯。”蕭墨軒笑而頜首,“想來大抵便是如此。”
“可是……”話剛說完,徐渭卻又皺起了眉頭,“適才剛剛所言,西洋人來此所重者,惟利也。”
“蕭
回許給佛郎機人如此優厚地條件,如何會他們中間引來?”徐渭扯住青布衣袖,擎起胳膊托住了腦袋,“難道是那雷耶斯想獨佔此功?”
“這也是我一時間想不明白的事兒。”蕭墨軒也有些不解的歪了下腦袋,把手放在桌上,撥弄了幾下食指。
“若我是佛郎機人的那個甚麼總督。”蕭墨軒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便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雷耶斯逼到不惜自立門戶的地步,莫非那人便就是個二百五不成?”
這裡還在疑惑着,公房外頭,忽然傳進了一片嘈雜之聲。
“蕭大人與我等在此議事,何人……”王浚雖不是經略府的人,可他一向自視爲蕭墨軒的親信。站起身來,就打開了門朝外頭吼了一聲。
“張……張大人……”王浚一句話還沒盡吼出去,臉上的神情便立刻呆滯住了,隨即又立刻泛起笑意來。
站在門邊的,正是蕭墨軒地老師,應天巡撫張居正張大人。
此時的張居正,也是愕然的瞪着眼睛看着公房裡頭,憑張大人是如何沉穩鎮定,卻也想不到會有人從自個學生的公房裡頭衝出來吼自個一嗓子。
“蕭……蕭大人。”跟在後頭地,是兩個經略府裡的門房,見公房門開了,也不敢怠慢,只站在門口回道,“小的們讓張大人少等片刻,只是張大人卻是等不及。”
“哦……張大人裡邊請。”蕭墨軒在臺面上地時候,倒也不方便稱張居正老師,對高拱也是如此。此舉倒是引得兩位老師讚許,看來這做人的道理確實有些說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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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蕭墨軒時刻都叫此兩位老師,只怕這兩個一樣開心。
“嗯。”張大人見蕭墨軒起身相迎,果然滿意的點了點頭,進門直接走到左首坐下。
蕭墨軒其實也納悶,自個這個老師自從到了江南,倒反似是被江南的水氣激起了火,說話做事,都是風風火火的。
興許……張大人原本就是這個脾氣,只是顯得老成,在京城裡頭知道低調做人,到了這裡一方爲大,倒略露出本性來了。只看史書上的記載,此人其實便就不是個好脾氣的。
“本帥且是說過。”蕭墨軒故意朝着外頭的門房板了下臉,“若是張大人來,不必通報。”
“小的……小的。”兩個門房連忙低下了頭去,“這不是大人您在與王將軍議事兒嘛。”
“讓他們下去便是。”張居正其實也知道自己這位學生在作戲,可是倒也是很受用,擡起手來,揮了揮大紅的衣袖。
“去吧。”蕭墨軒見張居正發話了,也朝着兩個門房點了點頭。兩個門房,若獲大赦,揹着身退了下去。
“子謙,我且是問你。”張大人環顧了下左右,開口說道,“你如何竟是讓我南直隸幫浙江的兵供應軍餉?”
“幫浙江的兵供應軍餉?”蕭墨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接便愣住了。
“南直隸的存糧,雖是要比浙江多些。”張居正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可兩省都要供着海道,南直隸還得供着南京城裡的駐軍,如何還要再幫着浙江供應軍餉。”
“有這等事兒?”蕭墨軒愕然的張了張嘴。
“你若是不信,且隨我去主簿房裡看看便是。”張居正一句話沒說完,便站起身來。
“這……”蕭墨軒遲疑了一下,看了眼呆在一邊的王浚。
“哦……”王浚也連忙作揖回道,“屬下只和徐先生去側廳稍坐片刻,蕭大人先陪着張大人去看便是。”
“那倒是先失陪了。”張居正親自找上門來,蕭墨軒倒也拗不過他。
“先打擾了。”張居正朝着衆人略拱了下手,扯着蕭墨軒便朝門外走了過去。
經略府,主簿房。
“張師傅,這裡纔是公房。”蕭墨軒見張居正到了這裡,又不去公房,又不去冊庫,卻往着一邊的議廳奔了過去,連忙就要拉住。
“不錯,去的便就是那裡。”張居正腳下的步子絲毫沒停下來,“尋個清淨的地方,也是好說話。”
“噢……”蕭墨軒心裡又添了幾分詫異,自個這位師傅,難道是來找樂子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