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克善這下子就迷糊起來了,他當即問道:“這件事怎麼還要走蕭總管那邊的路子?我跟谷掌櫃還有陳慶次他們好好談一談,他們能不能幫我多弄點菸葉過來!”
“別的東西都好辦,但是這東西是萬萬不行!”
王啓峰當即說道:“您知道什麼叫管控物資嗎?菸葉就是最最典型的管控物資,海蘭珠與布木布泰如果已經嫁過去了,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可是您想抽多少菸葉子都行,想轉賣的話……”
吳克善自然明白王啓峰的言下之意,現在雖然說柳鵬是吳克善的妹夫,但是這件事終究沒落到實處,只要這兩個妹妹不曾嫁過去,那麼海北鎮對吳克善的優待終究有個極限。
實際王啓峰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吳克善找陳慶次與谷掌櫃的話固然能解決許多問題,但只能解決小問題,不能解決大問題,頂多就是多給幾盒菸葉子而已,卻絕對不可能給吳克善幾馱甚至幾十馱菸葉子,這種事情已經超出他們的權限之外。
因此想要從海北鎮多要幾馱甚至幾十馱菸葉子,吳克善只有兩種選擇,一種是說服所有科爾沁人第一時間把兩個妹妹嫁過去,還有一種選擇是通過蕭夜的關係解決問題,因此他當即問道:“怎麼打通蕭總管那邊的路子?”
王啓峰當即壓低了聲音說道:“實際蕭總管最近有個任務,就是想辦法往大金國賣菸葉。”
“往大金國賣菸葉?”吳克善這就完全不明白,他當即問道:“你們海北鎮不是跟大金國是死敵嗎?怎麼還要往大金國賣菸葉?”
正因爲海北鎮與大金國是真正的死敵,所以海北鎮纔會考慮向後金大量輸出菸草以消耗後金的國力與士氣,只是海北鎮雖然在海蓋第一線一直進行着小規模的菸草走私,但是這種走私卻很不成功。
不管是代善還是嶽託還是女真貴族對於海北鎮流入的菸葉充滿了極度的警惕,生怕海北鎮在菸草之中下毒。
因此海北鎮必須轉由其它路徑向後金輸出菸葉,而科爾沁的這卒通遼新城卻是一個合適的選擇,雖然海北軍與科爾沁之間已經結成了聯姻關係,但是科爾沁與大金國也有着穩定的聯姻關係,莽古思與孔果爾各有一個女兒嫁給了努爾哈赤,明安貝勒更是後金國的皇親國戚。
雖然這兩位科爾沁后妃在努爾哈赤的後宮之中不甚得寵,但是在海北鎮與科爾沁建立起聯姻關係之後,這兩位科爾沁后妃的地位反而有所提升,而且努爾哈赤還千萬百計地通過這兩位科爾沁側妃與明安貝勒拉攏科爾沁,至少不能讓科爾沁徹底滑向海北鎮。
因此王啓峰就向吳克善說明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蕭總管的意思,他手上的菸草如果全在蒙古這邊賣,最後賣得太多價格肯定起不來,但是如果能從科爾沁賣到金國去,那他就能大獲其利,而吳克善少爺這邊也不會吃虧!”
吳克善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王啓峰的這個說法他覺得很合理:“可問題是咱們蒙古都缺菸葉子,找什麼藉口賣給女真人?”
王啓峰當即笑了起來:“蒙古這邊是確缺菸葉子,可是他們拿得出真金白銀不?還不是處處賒欠,至少要等個一年半載才能還清,可是大金國卻不一樣啊!”
事實上,爲了在大金國建立起一個菸草的傾銷市場,海北鎮已經無所不用其極,甚至準備在初期以完全虧本甚至近於白送的價格在大金國培育出一個菸民階層,但是代善與嶽託對柳鵬恨之入骨,海北鎮的努力不能說沒有回報,但始終收效不大。
但這種情況下,通過科爾沁向後金輸出菸葉就成了最佳選擇,而王啓峰也主動願意跟吳克善好好談一談。
王啓峰原本對於現在這個位置已經是非常滿意了,原來柳鵬給他的承諾是讓他當個大隊長,結果他卻成科爾沁派遣隊的派遣隊長,這等於是升了半級,
雖然派遣隊長也是營級編制,卻比一般的步兵大隊長要威風得多,而且科爾沁可是由兩個步兵連、兩個騎兵連和一個火器連組成,算是超大的營級編制。
但是正所謂“人心不知足,即得蜀復望隴”,王啓峰在科爾沁呆了沒多久就覺得自己的地位既比不得代表海北鎮出使科爾沁的陳慶亮,也比不上海北錢莊分號的谷掌櫃,在通遼城的這些漢人之中他的權勢頂多算是第三位甚至只能要排到第四、第五位。
偏偏現在的通遼城蒸蒸日上,大家都說這幾位大人物以及他們帶來商隊、商店、作坊、錢莊發揮出來的作用甚至要超過十個科爾沁派遣隊,這雖然只是酒桌的戲言,但是王啓峰卻覺得是異常難受,他覺得自己民要混出個出人頭地。
因此他第一時間就想辦法向上靠攏,最後攀上了蕭夜這條線,一心想說服吳克善立下一件奇功。
只是吳克善反而擔心起來:“金國人未必肯吸菸草,而且讓他們付真金白銀出來,似乎很難吧!”
王啓峰當即答道:“初期咱們是開拓市場,讓他們付現銀自然很難很難,但是隻要咱們獨佔這一塊市場讓女真人離不開菸葉子,他們難道還敢不拿出真金白銀嗎?”
“獨佔?”吳克善一聽到這兩個字一下子就心動:“王啓峰兄弟,你是說咱們可以獨佔大金國的菸草市場!”
王啓峰意味深長地說道:“難道你兩個妹妹會一直待字閨中嗎?只要他們肯嫁過去,這大金國的菸草市場自然是老弟你說了算,這可不是百八十兩銀子的事情啊!”
吳克善當然知道這不是百八十兩銀子能夠解決的問題,就是千兒八百兩銀子甚至萬兒八千兩銀子都只是這筆大生意的零頭而已,他不能不覺得十分心動,他當即問道:“那我需要幹什麼,不需要我出本錢吧?”
雖然吳克善過得極度驕奢,甚至可以說是整個蒙古貴族中日子過得最奢侈的一位,即使莽古思與孔果爾這兩位貝勒的日子也不如吳克善過得這般暢快。
但是吳克善手上根本沒有什麼閒錢,往往是銀子還沒到手他已經拿這筆預期到手的收入作爲抵押向海北錢莊又借了一筆銀子出來。
因此讓吳克善借一筆現錢出去那簡直就是千難萬難,而王啓峰已經提前想到了這一點,他告訴吳克善:“吳克善少爺既然不想出錢,那就得多出力才行,這件事牽扯太多,利益太大,吳克善少爺您光是借用一個名義出來恐怕不行!”
吳克善也是深以爲然,要知道這件事若是辦成了他就壟斷大金國的菸草輸出渠道,那何止是金山銀山,這樣的好事自己根本不可能光借用一個名義就足夠了,非得親自出馬不可,有些時候甚至要親自上陣廝殺。
但是吳克善這樣的蒙古人反而不怕親自上陣廝殺的兇險,他現在只覺得渾身熱血沸騰:“行,我親自出面,真不行我把兩個妹妹還有我們家的兄弟姐妹都叫上,但最關鍵的問題是得多弄到幾馱菸草才行!”
別看吳克善又想打出自家兩個妹妹的旗號,在很多事情上他是個十足的聰明人:“這件事恐怕得與明安叔叔好好談一談,最好請明安叔叔多介紹幾個金國的牛錄額真過來一起合作!”
明安貝勒在金國掌管着一旗蒙古人,手下的蒙古人足足有三千餘戶,雖然金國對他百般提防,總想水到渠成的時候把明安貝勒一腳踢開,但是他在大金國也算是一位真正的大人物,隨時都可以見到努爾哈赤。
而且最重要的是明安貝勒在金國經營有年,人脈極廣,他若是能介紹幾個女真牛錄額真、牛錄章京甚至是梅勒章京過來,這件事就是十拿九穩。
王啓峰當即出了一個很不壞的主意:“吳克善少爺既然與明安貝勒常有來往,那不妨先以禮物的名義送一批菸草到遼陽請女真貴人們品嚐!”
對於遼陽與盛京的女真人來說,菸草簡直就是跟毒品一樣的存在讓他們無法拒絕,在另一個時空皇太極不但出臺了世界歷史上第一個禁菸令,甚至還因爲禁菸而開了殺戒。
但是最後皇太極卻不得不承認禁菸令的效果極其有限,大金國不得不嘗試自行種植菸草並企圖從中謀利。
而王啓峰的這個主意可以說是切中了要害,吳克善當即答應了下來:“我就跟明安叔叔寫信,他如果有意的話可以及早到新城來聯絡!”
對於魏忠賢來說,天啓六年是他生平最得意的一年,這一年可以說是風調雨順,不管是建奴還是東南的海賊或是西南的反賊在這一年都遭受到了重挫,而他在朝堂之上的權勢也抵達到了極限,在朝堂之上已經沒有人敢公開與閹黨作對。
就連魏忠賢自己都覺得自己竟是如此英明神武,得到大明官民縉紳的一致擁戴,這一輪從杭州開始的生祠風潮是各地官民誠心誠意地替自己興建,那些敢於反對給自己興建生祠的讀書人都是真正的亂臣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