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覺得就是自己親自出馬,也未必能比鄭關濤幹得漂亮,鄭關濤是一會利誘,一會強壓逼威,一會又抱着漢官們談感情談出路,三天下來漢兵死傷將近三百人,但是到現在爲止還能勉強維持進攻態勢,簡直就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奇蹟。
當然這與女真兵、蒙古兵在後面給漢兵壓陣也有關係,漢兵雖然不敢拼死衝擊,但是讓他們玩槍炮對轟甚至蜂擁而上圍攻明軍還是頗有些勇氣的,一旦退卻就有督戰隊解決他們,而南山守軍在兵力上的弱勢也在戰鬥中顯露無遺。
在前三天的戰鬥之中,鄭關濤與漢官們終於弄清了南山防線的大致部署,對於他們來說欺軟怕硬是非常正確的選擇,鄭關濤發現三個作戰單位之中,昌邑營最強,東山守備大隊次之,最弱的是從昌邑營擴充而來的南山守備大隊,老兵少,火器亦弱。
因此漢兵們第一時間就把攻擊的予頭指向了這個南山守備大隊,在第四天的攻勢之中,雖然漢兵的損傷依然不少,而且一定要有女真兵與鄭關濤督戰仍然纔敢往南山發動衝擊。
但是南山守備大隊首當其衝,傷亡差不多有五六十人,南山上的守軍不得不動用機動力量才把局面穩下來。
但是現在皇太極和何和禮都已經看到解決戰鬥的希望,何和禮直接就說道:“明天讓鄭關濤多賣點力氣,還有朝鮮兵與蒙古兵都應當動一動了!”
前幾天的戰鬥之中,別說是女真兵,就是朝鮮兵與蒙古兵都沒怎麼出動,而現在就是朝鮮兵與蒙古兵這些歷史較久的單位出戰的時候,而皇太極的信心更盛:“如果有必要的話,咱們八旗也應當出動一兩個牛錄,只要把南山守備大隊打垮了,那麼旅順堡就不成問題了。”
雖然守備大隊是新兵,但是既然守備大隊支撐不下去,光靠昌邑營與星辰這兩個步兵營又能怎麼樣!
現在皇太極對於拿下旅順堡可以說是信心十足。
而現在的李修修也對戰局作出了全新的判斷:“看來金州建奴的新附軍比我們的估計要多個千把人,皇太極帶來的新附軍數量似乎也不少!”
過去與這些新附軍作戰,長風營、昌邑營這樣的老營頭可以說是輕輕鬆鬆,可是現在卻是遇到了新問題,這些新附軍在女真兵的督促之下,確實變得兇殘起來,而且更致命的是,他們敢開始找南山守備大隊的麻煩。
在去年年底的夜襲之中,南山守備大隊運氣不好,恰好是建奴先鋒滲入的方向,所以傷亡不小,由於過年到現在還沒有補充兵力,而現在鄭關濤統領的漢兵與漢軍炮手就把南山守備大隊作爲重點攻擊對象,往往是出動兩三倍的兵力圍攻南山守備大隊。
雖然對面都是漢兵,但是李修維與武星辰不得不承認這些漢官與漢兵的戰鬥有了長足的進步,特別是這次數以千計的漢兵被投入到金州戰場之後,這些漢兵與漢官似乎看到了希望,戰鬥意志有了很大的長進,更糟的是這些漢兵與漢官似乎找到了一套對付龍口軍的戰術。
不再是夜襲、突襲,而是穩紮穩打修築營壘,與南山守軍時不時玩起槍炮對轟,有些時候是小分隊多路進擊,有些時候是幾支漢兵蜂擁而上,頗有章法
雖然打到現在,李修維與武星辰覺得自己仍然把握着的節奏,但問題在於已方傷亡已經超過兩百人,而建奴真韃幾乎沒出過力,在這種情況武星辰就問道:“要不要我們銀河營直接頂上來?”
李修維咬了咬牙說道:“暫時不需要,還是要由我們昌邑營來頂上,不過得讓南山守備大隊退下去休整幾天,不然他們頂住這些漢奸沒有什麼問題,遇上建奴真韃就有麻煩了!”
現在南山守備大隊的兵力已經不到兩百人,再不及時退下來休整補充兵力的話,恐怕就有大麻煩了,而武星辰當即問道:“南山守備大隊如果退下來,我們又不頂上去,那南山怎麼辦?”
現在星辰營的以一半兵力在南山充當戰術預備隊,另一半兵力留在了南關嶺作爲戰役預備隊,如果不動用這兩支預備隊又讓南山守備大隊退下去的話,事情或許會變得麻煩起來。
只是李修維早就想過了這個問題:“讓沈有容的登州兵上來,這些漢奸之所以敢欺負我們的守備大隊,不就是因爲人多嗎?他的登州兵人也很多,而且他們到旅順堡來,就是爲了搶戰功的,現在不讓他們上陣更待何時。”
沈有容已經跟柳鵬達成了默契,把登州鎮的五百營兵調到旅順堡來鍍金混戰功,但是他們既然來鍍金混戰功,就得做好上戰場的準備。
而武星辰就有點猶豫地問道:“他們行不行啊?這可是大明的營兵啊!”
過去他們把大明的營兵看得很高,但是他們連大明的家丁都看不上眼,何況是一羣營兵而已,而李修維很乾脆地說道:“二流對二流,人多對人多,有我們壓陣,絕對不成問題!”
漢兵是大金軍中是二流部隊,優勢就是人數衆多,而且女真兵與鄭關濤用屠刀在後面壓着他們往上衝,他們不得不拼死一戰。
可是沈有容派來的這五百名營兵,同樣也是二流部隊,素質不怎麼樣,但是人數卻足足有五百名,而且到了旅順堡以後好吃好喝侍候着,現在正閒出鳥來,正好來一個二流對二流,哪怕出了問題,後面還有昌邑營與星辰營壓陣。
“嗯,當務之急是讓南山守備大隊恢復戰鬥力!”
“不!當務之急是向柳少請求支援!”
而柳鵬也沒想到金州居然會發生這樣激烈的戰鬥,他對江清月說道:“皇太極居然搶先下手,倒是出於我的意料之外。”
朝廷已經答應給柳鵬十萬兩白銀作爲軍餉,又拔了十萬石糧食,但是這幾天柳鵬正在與兵部、戶部扯皮,要求這些錢穀由龍口自行運輸到旅順堡,不能由朝廷代運。
即使最後還是由龍口的船隊來負責運輸,但是隻要加上一個代運的名頭,至少要有兩三成的錢穀不翼而飛,何況除了代運之外,這其中的花頭不計其數,毛文龍在皮島日子過得苦不堪言,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所謂“漂沒。”
如此交由朝廷來漂沒,這筆好處不如由自己來撈,可是既得利益階層怎麼能答應這樣的損失,因此雙方的扯皮持續了好一段時間,現在還沒有達成共識。
正是因爲這樣的爭執,柳鵬最初對旅順堡的這場戰鬥也不夠重視,何況按照最初的戰報何和禮與皇太極投入的兵力不過五千人,甚至可能不足五千人,其中大半又是漢兵,以現在旅順堡與南山防線現在部署的兵力絕對能應付過去。
可是戰鬥的激烈程度卻超出了柳鵬的估計,而且金**隊猛攻了四五天之後,居然還沒有中止戰鬥的跡象,李修維已經準備把沈有容的登州兵調上去,柳鵬就知道這一次的情況不一樣:“皇太極這次似乎是把金州與復州的新漢兵都調過來,準備用鮮血填平了南山!”
魏瑜君在旁邊補充了一句:“如果是用漢兵的血填平了南山,那麼對皇太極來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柳鵬最初還沒有明白魏瑜君話裡的意思,倒是江清月反而比他更早反應過來:“皇太極這是要借我們的手來收拾漢兵啊!”
柳鵬也明白過來了:“不是我們的手,是鄭關濤的手,這一次皇太極可是集結了六七千兵力猛攻旅順堡,又讓鄭關濤來充當漢兵總領負責督戰。”
江清月聽到鄭關濤的名字就冷笑了一聲:“沒想到這賊子這麼賣命,我爹說這個鄭關濤差不多能頂五百漢兵!”
“漢兵不足畏!”
柳鵬思索了一會後說道:“真正可畏的是女真兵與蒙古兵啊!”
對於柳鵬來說,漢兵、朝鮮兵與一部分蒙古兵、八旗包衣組織的攻勢只是試探性的攻勢,但就是這樣的試探性攻勢已經讓李修維把登州兵調上去,說明這一次戰鬥的殘酷程度不同於以往。
而江清月就提出了一個建議:“要不要去長生島!”
長生島就在復州海域不遠,現在是小冰河期,長生島附近的海面甚至在冬季有很大機率結冰而與陸地連接在一起,現在去長生島實際就是抄皇太極的後路進攻復州。
“嗯!或麼是復州,要麼就是蓋州!一定要抄了皇太極的後路,把他逼回去!命令長風營與各部隊,準備出海!”
伴隨着柳鵬的一聲命令,整個龍口就動員起來,數以千計的官兵,不計其數的彈藥、騾馬、糧食、兵器都被裝上一艘艘戰船,而蓋州與海州的龍口軍與義兵也藉着這個難得機會開始活動,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戰機發動攻勢。
而現在的皇太極卻是對着柳鵬與龍口軍的這些騷擾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