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馬在圍攻忠義營,但是徐進一眼看過去只覺得浩浩蕩蕩到處都是人山人海戰馬轟鳴,現在殺出來的敵軍沒有五千也有三千人馬,還好他們首先就朝着最前面的忠義營殺去了。
這就好!這就好!
徐進覺得自己的額頭上全是汗水,他抹了一把汗水,十分慶幸對方的指揮官是個軍事白癡,如果來個射人殺射馬,擒賊先擒王,首先拿自己的本隊開刀,那自己這過千人馬就全完蛋了!
“還好!還好!”
福王府的這幫人覺得徐典膳說得不錯,可是福王府的小旗、總旗好歹是有些見識,雖然覺得柳鵬的用兵不甚高明,但現在首先的問題是得先把忠義營救出來再說。
只是讓衡府儀衛營衝上去救援忠義營,他們又沒有這樣的膽子,因此他們很快就朝着徐進大聲求援:“徐典膳,現在忠義營不行了,得想辦法把他們救出來啊!”
“是啊,請徐內使您趕緊想個辦法!”
“徐內使,忠義營要是完蛋了,柳小賊恐怕就要攻過來了!”
徐進這才明白過來,忠義營雖然不是自己的嫡系,但終究還是有用的棋子,更不要說忠義營那兩百多人之中還有幾個派過去的聯絡人員,因此他大聲叫道:“快去救援忠義營!”
“快快快!你們還等什麼,還不給我出去救援忠義營!”
“再不救援忠義營,忠義營就完了!”
只是這些衡府儀衛營的總旗、小旗卻是一步也沒挪動步子,他們的理由很充分:“徐內使,我們沒法趕去救援忠義營,沂州衛靠得最近,得靠他們去救援忠義營才行啊!”
他們一下子就把責任推給沂州衛,而徐典膳覺得他們講得有些道理,他當即說道:“是這麼一回事,命令沂州衛立即給我拉上去,把忠義營給我救回來,他們敢不賣力的話,我砍了他們的腦袋!”
只是徐典膳剛一傳到沂州衛這邊,沂州衛已經轉身開始大步撤退了!
衡王府答應他們的價錢纔不過是八百兩銀子罷了,他們沒必要爲了區區八百兩銀子把兩百多條人命全丟在這裡。
雖然他們未必相信柳鵬真有六百馬隊數千人馬,但是現在從官馬大道兩邊殺出來至少有上千人馬,而且個個都是悍勇之輩又兵甲俱全,還有過百騎的馬隊,哪怕徐進徐典膳是兵家大宗師,今天也別想佔走柳鵬的便宜。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因此沂州衛毫不猶豫地就開始了退卻,這可是氣壞了徐內使,他大聲罵道:“沂州衛都是幹什麼吃的,他們居然不戰而逃,看着忠義營全軍盡沒!”
而看到沂州衛直接從戰場上撤退,現在柳家軍的士氣變得越發高漲起來,黃縣典史丁宮更是帶着三班衙役大聲:“登州府緝拿逃犯,凡是敢亂跑亂跳都是逃犯,一律格殺,重複一遍,一律格殺!”
忠義營有着兩百多人,但大多數都是登州府出身的無賴、流民、惡棍、逃犯、逃軍,看到這架勢,一半人已經走不動路了,還有些人乾脆把兵器一扔,就直接跪在地上向柳家軍投降了。
剩下的忠義營人馬之中,有些滑頭之輩轉身就跑,只是他們跑得再快,也跑不過柳鵬與江清月親自統帶的馬隊,戰馬轟鳴之中馬刀雪亮,一下子就砍翻了十幾個人。
還有一些亡命之徒怒吼着就朝着柳鵬的大隊殺過去,只是今天柳鵬可是把龍口的精銳都帶出來了,他們的垂死掙扎沒有任何效果,恰恰相反,反而爲這場戰爭增添了很多恐怖的色彩!
當場格殺的那些人還算幸運,那些沒被當場砍死的人,以及幾個趙寧等人的舊部,還有衡王府、福王府派去負責聯絡的幾個使者都被認出來了,現在直接就拖到了陣地準備就地正法。
“殺!”
“斬!”
“給我殺得痛快!”
趙寧這輩子看到的血都不如今天來得絢爛,他沒想到這個柳鵬居然是真正的瘋子,自己的大隊人馬還沒進登州府就要大打出手,而且是當着自己的面大開殺戒!
柳鵬今天殺了多少人了?
徐進覺得自己數都數不過來了,就在他嚇得六神無主的時候,有個小旗已經嚷了一聲:“忠義營完了!”
沒錯!
兩百多人的忠義營已經徹底完蛋了,除了百多個俘虜之外和地上的幾十顆人頭、屍體而已,徐進發現這支忠義營沒有任何存在過的痕跡。
不僅僅是忠義營全完了,現在一起失蹤的還有整個沂州衛!
徐進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就這麼一時半會的功夫,自己上千人馬已經摺損了近半,現在除了他自己帶出來的兩百多人之外,就只有衡府儀衛司的三百人可用了。
不過徐內使終究是宮裡面出來的貴人,辦法一向很多,他馬上就叫道:“聖旨!聖旨!快把聖旨拿出來!”
說到聖旨這兩個字,徐進身邊這些阿貓阿狗突然有了活力,他們不但拿出了聖旨,一個大嗓門的高個內使還第一個衝了出去,大聲叫道:“我們是福王府的人,福王府!福王府!福王府!快住手,快住手!”
這人生恐柳鵬這邊聽不清楚他在講什麼,把福王府的名號重複了三遍,然後才說道:“我們徐進徐典膳帶了皇上的聖旨來你們登州府,你們登州府是什麼吃的?居然敢來襲擊我們的前隊人馬,這是要造反嗎?”
這大嗓門說到這還以爲自己講得在理,嗓門越發響亮起來:“還不跪下來向我們徐典膳負荊請罪!”
對方出動了幾千人馬,所以大嗓門不敢說什麼“束手就擒”,只是他話音剛落,柳鵬已經一馬當先地喝道:“好狡猾的賊人,居然都帶了假聖旨過來,本官東良海口巡檢柳鵬……”
他身邊的丁宮也大聲叫出了自己的名號:“黃縣典史丁宮!”
接着丁宮大聲叫道:“我等奉本府陶朗先大人之令,又應萊州王知府之邀進剿冒充福王內使的奸賊亂黨!”
柳鵬的言辭很有力:“王知府跟我們交代過了,現在是大災之時,皇上體察民情,怎麼會派什麼小廚子來東三府圈地添亂子,這不僅僅是與民爭利的問題,而是官逼民反的問題,肯定是白蓮教藉機策動,他們冒充親貴內使想借機煽動造反,當殺!”
柳鵬這話一出,下面幾百幾千人都激動起來了,齊齊叫了一聲:“殺!殺!殺!”
別說是徐典膳,就是那個一向膽大的大嗓門現在都嚇着了,他連聲叫道:“我們真是福王府的內使,真是福王府的人,絕無半點虛假!”
“福王府的人,怎麼會用一羣我們緝拿多年的在逃命犯帶路?”
柳鵬馬上就把問題的中心轉向了忠義營,他大聲喝道:“帶十個在逃命犯下來!”
忠義營之中逃犯是不少,但是在逃命犯肯定沒有十個那麼多,但是柳鵬需要有那自然就有,這個時候就有十個忠義營的俘虜被押了上來,接着柳鵬一聲令下:“殺!”
不用劊子手,負責押送的巡防隊員直接就手起刀落,把十顆人頭斬了下來,嚇得徐進徐內使手都抖個不停,他在萊州道上已經聽說過這位柳巡檢的一些可怕之處,但是沒想到這位柳巡檢是這麼可怕的人物。
難怪衡王府惹不起他,反而讓我來找他的麻煩!
一想到這一點,徐內使首先把衡王府給恨上了,而他身邊這幫人則在七嘴八舌地出主意:“徐公公,您拿個主意啊!”
“徐公公,您上去跟這位柳巡檢好好說吧!”
“徐公公,聖旨能不能用得上啊?”
大家各有各的主張,但是對於到龍口討還莊田這件事已經失去了全部的信心,徐進六神無主的時候,後面又傳來了更壞的壞消息:“糟了糟了,沂州衛那幫混賬,把我們的輜重行李都給搶了!”
對於不戰自潰的沂州衛,徐公公還沒想到處置的辦法,畢竟沂州衛跟他們福王府並沒有任何直接或間接上的隸屬關係,只是收了衡王府的幾百兩銀子幫忙辦事而已。
現在沂州衛這一跑,徐內使雖然想把沂州衛這夥人殺得一乾二淨,卻發現他甚至連這些人叫什麼名字都不清楚,只能準備秋後算賬。
結果倒好,他徐內使沒找這些人的麻煩,這些人倒是直接從戰場上撤了出去,把徐內使好不容易攢下的一點輜重行李都搶得乾乾淨淨,這讓徐內使氣得差點就從馬上摔下去了:“可恨可恨……衡王府找得好人,我跟你們衡王府沒完!”
只是真正可恨的還在後頭,那邊柳鵬殺雞給猴看以後,立即大喝一聲:“王知府說了,前面就是冒充福王親隨在萊州府招搖撞騙的白蓮妖人,兄弟們,都給我拿下了,若有敢於抵抗者,一律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這個詞實在是過於可怕了一些,把徐內使原來就不多的信心、決心、勇氣與毅力碾成了粉碎,他大聲叫道:“撤!撤!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