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王師北伐(三)
十月,南京,和往昔沒什麼不同,雖然大家頭上的頭髮沒了,變成了怪異的金錢鼠尾,但是着裝卻一時難變。日子還得繼續,所以該有的繁華依然繁華。真正受影響的,其實也只有那秦淮河的生意而已。
緊靠着秦淮河,有一間小茶樓,這裡的三樓位置不錯,既沒有柳樹遮擋,也沒有其他建築,正好可以俯瞰整個秦淮河。大明安平衛的指揮使,哦,不,按照最新的任命,應該是大明新任錦衣衛指揮使秦浩此刻正靠着扶欄,一邊喝着上好的福建武夷山茶,一邊看着波光粼粼的秦淮河,今天的花船還真的是少啊!
秦浩是去歲五月奉命在南京執行潛伏的,和歷史上的錦衣衛不同,張振嶽並不希望這個機構對內,他設立了一個沒有公開逮捕和審訊權的內衛司專門對內,這錦衣衛自然就被他打發出來刺探各種情報了。
爲了安全和保密,秦浩化名孟昌九,比他的得力干將孟九多了一個昌字,對內代號大老闆。他先是通過史可法的幫助,成功在南京潛伏了下來,還弄到了一個不錯的官身,任南京福王政權戶部雲南司主事。一個空掛虛名的單位,雲南在威國公手裡,根本就無事可辦。這樣的一個空殼單位自然也沒人會去關心他的主事是個什麼出身,況且這個孟昌九從不到戶部報道,自然就更無人問津了。
洪承疇總督江南後,秦浩又趁機換了個身份,變成了大清南京總督府衙門下屬府庫的副管事,其實就是花了三百兩換了個掛名方便行事而已。
這些日子,秦浩在江南的下線四處活動,煽動了不少地方的民變,搞得洪承疇是焦頭爛額。但是這並不是秦浩的最終目的。。。
“大人有什麼吩咐?”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走上沒有其他客人的三樓,然後在秦浩隔壁的桌子背對秦浩坐了下來道。
這個少年可不是一般的小錦衣衛,他是夏允彝的兒子夏完淳。他爹上個月在浙江組織抗清,結果戰死了。夏完淳被秦浩派外浙江煽動民變的孟九送了過來,此人自幼聰明,有神童之譽,“五歲知五經,七歲能詩文”,關鍵是他爹死在清軍手中。這種才能出衆同時絕對可靠的人最後就被定爲秦浩的對外聯絡人了,這是個爲了保護大老闆而設立的崗位,各條線的情報都必須先到夏完淳這裡,然後才能送到秦浩處。雖然沒聽說洪承疇手下有什麼特務組織,但是小心無大錯。而夏完淳的少年郎模樣實際上也保護了他自己的安全,這讓秦浩的安全也得到了有效保證。
“威國公已經下令出兵北伐了,今後所有的情報都會直接轉去內衛司那邊,不會走你這條線了。”秦浩平靜的說道。
“是,大人”
“你傳話下去,咱們在南京的人把招子放亮點,盯好了碼頭上的那些東西,還有總督府的庫銀,無論用什麼辦法,都不能讓這些東西被送去北京,去吧”秦浩下達了任務。
“是,大人”夏完淳飄然離去,茶樓的三層依然只有秦浩一個人在這裡品茶看景,彷彿一直都是這樣。。。
同一天,南京洪承疇駐地,劉良佐、田雄、馬得功、丘鉞、張傑、黃名、陳獻策、蔣雲臺八位總兵齊聚。大家都一直沒開口,全部給悶葫蘆一樣悶在那裡。
洪承疇心裡有數,他自己先開口了:“南明現在不過是跳樑小醜,不自量力來犯王師。如今朝廷在北京看着了,就不知道哪位將軍敢替朝廷討平不臣。”
諸人依然不開口,這引得鎮守江寧等處地方將軍,簡稱江寧將軍清順治二年(1645)十一月,滿、蒙八旗兵2000人攜眷屯駐江寧(今南京)明皇城一帶,稱江南江寧左翼四旗,爲最早的各省八旗駐防兵。
這名義上第一任江寧將軍還沒設置,得等到順治十八年去了。所以這南京的左翼四旗管事的有兩位,或者說是兩位梅勒章京,分別是敦拜和吳庫禮。
身爲滿洲勇士的他們看到這些漢官吱吱唔唔不敢求戰的醜態,怒吼道:“你們這些懦夫,不過是些屢戰屢敗的南明廢物,居然都不敢去迎敵,總督大人,請允許我們二千八旗勇士前去,三個月裡,我們一定攻破昆明,活捉南明小皇帝。”
別不說,這口氣真的不小,可惜眼前這位八位漢家總兵都是官油子,信奉的是有好處就上沒好處就躲的官場哲學。既然你們想上,那你上就是了,反正就是不啃聲。
洪承疇當然不會真的讓這滿洲八旗上了,打不贏是小事,自己現在能壓住這些漢軍,靠得可不是什麼威望,而是這些滿洲八旗兵。
其實江南地區還有一支八旗兵,由當年在北京被蕭嚴幹掉的阿巴泰的第三子愛新覺羅.博洛統帥,和博洛在一起的還有原屬於高傑,現屬於李成棟的八萬漢軍。別看自己坐前的八鎮這段日子膨脹的厲害,已經壯大到了五十萬人,但是論戰鬥力,怕是還沒有李成棟麾下的軍隊靠得住。
想明白這點,洪承疇連忙開口:“二位巴圖魯的勇氣洪某等均是佩服,不過殺雞焉用牛刀。傳老夫軍令,請博洛貝勒的軍隊即刻返回南京,調李成棟爲南京總兵,所部移防南京。各鎮兵馬收回,全部沿江設防,打退南明,重重有賞。”
此言一出,八鎮皆驚,這洪老頭還真的是謹慎啊,這意思,整個福建是不打算守了。。。
北京,攝政王多爾袞也在討論這次所謂的北伐。
鄭親王濟爾哈朗,肅親王豪格,和親王代善,英親王阿濟格、豫親王多鐸、滿大海等滿清權貴紛紛出席。
從目前來看,自去年四月入關以來,清軍是節節勝利,鐵蹄差不都踏遍了大半個大明。
但是今天睿親王多爾袞面色嚴峻的告訴他們:“諸位,咱們滿人最大的危機來了,是繼續住在這繁華的北京,還是回老家過苦日子,就看這一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