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張家大少（一）
“天無三日晴”說得就是雲貴高原上的天氣，這不，又是一場雨大搖大擺的光顧了這片土地。
“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伴隨着整齊的號子，士兵們正在奮力的推着陷入土坑中的大炮。
其實貴州的官道修得還是不錯的，從昆明開始到廣西來賓爲止，都是標準的青石板路。但這次不同，運送的大炮最輕都是三百多斤，重的更是達到了六百斤，部分作戰單位爲了實現威力最大化，居然偷偷把用作要塞炮的18磅炮都拖出來用了，這是準備在戰場上一炮轟死張獻忠的節奏啦！
結果青石板不幹了，官道的路基到是穩固，但是青石板開個裂什麼的總沒問題吧，於是走在後隊的人就命苦了，前頭的路都讓前隊弄得坑坑窪窪了，這後隊只有罵娘了。不過要罵孃的不光是他們，還有路驛局的護路兵們，奶奶的，路被你們弄成這樣，估計這些來半年大家就只有一個活要乾了，換石板。
蕭嚴很是擔心如此惡劣天氣強度行軍會導致士兵大面積傷寒，所以行軍速度被減少了一半，而且紮營的時候還要求燒火取暖，並且全軍飲用薑湯發熱驅寒。
飛龍軍還是幸運的，最痛苦的是曹文詔的猛虎軍，大軍過了金沙江就沒有青石板官道可走了，這推炮的活自然也就不曾斷了。。。
“什麼？你要當兵？”曹文詔把自己溼漉的軍靴脫下來放在火邊烤着，然後一臉驚訝的看着面色堅定的張彥宏。這個二世祖也還真的能想，放在自己身邊的親兵不當，居然要下部隊去當兵，這是什麼情況？
“是的，總兵大人，請成全我成爲一名普通士兵的想法！”張彥宏毫無畏懼的答道，他是張振嶽的兒子，除了蕭嚴和宋小魯，這全軍上下還真沒人敢教訓他，更別說是拂逆他個人的意思了。曹文詔當初接這個兵的時候，最怕的就是這個事情。
可這也就是在軍官層面，如果下去當兵那就不同了，爲了安全，張彥宏肯定是要改名字，身份要變，特殊待遇什麼的都沒有了，這怎一個麻煩了得。
如果僅僅是麻煩也就算了，這次出征最後的計劃是要在四川和蕭嚴的飛龍軍聯手全殲張獻忠的大西軍，換句話說，這會是一場大決戰。張獻忠差不多是兇名在外了，也不知道眼前這些生龍活虎的年輕人最後能活着回昆明的能有幾人？
雖然曹文詔不敢得罪威國公的大公子，但是如果張彥宏有個三長兩短，威國公那裡更加不好交代。所以曹文詔最後來了個變通的辦法，張彥宏下部隊了，去了師屬重炮團擔任護衛兵，具體來說還不是長槍兵，而是守護在炮位附近的線膛槍兵。曹文詔還特的安排自己的一個堂侄子親兵曹變虎一起下去，以便突發情況時可以保護張彥宏。
所謂師屬重炮團第一重炮營，九十門清一色的12磅炮，射程600米，每門炮是一個班，炮手4名，刀盾手2名，線膛槍手3名，班長一般兼任馬車伕，十個人一班。
知道張振嶽身份的只有重炮團團長孫和鬥，他以上的軍官都屬於保密範疇。事實上他並不擔心張振嶽的安全，因爲射程的緣故，重炮團一般都是放在比較安全的位置。除非全師被打敗了，不然要想危及重炮團的安全還是比較難的，這大概也是曹文詔會把人送到這裡來的主要原因吧！
張彥宏和曹變虎被分到的是第55號炮位，炮位長或者說班長叫周書仁，一個留着八字須的三十歲漢子。
“正好啊，在你們來之前我的兩個線膛槍手被師部抽調去第一火炮團了，你們兩個以後就是我們的線膛槍手了”周書仁大剌剌說道，“到了55炮位就要聽老子的，這裡老子最大，聽明白了沒有？”
“聽明白了”兩個人條件反射般的答道。
“混賬，軍條令沒聽過嗎？你們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
“是，班長。”被周書仁吼聲嚇到的兩人立刻規規矩矩的回答。
“嗯，去領武器吧！”周書仁一揮手就把這兩個新兵蛋子放過了。
“一二三，一二三，他媽的，沒吃飯啊，再用點力。蔣權，你去長槍兵營那邊借點人來，咱們這是個人推不動的。”大炮又陷在坑裡了，這下什麼兵種都不用區分了，張彥宏現在和普通士兵一樣，咬着牙光着腳滿腿是泥的在推炮車輪子。
“虎哥，這玩意真的好沉啊！”張彥宏終究只有十六歲，雖然出門的時候是抱着吃苦的目的來的，但是卻也沒想過真的會這麼苦啊。。。
終於到了今日行軍的目的地了，大家匆匆安營紮寨，生火烤衣服。
張彥宏和曹變虎匆匆去洗了洗臉上、手上、腿上的泥，然後把“作戰外套”取下來洗了洗泥，然後放在火邊的架子上烘烤。
“嘿，兩個新兵蛋子，叫什麼名字，多大年紀，入伍幾年啦？”光着腳的周書仁抽了一口自制的捲菸然後突然問道。
張彥宏正用毛巾擦頭，聽到班長問話，停止了拭水的動答道：“我叫張宏，今年十六，是這次出征前應徵入伍的。”
曹變虎則道：“我叫曹虎，今年十九，是崇禎十四年應徵入伍的。”
“崇禎十四年，小子，也算得上老兵了，不過你們都沒老子資歷老，老子是天啓七年入伍的，算到如今，這跟隨國公爺已經是第十七個年頭了。”
“天啓七年，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曹變虎忍不住喊道，張彥宏則扳着指頭算了算，貌似自己當時還沒出生。
“嘿小子，當時老子就你身邊這個小宏子這麼大，老子才十五歲，本來是蘇州的一個機工，結果因爲參與鬧事被國公爺的兵抓了。後來我就投了軍，知道不，當兵第二年，老子就成了炮兵。”
“哇塞，老前輩”曹變虎誇張的行了個拱手禮“您肯定打過許多仗吧！”
“嘿嘿，不敢當。別的還不敢吹，這跟着國公爺，老子我是南征北戰，從南洋到歐洲再到西南，這前前後後十幾年，我是都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