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不是個好東西！”這一番對話，讓朱漢徹底瞭解了秦決的本性。
對合作夥伴，在最低底線之上瘋狂跳舞，秉承着只要踩不死就往死裡踩的貪婪和狡詐。
對外族，根本沒把他們當人看，準確點說根本沒把他們當個東西來看。沒有絲毫憐憫之心和人性，那怕是最殘忍的白起也不敢提出十之殺九這種滅絕人道的說法。
只對自己人好一些，但也是把他們當做試驗田，只要能達成他想象中的世界，誰死他都無所謂。
這種人在常人眼中別說是好東西，連個東西都算不上。
“我的萬歲！”秦決攤開雙手獰笑道：“您當了那麼久的皇上，該不會真以爲好人能成事吧？您看看那些遵紀守法的百姓，那個不是好人！在看看朝堂之上，能算是個東西的一手可數！”
“說的不錯，庶民秦決！”朱漢壞笑道。
“啊……”他轉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牌子，“這個嗎！我呢，就是想和萬歲爺開個玩笑，讓您樂呵樂呵不是？何必當真呢？”
“滾！拿着你的東西快點滾，見到你就煩！”秦決拿着自己的牌子向外跑去。
“求安，你說他真的能成麼？”朱漢雙手負背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皺眉。
“縱觀歷史風雲人物，那個在成之前有成的跡象？那個不是剛出來就被當成傻子，瘋子，愚夫！”李求安搖頭道：“我也不確定，這小子太過心急，我……”
“但他不急功近利！”朱漢笑着點頭，這一點朱漢很欣賞他，不貪圖功勞的下屬領導人都很喜歡，看到他們就像看到一條乖狗狗。
“的確，這小子做事面面俱到，是個好手！”李求安也開始誇讚秦決。
二人沒想到的是，在熱帶雨林中有一種劇毒蛇——加蓬噝蝰，它善於僞裝，躲在枯樹葉中根本看不出來。
這種蛇極擅長忍耐，就算你路過踩了它一腳，它也不會動。
當它動的時候，就會注入致命毒液，並且死死纏住獵物不鬆開，那怕是治好了，也會因爲肌肉徹底壞死而變成半殘。
不貪功並不是一件好事，但在百分之九十九的領導人眼中，不貪功就是最大的好事，當過秦決領導人的都誇他是一個好下屬。
而這樣誇的，往往當不了他三個月上司。
“成了！”秦決從臺階上跳到薇爾面前，“回去告訴他們，萬歲爺十分樂意開放貿易，但拒絕毒品，鴉片和你們國家的動植物進入。關稅會稍微有所增加，但幅度都在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三。可算累死我了！”
“他們呢？”薇爾指着身後的學者和工人問道。
“就在這裡等一會，我大明翻譯官很快就來帶他們去他們該去的地方。你也收拾收拾來雨司府找我！”秦決雙手叉腰壞笑着，他轉頭看去，剛好見到青龍帶人來接他們。
“爲什麼？”薇爾瞪大眼睛看着秦決。
“因爲他們把你賣了！”秦決拉着她的裙子讓她蹲下，女孩蹲下之後秦決捧住她的臉說道：“在斯密斯的預想中，關稅至少提升六到八個點。所以他們賣了你，換取我說服萬歲爺降低關稅。”
反正會有更多國家知道我大明都是消費能力，到時候你們自己會打價格戰，關稅很重要麼？
“可是他們從未和我說過！”薇爾咬住下嘴脣，淚花在眼中閃爍。
秦決用袖子給她擦眼淚，“布匹商人在賣布的時候也不會經過布匹同意，跟着我有什麼不好的？
他們又不喜歡你，還叫你傻瓜，把氣撒在你身上。我不一樣，我絕對不會這樣做。以後將再也沒人敢叫你傻瓜！”
“可你是壞人，薇爾不喜歡壞人！”女孩起身向洋務院走去。
秦決起身雙手抱膀看着她，“難道你想死麼？騎士的時代在槍支去到歐洲後會馬上消逝，我可不想看到一個美女跟隨騎士時代一同消逝。還好我是個壞人，要不然你就死定了。”秦決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聲細語。
他也未上前阻攔，而是直接回府。
元朝讓全世界見到了騎兵的恐怖，火槍帶來排隊槍斃時代，可騎兵光輝依舊閃耀。
德意志的馬克沁在一天之內幹掉數萬等着排隊槍斃的英軍，同時將騎兵推下神壇。
重型火炮和坦克的出現徹底將馬從戰場上趕回馬鵬，騎士也成了文藝作品中的常客。
但沒幾個人知道他們離開戰場時所受的屈辱，想象一下那些爵位騎士們揮舞長劍怒吼着衝向馬克沁和坦克時的模樣，多好玩呀！
“護佑還沒回來麼？”秦決站在門口問道，兩個守衛見到他立刻上前彎腰作揖。
“回大人的話，回了一次，去賬房支三千兩銀子去青樓了！還說這是你允許的！”
“對！”秦決點頭道：“以後護佑來支銀子就給，不必再向我上報！你們天天站着也累，去找兩張椅子坐着！”
“小人知錯，大人不要將我們趕走。現在連年大旱，我家中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哺乳孩兒，他們可全都指望着我每個月的錢銀吃飯呀！”
“有病吧你？”秦決瞪了他一眼，“讓你坐你就坐，那來那麼多廢話？”
秦決甩袖進入雨司府，丫頭興奮的跑到他面前拉起手向他臥房跑去。
“快點，快點，貓貓生孩子了！”
“在那生的？”秦決皺眉，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牀上，現在到處都是血和水。生了四個小貓！”丫頭鬆開他的手跑到牀邊，看着老貓舔自己孩子身上的毛。
另外三隻小貓身上的毛已經幹了，它們正閉着眼睛在牀上爬來爬去，有一點潔癖的秦決捂住自己的頭險些叫出來。
“過來，過來，你看小貓多可愛！”丫頭一手對他招手，另外一隻手抓起小貓放在老貓肚子前。
它們像蟲一樣拱到老貓肚子前吃奶，秦決看着那些小貓，感覺有些可愛，但老貓卻無力的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它好像很累，你先看一下。我去給貓媽媽找點奶喝！”丫頭轉身向外跑去。
看着自己睡覺的牀被糟蹋成這樣，秦決慢慢伸出自己邪惡的右手，準備用這隻瞭解上億生命的手做一些自己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他輕輕估摸着老貓的頭，“至少在你的生命中，你是最偉大的。活到最後一刻，完成了生命傳遞下去的任務。”
“大人，外面來了一個洋人女子！”門衛跑到秦決身邊小聲道。
“知道了！”秦決剛轉身外面就落下一道驚雷，隨後便是太陽雨，“這鬼天氣是怎麼回事？”
秦決連忙拿起傘跑到門口。
他將雨傘慢慢舉到薇爾頭頂問道：“又被打了？”
“沒有！”蹲在地上的薇爾雙手環抱膝蓋，將臉埋入其中。
她擡起頭看着秦決問道：“爲什麼？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也沒惹公主不開心，而且還對他們宣誓永遠效忠，可他們最後還是不要我了？”
“因爲他們不是騎士！”秦決伸出右手說道：“你還是太年輕，不瞭解那幾個點的關稅意味着什麼！不過你放心，從今以後這種事情將永遠也不會出現！”
“以後再也沒人會被拋棄了麼？”薇爾伸出右手被秦決拉了起來。
“不，以後人將是活生生的人，永遠也不再是奴隸和商品！”秦決拉着她回到雨司府。
不知爲何，他想起了在另外一個世界中撿到的小狗，他和那隻小狗相遇也是在雨天。
可憐的狗崽子被放在蛇皮袋中，像只垃圾一樣被扔掉了。
秦決打開垃圾袋的時候，小狗一直仰起頭看着他，直到他抱起小狗回到家中，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好運。
但很快秦決就發現它爲何被當做垃圾扔掉，小狗患有惡性腫瘤，獸醫院的醫生告訴秦決最好的辦法是安樂死。
這樣能讓小狗少很多痛苦。
那隻小狗躺在他的懷中，水靈靈的大眼睛一直盯着秦決，可憐的要死。
“依靠止痛藥還能活多久？”秦決輕輕撫摸着小狗的腦袋問道。
“最多三個月，但就算是止痛藥它也會很痛苦，有時我們必須學會放手，握的太緊不僅是它痛苦。你也會很痛苦！”
離開醫院時，秦決抱着它的屍體孤身行走在大雨之下，可能是時間太久，也可能是在下雨。秦決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哭。
“這具屍體你是從那挖出來的？”公孫夢歪頭看着薇爾，“我就算死三天都沒有她白！”
“哇，你這嘴是抹了開塞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