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荏苒淺酌”大大每日的推薦票,昨晚本來想再更新一章,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少年夫妻,一夜荒唐,紅帳翻涌,不知是何時才停歇下來,初承雨露的兩人相擁而眠。
不知什麼時候,曹唯忽然醒了,他睜開眼睛,只見紅薯穿着小衣,散着頭髮,用手略微撐起身體,正靜靜地看着他。
紅薯見曹唯醒來,連忙裹緊了胸前的衣服,嬌羞道:“相公,已經不早了,該起牀了。”
曹唯懶洋洋地向窗外看了看,陽光透過窗紙,照射在臥室的地上,桌上的紅燭不知何時燃盡,回過頭來,只見紅薯臉蛋紅暈,眼眸明亮,一襲長髮肆意散落着,美得讓人窒息。
曹唯心中一蕩,伸手一攬將他擁入懷裡,朝她脣上重重一吻,笑道:“娘子怎麼醒這麼早,莫非是相公昨晚耕耘不夠?”
紅薯被他摟在懷裡,心裡一陣旖旎,又聽他說起昨晚的荒唐事,臉上熱地厲害,整個身子都酥軟了。她慵懶地推了推曹唯,卻發現曹唯將她抱地更緊了,不禁又羞又急道:“相公,今日還要給僕役們發喜錢呢。”
大戶人家結親之後,媳婦要在第二天給公婆敬茶,表示恭敬孝順,若無公婆,則要給僕役們發喜錢,以確立女主人地地位,並贏得下人們的愛戴。紅薯如今是曹府的主母,需要走過這道程序,轉變一下身份。
“咱家的僕役你不是都相熟了嗎?他們很早便將你當作女主人了,哪裡還需要發什麼喜錢。來,再睡一會,只有多耕耘才能碩果累累。”
“那不一樣的,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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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之時,曹家老爺和主母才從牀上爬起來,惹來僕役們怪異的目光,膽子大的丫鬟還朝着曹唯的下三路看去,又看看主母,又是驚奇又是羨慕。曹唯氣定神閒,紅薯卻滿臉通紅地坐在外堂之上,扭頭狠狠剜了他一眼。
“咳!以後這便是曹府的主母曹謝氏,我不在的時候家裡的一切事務由夫人決議。”
僕役們由王盛領頭,朝着紅薯行禮,齊聲道:“見過夫人!”
紅薯畢竟與他們相熟,當下也不慌張,擺正了身子倒是也有幾分主母的威嚴:“家裡僕役每人發二兩銀子,以後仍然各司其職便好,王叔,您多費心了。”
僕役們一陣歡騰,在曹府做事極爲舒心,不僅老爺夫人待人和善,每月的例銀也比其他人家多了不少,王管家看似嚴厲,實則是一個心腸非常好的人。
老爺是一個憊懶的人,僕役們上行下效,每天做完自己的差事後也都是懶洋洋的樣子,老爺說了,日子過地舒心就好,曹府裡沒有那麼多大戶人家的規矩,也見不得大戶人家的齷齪。這樣的日子誰都不想改變,哪裡又會生出什麼齷齪的心思。
遣散了僕役之後,紅薯便領着幾個丫鬟去了後院,曹唯找來一把躺椅想在外院曬曬太陽,卻看到劉瑾已經躺在那裡了,手裡還拿着一本書,曹唯近身一看,竟是《增廣賢文》。
曹唯失笑道:“劉公公真是讓天下士子汗顏了,活到老學到老,知易行難,恐怕沒多少人能做到。”
劉瑾眯着眼睛,笑道:“老奴哪裡是什麼活到老學到老,從小便沒有讀過書,只是被陛下調至太子府後,想漲漲見識,所以才附庸風雅,做幾天讀書人。”
“在曹府沒有什麼奴才,也不要奉承的笑,在曹府要開心就是真的開心,即便難過也不要隱藏起來。劉公公,腰彎久了可就直不起來了。”
劉瑾沉默了一會,然後看着曹唯道:“伯爺,老……雜家本姓談,很早便進宮做了閹人,幾年前不小心打翻了貢品,本該是死罪,幸得陛下恩典,沒有懲治雜家,前陣子還將我調來服侍太子……”
劉瑾頓了頓,又道:“一個閹人除了權勢和銀子,也就沒有其他念頭了,所以那時我便想,要照顧好太子,要緊緊抓住太子的腿,以後太子登基,雜家也就有出頭之日了,不會再有人敢欺負雜家,甚至那司禮監也有我劉瑾一席之地。所以即便太子想出宮,雜家也要跟着他一起出來。
但是想要去司禮監,沒有讀過書是不成的,所以在服侍太子後,幾個學士教太子時,雜家便跟在一旁偷偷學,他們讀書人瞧不起雜家,認爲閹人是禍亂宮廷的根源,呵!這些道貌岸然的讀書人。”
曹唯默然,他知道劉瑾在朱厚照登基之後確實以舊恩獲得寵信,最後任司禮監太監,東廠廠督,權傾朝野,人稱“立皇帝”。然而在他當政期間卻被權力矇蔽了雙眼,殺了許多正直的朝臣,並且欺上瞞下,結黨營私,權擅天下,最後終以謀反罪被凌遲處死。
不可否認,劉瑾現在並不是一個壞人,只是一個有追求的太監,權力讓他驟得高位,也讓他一步步踏入深淵。
劉瑾臉上露出笑容,繼續說道:“曹唯,雜家在曹府這幾天真是快活地緊,這裡沒有勾心鬥角,沒有權欲之爭,雜家只有在這裡才能直起身子,好好做兩天人,而不是一條狗。
雜家每天吃飽喝足以後躺在這裡曬曬太陽,祛祛身上的陰寒氣,看看家丁和婢女之間眉目傳情,聽聽前庭後院的雞鳴狗叫,雜家真想老死於此……但是雜家不能,當年的一刀割去了雜家的念想,現在雜家已經感覺權力唾手可得,又如何能夠放棄。
雜家今日的話真多,真是讓伯爺見笑了。哈!無論是讀書人還是武人都瞧不起我們這些身上散發騷臭氣的閹人,然而伯爺沒有瞧不起我們,伯爺在看雜家時的眼神和在看其他人時是一樣的,雜家到底沒有白活這麼多年,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劉瑾,爬得越高,摔得越重,人心莫測,一路珍重……”
“伯爺說的是,雜家記下了。”
劉瑾記沒記住,曹唯不知道,話已經說到了,每個人都有他的路,曹唯不想幹涉,歷史長河滾滾而來,曹唯不知道自己會有怎樣的結局,只求有她相伴,平安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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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華殿內,朱祐樘批閱着奏摺,眉頭緊皺,多日沒有太子的消息,讓他心裡愈加擔憂起來。急促的腳步聲在深夜的殿外長廊上回蕩,朱祐樘眺眼望去,卻是牟斌快步跑來。
“陛下,秦陽伯曹唯通過軍驛發往北鎮撫司上的文書稱太子現在就在他府上……”
朱祐樘猛地站起來,大喜道:“快,趕緊派人將太子護送回來,不能有任何差池,不!你親自去一趟南京,將太子帶回來,必要時可以先綁後奏。這個秦陽伯真乃朕的福星……”
牟斌應聲而去,連夜騎着快馬趕赴南京。
與此同時,南京城裡的某個宅院內,一個身穿錦服的中年人神色恭敬地看着一個麻衣老者,眼裡透露着恐懼之色。
“你是說太子出宮了,並且現在就在南京?”
身穿錦服的中年人道:“沒錯,根據眼線傳來消息,太子如今就在曹唯府中。”
老者深深看了他一眼:“又是這個曹唯……聖女死在曹唯手中,此仇不得不報,上次你策劃刺殺曹唯失敗,是我保住了你現在的位置,如果這次你再讓我失望,你該明白自己的下場。”
中年人連忙低下頭,眼裡恐懼更甚,只有他知道這位老人的可怕之處:“長老,您放心,屬下這次定然不會讓您失望。”
中年人說完又躬身行了一禮,轉身離去,老者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語:“孫女,爺爺送曹唯去見你,再加上一個太子,黃泉路上,你總算不孤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