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你娘蛋!”
巴爾斯大怒道:“我們草原上的勇士最敬佩那些豪爽耿直的勇士,最憎惡那些敢做不敢當的懦夫。你兒子竟然行如此卑劣無恥之舉,今天我巴爾斯一定要手刃仇人,砍掉他的頭顱,用他的頭蓋骨做酒杯……”
巴爾斯說着說着眼圈就紅了,天知道他這幾天受了多大的折磨,一想到消息傳到草原後自己就會受到其他勇士的嘲諷,巴爾斯的胸口就一陣疼痛,如同得了乳腺癌,晚期!
唐嗣軒忽然感覺事情有些不太對,知子莫若父,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喜歡胡鬧,但也決計不敢去招惹韃靼人,況且現在看這兩個韃靼使臣的模樣,就如同被人摁在地上摩擦了一般,自己的兒子絕對幹不出這種事……
唐嗣軒正要辯解,卻突然聽到了一陣喧鬧聲,只見一夥百姓從唐府外走進來,約莫有一百多號人,嘴裡還不停地喊着口號,什麼“驅逐韃靼,耀我大明”、“民族大義、殺死猢猻”,還有兩個百姓拉着一條橫幅,上書:“唐大公子,民族英雄!”
一箇中年男子上前拱手道:“唐侍郎,貴公子身懷民族大義,殺敵於茅坑之中,正應了那就話: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我等得知韃靼猢猻前來生事,特來爲唐家助威,並送上錦旗一幅,唐侍郎且看……”
男子往後面招了招手,百姓中立刻走出一個漢子送上一面旗幟,上書:唐大公子,殺敵於茅廁!
“你放屁……”
唐嗣軒越來越覺得這是一個坑,而且是針對他唐家的坑,唐嗣軒正要辯解,然而有人卻不想聽他解釋。
巴爾斯早已經怒不可遏,揚刀上前就砍,唐府的護衛瞬間和巴爾斯戰在了一起。唐輝聽到動靜,從後院走出來,看到這種場面大驚失色,喃喃道:“張鶴齡這是從哪裡找來的憨貨,竟然如此膽大妄爲……”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驅逐韃靼,保衛唐府”,站在一邊的百姓瞬間涌入戰場,也不分是誰,見人就打,場面一度混亂不堪,至於剛剛那個送錦旗的中年男子早已經不見了身影。
“啊,是誰打的老夫,天殺的!”
“我是唐家少爺唐輝,你們別打錯人了,誰踹的我……啊,我的命根子……啊,流血了,流血了……”
不知是誰第一個拿了唐府中的茶杯,其他人也跟着翻找起東西來。巴爾斯二人早已經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唐嗣軒看着百姓們不斷地把家裡的東西往外搬,眼睛都紅了,哭叫道:“不能拿啊,這是我唐家的東西,趕緊放下來……輝兒,你怎麼了,怎麼流了這麼多的血,快來人啊,快去請大夫!”
護衛們看着滿屋子的百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聽到了唐嗣軒的吩咐,撒腿就去請大夫。不多會兒,唐府中的百姓都走完了,整個唐府如同蝗蟲過境一般,異常乾淨。
唐嗣軒看着空空蕩蕩地宅子,眼前一黑,差點暈倒。他扭頭盯着巴爾斯二人,恨聲道:“若是我兒有事,老夫定然不與你二人干休!”
巴爾斯冷笑道:“還不都是你兒子乾的好事……咦,這個胯下流血的是誰是你兒子?唐侍郎,你有幾個兒子?”
唐嗣軒怒極反笑,道:“老夫就這麼一個兒子,你們可看明白了?是不是得罪你們的那個人?”
巴爾斯瞪大了眼睛,搖頭道:“不對啊,這不是那天的小子,上當了,上當了!唐大人,這是誤會,誤會啊。既然誤會已經解除了,我們就先行告辭了,日後有緣再見……”
巴爾斯冷汗直冒,艱難地爬起來,想要跑路,卻發現唐家的護衛攔住了他的去路,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唐大人這是何意?”
唐嗣軒冷笑道:“自然是要請兩位使臣在唐府做客,等會大夫來爲我兒診治,若是我兒無事還好,若是我兒……若是我兒病重難醫治,你們兩個就陪老夫去見陛下吧!”
巴爾斯神色大變,他是想要見皇帝,但是卻不想在這個時候去見皇帝,他來大明是帶着使命來的,如今卻鬧出這麼大的事情,恐怕此事不會輕易了結,更別提什麼使命了……
到底是誰在背後下的黑手?巴爾斯惶恐萬分,他覺得明朝就是一個大坑,而他卻傻乎乎的往裡面跳,如今想要出坑,卻發現怎麼也爬不出去了……
唐府外,剛剛那個送錦旗的中年男子看着唐府,負手含笑,氣質……土鱉。在他身後站着兩個身穿飛魚服的錦衣校尉,此刻正滿臉崇敬的看着中年男子。
“任千戶,您剛剛那一腳真是神了,正中要害,這唐家公子想必是廢了。”
任豪笑道:“鎮撫使大人下令要好好整治一番唐公子,所以本千戶才下手狠了一些。我倒是很好奇你們是從哪裡找來的百姓,搶起東西來這麼兇狠,跟惡狼一般!”
校尉遲疑片刻,道:“千戶大人,這一百多個百姓是屬下們花錢僱來的,但是屬下們並沒有讓他們搶東西,他們離開唐府後也沒有來跟屬下們要銀子,早就跑得沒影了……”
任豪嘆了口氣,道:“想必這就是鎮撫使大人所說的劣根性吧,每個人的心裡都藏有一隻惡鬼,當把心中的惡鬼放出來時,這人也就變成鬼了。今天這事一定要守口如瓶,千萬不能說了出去,否則……”
“大人放心,兄弟們都明白,今天這事就算是爛在肚子裡了!”
任豪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如此就好,跟着鎮撫使大人做事一定會大有前途的。走,咱們喝酒去,本千戶跟你們講講我與鎮撫使大人不得不說的故事,想當初他也只是我手下的一名百戶……”
文華殿!
一個小太監跑進來,彎腰道:“陛下,曹侍讀求見。”
朱祐樘笑道:“他平日裡很少來宮裡,怎麼今日倒是主動來見朕了?快宣他進來!”
“是,陛下!”
不大一會,曹唯從殿外走進來,神情悲痛,眼圈微紅,上前就跪倒在地,大呼道:“陛下,臣有罪!”
朱祐樘愣住了,不知曹唯這是鬧哪出:“愛卿何罪之有?”
曹唯顯得更加悲痛了,擡頭道:“陛下,臣把太子帶入歧途了,臣一時糊塗,竟然慫恿太子經商,簡直天理難容,不殺……不是,是不禁足,不足以平民憤,臣請陛下將臣禁足一年,不,禁兩年,以正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