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罪?”朱拱椽尖聲道:“張大人將索賄當成賠罪?”
朱宸濠呵斥道:“椽兒,不得無禮,聽張大人把話說完。”
張魯蘇淡淡一笑,道:“世子莫急,這位欽差大人畢竟年輕氣盛,拉不下臉面低聲下氣,所以才這麼明目張膽地索賄,就是想告訴王爺,他並不是無慾無求的,他所求的便是財,而且是向王爺求財。
只要王爺送上銀子,他就能和王爺搭上關係了,也算是另一種結交王爺的方式,這不是賠罪又是什麼?不得不說,這個欽差大人也是一個妙人,竟然能想出這個法子賠罪!下官可以斷定,只要王爺把銀子送過去,然後再次宴請他,他必然不會再拒絕。”
朱宸濠哈哈大笑道:“不錯,魯蘇說的在理,那按照你的說法,本王應該送出多少銀子纔算合適呢?”
張魯蘇毫不遲疑道:“越多越好,最好能一下子把他給砸暈了!只要他收下銀子,那咱們手上就有他的把柄了,不怕他以後不就範。
這個欽差大人是東宮侍讀,等太子登基他就會前途無量,現在能夠把他拉攏過來,對以後的大事有着難以估量的好處,沒準能派上大用……”
朱宸濠點了點頭,道:“就依你所言,哈!本王得魯蘇,就如魚兒得水也,日後咱們君臣同心協力,共治天下!”
“下官爲主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張魯蘇走後,朱拱椽小聲道:“父王,咱們真的要給那個欽差送銀子?”
“椽兒,你記住了,成大事者要能忍,等咱們得勢以後再與他清算也不遲。我等會就派人從賬房上支五萬……不,十萬兩銀子送到欽差行轅。
倘若他收下了銀子,便說明張魯蘇說的不假,這個欽差確實能夠被拉攏過來。倘若他不收,咱們王府也沒有什麼損失,反而知道了這位欽差的真正態度。”
“父王英明,孩兒這就去辦……對了,今天晚上東瀛人要去泗山島喝酒,洽談合作事宜,孩兒怕出問題,所以想過去鎮鎮場面。”
“嗯,東瀛人性情奸詐暴虐,確實容易出事,這個欽差還沒有被拉攏過來之前,千萬不能出問題!”
朱宸濠頓了一下,道:“椽兒,這個泗山島是咱們寧王一脈幾代先祖攢下的基業,是日後起事的重要籌碼。現在交由你管轄,是想讓你多加磨練,等日後功成,憑你自己的威望也能勝任太子之位。”
朱拱椽喜道:“父王放心,孩兒知道了。時候也不早了,從泗山島來的船酉時就要返回,孩兒這就告退了!”
朱宸濠看着朱拱椽離去的背影,總感覺心裡有些不安,卻又不知道哪裡不對,苦笑着搖了搖頭,端起茶杯想喝口熱茶,卻一個不穩將茶杯摔落,碎了一地白瓷……
…………………………………
南昌城碼頭,當瘦猴看到曹唯回來時,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他雖然有八九成的把握曹唯會回來,但也怕那一兩分的可能,直到此時他才完全相信曹唯真的想做一個有前途的水匪!
“石兄弟,今天晚上咱們可是要好好喝一杯,日後一起搶劫,一起發財,以前的不快就此煙消雲散瞭如何?”
曹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以後搶來的錢都是某家的,跟你沒個屁關係,還不走幹嘛?某家還等着回去喝酒呢!”
瘦猴苦笑道:“還有一位貴人要來,等這位貴人來了之後你可千萬不要得罪了,否則別說是沙老大了,就連咱們靈蛇營的大頭目都救不了你!”
曹唯心中一凜,不動聲色道:“這位貴人是何方神聖?能有這麼大來頭?”
瘦猴壓低聲音,道:“他是咱們泗山島真正的主子,你叫他少主或者是公子都可以。要是得到他的青睞,就算是做上大頭目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或是寧王世子!曹唯心裡緊了緊,拱手道:“多謝老瘦提醒,等某家日後發達了一定不會忘了你。”
“我姓侯……不說了,貴人已經到了,咱們趕緊去迎接……”
曹唯扭頭一看,一個穿着華服的少年公子正慢慢走過來,瘦猴已經迎了上去,卑躬屈膝,十足的狗腿子模樣,看得曹唯直撇嘴。
孤峰我自傲,遇貴不折腰!只有與衆不同才能引起領導的注意……
朱拱椽見站在旁邊的一個漢子沒有過來行禮,眉頭微皺,道:“這位是……”
瘦猴諂笑道:“這也是咱們自家的兄弟,在試煉之地大放異彩,本事不小。因爲剛來島上,所以有些不懂禮數,還望少主不要怪罪。”
朱拱椽的眉頭舒緩下來,笑道:“不打緊的,有本事的人難免有些心高氣傲,本公子不怕手下人有傲氣,就怕他們沒本事,這位兄弟,今天晚上你可要好好跟本公子好好喝上一杯。”
既然人家放低了姿態,曹唯也就不能再故作高傲,否則若是真的讓這位貴人看着不爽,把自己扔下水裡餵魚,那可就算是玩大了。
“公子心中寬闊,實乃明主,屬下石曲曲無以爲報,以後願爲公子驅馳,鞍前馬後!”
朱拱椽也有些飄飄然,當初朱宸濠便和他說過,上位者只有心胸開闊,禮賢下士,纔會有高才來投,如今眼前這位漢子的表現恰好證明了這一點,讓他覺得自己也算是一位明主了。
他哈哈大笑道:“甚好,今日拱椽又得一良將也,你不負我,我也必不負你!來,我們一起去船上討論古今,正好船上有酒,咱們共飲一杯……”
朱拱椽上前熱情地拉着曹唯的手,曹唯使上吃奶的勁都抽不出來,只好忍住心底的膩歪,慢慢跟他上了船。
瘦猴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喃喃道:“我要是以前也裝孤傲,是不是已經得到公子的青睞了……”
大船啓航,趕赴泗山島。曹唯頻頻敬酒,馬屁不斷,聽得朱拱椽全身舒暢,將曹唯引爲知己。朱拱椽一直拉着曹唯的手就沒有放開過,直到他有些醉了,曹唯才趁機抽出手來,狠狠地在衣服上擦了幾下。
別人都以親近公子爲榮,而這貨卻還有些嫌棄的樣子,看得瘦猴嘴角抽抽,心裡暗道:“難不成天賦異稟的人都是這個調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