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縣衙,曹唯馬不停蹄地回了喬家別院,喚來錢寧道:“本官要做本屆茶擂的評判了。”
錢寧愣了一下,隨即振奮道:“大人又要發財了,兄弟們也能跟着沾沾光。”
曹唯眨巴眨巴眼睛,道:“錢寧,我發現你就是本官肚子裡的蛔蟲,本官剛開口,你便能猜到本官的心思。本官若是劉備,你就是那龐統,本官若是孫權,你就是那周瑜……”
錢寧疑惑道:“大人,屬下爲何不能是諸葛亮?”
曹唯白了他一眼道:“你想的倒是很美,在本官眼裡,你註定是一個英年早逝的角色,就像天上的流星,剎那芳華……”
錢寧表情凝固,摸了摸後腦勺,又抽了兩下鼻涕,顯得異常蠢萌。
“好了,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開心,你想開點就好,就當是在家裡養了一隻老虎,雖然危險,但是刺激啊!”
曹唯拍着錢寧的肩膀,耐心安慰:“生命就在於刺激,沒有刺激的人生是乏味的……好啦!咱們來做一些更刺激的事,你派人把本官是茶擂評判的消息散佈出去,順便派出幾個兄弟打聽一下富平縣有什麼特產,記住,打聽的過程一定要大張旗鼓,要引起某些有心人的注意……”
“大人高明,屬下真是受益良多。”
“錢寧,不知道爲什麼,本官幹這些事的時候總想帶上你,就好像……好像你天生就適合幹這些事。”
錢寧愣愣道:“大人,你是不是想說屬下天生就是一個壞胚?”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養家餬口,男人壞不壞無所謂,有沒有才情也不重要,關鍵是要能賺錢,能夠養得起敗家婆娘。這次掙的銀子,本官分你兩成,過些日子你去京師後也能買個大宅子。”
錢寧眼睛一亮,抱拳道:“多謝大人,此事就交給屬下吧,屬下一定會把它辦得妥妥的,大人安心在家收銀子吧。”
看着錢寧快步離去的背影,曹唯感慨萬分,喃喃道:“真是貼心懂事的好手下,喬姑娘一定要手下留情,千萬別那麼早就把他打死了……”
錢寧辦事效率很高,太陽剛落,曹唯正要吹燈拔蠟,一個校尉在房外稟告說有客來訪,還帶着一口大箱子。
曹唯頓時睡意全無,吩咐校尉將人帶到前堂,然後穿上袍子就要往外走,謝婉不滿地嘟囔道:“什麼事比睡覺還重要?”
“娘子,有人給咱家送錢來了!”
謝婉揉揉眼睛,困惑道:“爲什麼平白無故要給咱家送錢?”
“這大概就是人格魅力吧,有一種人天生就有吸金的能力,他們品行高雅,風度翩翩,最主要的是具備常人所沒有的氣質,只要站在那裡虎軀一震,立馬就會有人送錢過來,不要都不行。
不要很意外,相公我就是這類人!”
謝婉嘆了口氣,道:“相公,若是別人對我這麼胡說八道,我早就一口唾沫吐他臉上了,快去吧,把銀子帶回來,少於兩千兩你今天晚上就不用睡牀了。”
曹唯大驚道:“那我今天晚上要睡在哪?錢寧房間我可不去,那裡面住了一隻老虎。”
“呸!美得你,聽說張猛睡覺時鼾聲如雷,你去他那裡吧……”
…………………
來拜訪曹唯的客人名叫戴慶賀,從名字上可以看出來當初他爹孃生他的時候一定非常開心。
戴慶賀是渭南府的一個茶商,四十多歲的樣子,髮際線很高,無限接近後腦勺,前額微微隆起,錚亮錚亮的極爲討喜。
戴家世代茶商,專注茶葉一百多年,是百年老品牌。戴家也很爭氣,前幾次的茶擂都是擂主,着實爲戴家掙了不少面子。
戴慶賀身爲戴家當代家主,臨行前躊躇滿志,許下誓言要將擂主的榮譽帶回戴家,以慰先人,否則就頭髮掉光,房事不濟。但是當他來到富平縣時卻發現這裡的情況並沒有他想象地那麼簡單,因爲這裡有馮家。
馮家是本地的豪強,還是縣令的親家,如今整個富平縣都在傳言此次擂主非馮家莫屬。所以戴慶賀猜測茶擂舉辦之日,如果馮家是擂主,那其中定然是有貓膩的,否則他能把眼珠子摳出來當泡泡踩。
官場黑,官商勾結更黑!
戴慶賀心急如焚,卻忽然聽聞了伯爺要做本屆茶擂評判的消息,更有小道傳聞,這位伯爺在茶擂後就要回京,最近幾天正在搜尋本地特產。
黑暗中的一縷曙光,戴慶賀自然不肯放過,親自準備了禮品,來拜訪生命中的貴人。
前堂中,戴慶賀侷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見一位年輕人走進來,連忙低頭行禮:“小人戴慶賀見過伯爺!”
曹唯擺擺手道:“戴老爺客氣了,本官來此是客,你是主家,怎麼能行此大禮!”
“伯爺身份高貴,當得起小人一拜,正因爲小人是主,伯爺是客,所以今日小人才冒昧前來拜訪伯爺,瞻仰伯爺尊容,順便帶一些土特產孝敬您,雖然不是什麼珍貴之物,卻是小人的一點心意。
聽說伯爺就要回京了,小人願意奉上三千兩銀子,以作程儀。”
戴慶賀說着話,從懷裡掏出,幾張銀票塞到曹唯手上。
曹唯冷哼一聲,道:“本伯爺爲官清廉,剛正不阿,怎麼能拿百姓的東西?”
戴慶賀惶恐萬分,還以爲遇到了視金錢如糞土的清官,連忙上前想要把銀票拿回來,誰知銀票卻被這位伯爺死死捏住。
“既然戴老爺有這份心,本伯爺就收下了,只此一次,下不爲例,要不然本伯爺可就真生氣了。”
戴慶賀擦了一把冷汗,道:“是,伯爺,小人記住了!”
曹唯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戴老爺來富平縣是爲了參加茶擂的吧?”
肉戲來了!
戴慶賀打起了精神,道:“伯爺明鑑,小人最近憂心忡忡,不知這茶擂的擂主花落誰家……”
曹唯微笑道:“戴老爺放寬心,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老天爺必然不會薄待那些有心人!”
戴慶賀大喜道:“聽伯爺這麼一說,小人這心都覺得安定了不少,今晚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小人就不打擾伯爺歇息了。”
等戴慶賀走遠,曹唯看着手中的銀票大笑不止,站在門口的幾個錦衣校尉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位上官中了什麼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