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雲綢緞莊?”
曹唯看着校尉,愕然道:“楊林縣的德雲綢緞莊?”
校尉恭敬道:“沒錯大人,馮槐連夜去的就是楊林縣的德雲綢緞莊。咱們的一個兄弟現在還在那裡監視,屬下提前回來稟告大人!”
錢寧見曹唯的臉色變得異常古怪,疑惑道:“大人,這個綢緞莊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當初曹唯在南京城外被白蓮教匪人劫持,最後還是以徐鵬舉的名義與白蓮教聖女魚幼薇做了一筆交易,要把白蓮教令送到楊林縣的德雲綢緞莊。
曹唯不想再沾染此事,轉手就把白蓮令扔進了茅坑,他都快忘了這件事,想不到如今又陰差陽錯地聽到了這個名字。
真是人生處處白蓮教,緣起緣滅總相逢。
難不成自己命裡真是白蓮教的剋星,曹唯心裡嘀咕了一句,看着錢寧苦笑道:“合該你們這些殺才建功立業,這個德雲綢緞莊十有八九是白蓮教的一個分壇。”
“白蓮教!”錢寧身軀一震,忍不住驚呼出來,隨即又咧嘴笑了出來。對於錦衣衛來說,擒拿白蓮教匪可是實打實的功績。雖然不知道這位上官爲什麼這麼確定,但是錢寧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相信。
錢寧的臉已經消腫,但依然有一條條淤青痕跡,笑起來異常猙獰恐怖,看着辣眼睛,看多了沒準還會長針眼,曹唯趕緊將頭扭過去。
被上官嫌棄,錢寧絲毫不覺,興奮道:“大人,那還等什麼?咱們趕緊去捉拿白蓮教匪,可別讓他們給跑了!”
曹唯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他一眼,道:“咱們這纔多少人,一個不慎被人家反殺了,豈不是成了錦衣衛的恥辱?到時候別說建功立業了,連命都沒了!”
錢寧悻悻道:“大人教訓的是,屬下魯莽了!”
“做事長點腦子,你拿着牟帥的牙牌去渭南府調些人手過來,到時候咱們人多勢衆,再圍而殲之。”
錢寧順勢拍了一個馬屁,道:“大人英明!”
曹唯淡淡一笑,道:“明天晚上本官要請謝縣令在青石居吃飯,你派幾個兄弟把消息散發出去……”
錢寧諂笑道:“大人這一手引蛇出洞真是妙極!”
“是啊,馮槐去德雲綢緞莊肯定不是扯布做衣裳,行刺本大人的刺客恐怕已經在路上了,與其讓他們躲在暗處,不如給他們一個出手的機會。本官原本還想留馮槐一條狗命,現在看樣子他是自尋死路了……”
“大人,馮槐心存不軌,死不足惜,只是這馮家該不該留,還請大人給個章程,兄弟們下手也好有個分寸。”
“少造殺孽,爲子孫積些功德。”
“大人果然宅心仁厚,屬下這就去渭南府召集人手。”錢寧拱手告辭,剛走兩步又轉過身來。爲難道:“大人,屬下這副容貌,恐怕出門多有不便……”
曹唯怒道:“你知道自己是這副尊容,還整日在本官面前晃悠,本官若不是於心不忍,定要讓你傷上加傷,再抽你個鼻青臉腫。趕緊滾,多看一眼都折壽!”
錢寧不敢停留,飛奔出門,校尉見上官臉色不好,也趕緊退下。
紅薯進門見曹唯怒氣衝衝,笑道:“相公爲何生氣?
曹唯臉色稍霽,道:“有人真是礙眼,整日跟在爲夫身後,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有什麼特殊嗜好,真是討厭得緊。”
紅薯一怔,失笑道:“相公說的是錢寧吧!相公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難道看不出來錢寧爲何要整日粘着相公?”
曹唯愣住了,隨即嘴角勾起,道:“原來如此……”
“看來相公是想明白了,再過幾日咱們便要離開此地了,錢寧是心急了,想求相公幫他辦婚事呢。”
曹唯哼了一聲道:“人家喬姑娘同不同意還不知道呢,他心急有什麼用!難不成我還能把人家姑娘綁着與他拜堂成親?”
紅薯俯身在曹唯耳邊說道:“我今天早上看到姍兒在給錢寧敷藥,動作可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
富平縣衙,謝平看着手中的請柬,喃喃道:“修德爲何突然請老夫吃飯……”
謝夫人面露喜色,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您跟伯爺的老師是舊教,他也算是您的晚輩,作爲一個晚輩,請長輩吃個飯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謝平失笑道:“確實是這個道理,是老夫想多了!”
謝夫人繼續道:“過兩日咱們再將伯爺和他的夫人請過來吃頓便飯,也好盡地主之誼。
您的書房裡還珍藏一些雀舌茶,到時候送些給他們,雖然不算是特別珍貴之物,但也是咱們謝家的一份心意,總不能讓外人笑話您這個做長輩。”
謝平欣慰道:“還是夫人想地周到!”
謝夫人眼圈微紅,道:“以前妾身之所以蠻橫無理是因爲覺得老爺您不在乎妾身,妾身做什麼您都不管不問,甚至妾身後來故意剋扣婉兒的例銀,你都不理會。
現在想想是妾身錯了,您不管妾身是因爲敬我,而不是怕我,也不是不在乎我。您就是個長情的,對婉兒的母親如此,對妾身也是如此,妾身是謝家的人,不是馮家的人!”
謝平輕輕抱着她,道:“夫人貌美,若是爲夫沒有愛慕之心,當初就不會娶夫人進門。當初爲夫第一次見到夫人時,可是偷偷盯了很久呢……”
“登徒子!”謝夫人紅着臉啐了他一口,然後又嘆了一口氣,道:“老爺,等婉兒回來,咱們給她找一個好夫家。”
“好。”
“您明天晚上去赴宴把鈺飛也帶上吧。”
“好!”
“您晚上別睡書房了,對身子不好,還是回房裡睡吧。”
“好……”
謝夫人把頭靠在他懷裡,道:“老爺,您和兄長畢竟是一家人,有什麼過不去的坎?都這麼大年紀了還看不開?”
謝平哼唧哼唧不願說話,謝夫人繼續說道:“要找到婉兒恐怕還要兄長出馬,他是內閣大學士,位高權重,平日裡也能認識一些廠衛之人,東廠和錦衣衛耳目遍及天下,若是他們出手一定能夠找到婉兒,妾身知道老爺品行高潔,不願與廠衛有瓜葛,但是要尋到婉兒還是要讓他們出手幫忙。”
謝平沉默片刻,道:“再過些日子,倘若再找不到婉兒,老夫便給……給他寫信。”
謝夫人喜道:“就是,婉兒是他的侄女他一定不會不管。”
“侄女算什麼,爲了官位連親孃都不管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