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和稀泥的本事那是信手拈來,可以說在坐的所有人誰也比不過他,你別看這些人都是大明王朝中的人中翹楚、人尖子。
所處的位置不同,眼界和看待事物的方式大不相同。
老朱多年的對於帝王心術的研究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了,尤其是一手平衡術使的是得心應手,處理起大臣之間的糾紛、爭端可以說是輕車熟路。
帝王者不怕大臣之間有矛盾有爭鬥,你越爭鬥說明你越看重權利,你就越離不開老朱這個仲裁者。
怕就怕大臣們之間不爭不鬥,互相擰成一股繩跟帝王對着幹。
這纔是真正的麻煩!
作爲大明這艘鉅艦的掌舵人,作爲大明這個大家庭的大家長,老朱如果舞弄不住幾個‘淘氣幹仗的孩子們’怎麼行?
只見老朱臉色一沉,喝退了五軍都督府大都督,他的親外甥李文忠。
“當衆毆打御史言官,實在是太過分了,你眼裡還有沒有咱這個皇上?
如果不是看在你這麼多年做事還算勤勉,看在你早亡的母親面上,咱現在就砍了你。”
李文忠當即跪倒在地,一個頭磕在地上,再也沒有半點囂張的意思,他很是有些委屈,可是他沒有反駁。
這個時候,得給他老舅面子,否則他老舅的如何下的了臺階?這點甥舅之間的默契還是有的。
他知道,就算是有天大的委屈也得忍着,容事後在說。
這個節骨眼上,首要維護的就是皇帝的權威,其他什麼都是次要的。
御史中丞王湘南此刻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哭的如喪考妣,那傷心勁兒就別提了。
一衆文官上前攙扶勸慰着他的同時,凌厲的目光射向了鄭長生,看樣子,此刻他們恨不得要把鄭長生生吞活剝了。
老朱剛纔的話看似是很嚴厲的訓斥外甥,可是誰還聽不出裡面的含義啊。
什麼叫“這麼多年做事還算勤勉”,什麼又叫“看在你早亡的母親的份上”。
擦了個擦的,老舅疼外甥,這言語中的偏袒之意已經盡顯無疑了,可是還讓人挑不出理來。
高,皇上這手玩的實在是高。
他們雖然拿李文忠是沒辦法,因爲皇上已經擺明車馬的維護外甥了,手是高高的舉起,輕輕的落下,輕描淡寫的就揭過去了。
但是,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鄭長生’他們可不懼怕。
別看鄭長生在老朱眼裡紅的都發紫了,可也不能低估了他們這些人抱團的威力。
況且,他們早就聯絡好了,今天就是要對鄭長生髮難的。
如果不是剛纔李文忠這貨揀罵,誤認爲王湘南是影射他爲代表的武將的話,他們針對鄭長生的攻勢已經開始了。
可是誰能想到王湘南情急之下失言?誰又能想到半路里殺出個程咬金,李文忠這傢伙蹦了出來?
這真可謂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不過,下面的機會就要抓住,一旦發動,咬死了鄭長生不能鬆口,今天一定要給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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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長生很納悶:“耶?搞什麼飛機?
罵人的是王湘南,打人的是李文忠,勸架的是老朱,雖然是有拉偏架的嫌疑,但是這跟老子有個毛的關係?
跟李文忠幹不過,想要揀老子這個軟柿子捏嗎?
不過,你們真以爲老子是軟柿子麼?”
鄭長生嘴角微微的上揚,眼睛成月牙狀,笑呵呵的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看在老朱的眼裡。
“不好,這臭小子要使壞。”老朱心中暗道。
剛摁下葫蘆,瓢可不能在起來了,老朱不容鄭長生開口,又接着道:“來人啊,扶御史中丞王湘南下去就醫,讓太醫院好生的診治。
告訴他們,王御史出了差錯,讓他們提頭來見。”
啊?王湘南擦了一把嘴角的血絲:“臣謝皇上厚愛,臣無礙,可以繼續朝議。”
他可不能走,他是今天彈劾鄭長生的主角,他要是離開了,羣龍無首之下,真難保這些人能夠撼動鄭長生。
可是老朱臉色一沉:“王御史忠君愛國之意,咱知道了,身體是首要的,還是下去就醫之後再說吧。”
聽說過強買強賣的,可是強行就醫還是頭一次。
鄭長生納悶了,老朱這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幹嘛非得把老王給弄走捏?
他已經準備好了跟王湘南擺明車馬乾了,彈劾的理由都到了嘴邊,可是老朱直接來個釜底抽薪,這還玩個鳥?
好吧,老子先放你一馬,早晚的事兒。
鄭長生當初掌管錦衣衛的時候,一些花邊新聞,小道消息知道的不少。
他知道王湘南這貨的一個極爲隱私的小秘密,別看王湘南這貨不貪財,不好色,也算是個清流裡的極品了。
但是曾經,他在一次酒醉之後,誤入小姨子的房間,如果不是小姨子拼死反抗,他就成其好事了。
他的小姨子掙脫後衣衫不整,蓬頭赤腳的跑到姐姐的房間哭訴,氣的他老婆跟他大鬧一場。
當年的王湘南就是一個家道中落的窮秀才,他能有本錢讀書,全靠了老婆家的支持,是以,非常的懼內。
不過這事兒是他還沒有發跡的時候發生的,等他在御史臺成名之後,這事兒就捂的更嚴實了。
他以爲這件事沒人知道,可是瞞不過錦衣衛的耳目。
一個人品德有污,這是極其要命的,對於看重名聲的清流官員來說。
鄭長生有這個把握,只要王湘南敢跟他呲牙、掰腕子,他就把這件事當衆抖摟出來,看誰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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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殿前金甲武士過來,二話不說,一人一邊架着王湘南就走。
皇上都發話了,那還有什麼客氣的?
王湘南都要哭了,這叫什麼事哦!所有的準備,都要付之東流了,皇上根本不給他發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