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貴有自知之明,如果一個人連這點覺悟都沒有的話,在官場之中根本就混不下去去。
就拿王大龍來說,他是老朱當初安插在劉伯溫身邊的‘隱衛’。
像這樣的人有幾千個之多,這些人大多都是一些不起眼的邊角料。
比如某個朝廷大員府上的廚子,丫鬟,僕役之類的。
他們領着老朱的俸祿,幫老朱監視目標人物。
有什麼風吹草動的就回報給聯絡人,然後中轉到老朱的手裡。
這股子力量老朱說的很好,交給鄭長生統領。
這極大的體現了老朱說過的那句話“君臣知遇的典範”,但是鄭長生心裡有數啊。
所以到現在鄭長生也沒有真正的管過他們,當然這也算是鄭長生的“自知之明”了。
這股力量是老朱監視羣臣的千里眼順風耳,他掌管了去算怎麼回事?
這些人通常都是沒什麼真才實學的,就是一個不起眼的下人。
像王大龍也算是個例外了,他跟在劉伯溫的身邊,耳聞目染之下識文斷字的已經是屬於這類人中的拔尖者了。
劉伯溫死後,他的使命終結,老朱把他派到鄭長生的身邊聽用,也算是對他的極大照顧了。
他能有今天的千戶職位,可以說完全是託了鄭長生的福氣。
所以,他對鄭長生恭維巴結拍馬屁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鄭長生對他的態度。
完全就是拿他當兄弟當自己人看待的,說實話,剛纔鄭長生的那一番話,感動的他差點沒掉下眼淚來。
要是別人說他完全不至於這樣,應酬敷衍的話他不是不知道。
可是他知道鄭長生向來說話一言九鼎,要麼不作爲,要是真做的話,那絕對會不遺餘力的。
秘諜司大堂上,鄭長生居中而坐,王大龍敬陪末座斟酒佈菜、端茶倒水的伺候着,態度極盡恭謹。
三杯酒下肚,王大龍的臉色顯出潮紅,藉着酒勁遮臉:“鄭伯爺我知道,像我這樣的人是最不受待見的,尤其是已經曝光在大衆視野之中的人。
我曾經奉皇上的旨意潛伏在劉大人身邊監視多年,我也蒙受劉大人的擡愛,讀書識字。說實話卑職內心之中很是煎熬。
人家待咱恩重如山,可是咱卻......”
說到這裡,他猛的灌了一杯酒。
抹了一下嘴巴:“卑職承蒙鄭伯爺另眼相看,不但不嫌棄卑職出身不光彩,還以兄弟相交。
卑職對您的敬仰之情無以言表,我代我全家老小給您磕頭了。”
說着,王大龍跪了下來。
鄭長生趕緊攙扶住,“萬萬使不得,快快請起。”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跪蒼天和孃親。
王大龍能對鄭長生屈膝下跪,這也足以說明了他對鄭長生是真心的感激。
鄭長生拍拍他的肩膀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的能力和忠心我是看在眼裡的,相信皇上也是看在眼裡的。
你現在能夠擔任秘諜司的千戶職務,就已經足以說明了這一點。
否則的話,皇上是不會同意你的任命的。
秘諜司職責重大,以後你肩上的擔子更重了,要知道職務越大,職責也越大。
用心爲皇上辦差,前途自會一片光明。”
“多謝伯爺提點,卑職銘記於心。”王大龍眼圈紅紅的。
“不說了,來,新年的鐘聲敲響之前,我祝你前途似錦。”鄭長生端起一杯酒道。
就在他們準備一飲而盡的時候,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鄭長生就是一愣,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目光看向了門廳處。
一個錦衣衛小校,一手捂着帽子,一手按着腰刀,腳步如飛的跑了進來。
一進來就單膝跪地:“啓稟鄭伯爺、王千戶,大事不好了,禿頭那賊廝突然沒了氣息,秘諜司大夫搶救不及,他......死了。”
“什麼?怎麼搞的,不是交代過鄭伯爺要活的嗎?”
王大龍眉頭一皺,呵斥道。
那名錦衣衛小校道:“大夫診斷,用刑過度,傷及五臟六腑,已無回天之力。”
“我靠,就這麼死了?”鄭長生揹着手來回的踱了幾步,心中鬱悶不已。
本來想從他嘴裡得到點什麼的,可是沒想到竟然會是這麼一個結局。
“走,看看去。”鄭長生沉吟片刻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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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龍的臉色陰沉,他很後悔,不該一時衝動,用刑不止。
可是這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啊,不是說這廝懂功夫會武術的嗎?怎麼這麼的不經打。
用刑的時候他從頭到尾就沒有離開過,可以說一直在他的監督之下動的刑。
根據他的經驗來說,看似打的很,渾身是血的跟血葫蘆似的,可是那也不過是皮肉之傷罷了。
鄭長生交代過他,要活口。
他就沒敢讓人用重刑,就生恐怕打死了不好交代。
按照常理來說,就這樣的刑罰,對一個練家子使用,排除用刑人下手沒有輕重,或許會傷及到內臟這一點,也根本不可能就這麼死翹翹的。
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呢?他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彌勒教的話事人級別的,就這麼死球了,而且屁的口供都沒有得到,這怎麼能不讓人氣惱?
王大龍跟鄭長生前後腳走進了刑堂。
一張案几上,禿頭這廝直挺挺的躺在上面,很顯然已經沒有了生機。
刑堂內所有人都低頭無言,跟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等待着家大人的責罰。
王大龍緊走幾步上前伸手探了一下禿頭的鼻息,又在脖頸處的大動脈上探查一番。
鄭長生沉吟了片刻,回頭看了看那名大夫,冷冷的道:“你就是秘諜司的大夫,報上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