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方可老奸巨猾,眼睫毛都是空的,精明起來比猴子都精。
趙氏兄弟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麼屎,現在事情很明朗,就是託他爲眼前的大鬍子壯漢發放路引憑證。
明朝對於百姓之禁錮可謂是前所未有之嚴重,大明律規定:凡人員遠離所居住之地百里之外,都需要由當地的政府部門發給一種類似介紹信、通行證之類的公文。
名曰:路引。
若無路引或與之不符合者,是要依律治罪的。
在金寧縣他張方可可是握着印把子的,凡是外出者都得需要找他辦理此手續。
不過讓他好奇的是眼前的這個大鬍子究竟是何身份,竟然能勞動趙氏兄弟親自爲他辦理此事。
“胡兄這就是張師爺,還不趕快見過?”趙德衝那大鬍子使了個眼色道。
“久仰張師爺的大名,今日一見真乃三生有幸。”說着拱手抱拳行禮。
“是這樣的張兄,我這個兄弟啊叫胡有幸,他想到金陵做一筆生意,這不路引還沒辦,你看......”
趙信這個時候從旁說道。
胡有幸?麻蛋,老子信你個鬼。
要是真正的良民百姓還用的着把老子請到這裡來說?直接去衙門就辦理了。
張方可雖然心中疑惑,但是並未表露出來。
“原來是胡先生啊,這好辦的很,拿上本村裡長開具的證明文書,到縣衙就可辦理,還用的着如此的破費。”
他故意打太極。
果然,那大鬍子臉色一變,似乎想要發火,可是被趙信的眼神給狠狠的瞪了一下,他才未發作。
“張老哥,我趙某人都說到這份上了,還用的着把話挑明瞭說嗎?一點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笑納。”
趙信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黑匣子,放在桌上慢慢的推到張師爺的面前。
這還沒怎麼滴呢,就賄賂上了,要說這大鬍子不是歹人,打死張方可都不相信。
突然張師爺心裡一陣的心驚膽戰,眼前這人不會是張黑虎吧?
都說趙家兄弟跟七丈崖的張黑虎關係莫逆,經常勾搭連環,壞事做絕。
現在突然之間縣尊大老爺發威,請兵調將剿滅了七丈崖的匪巢,據說匪首張黑虎是下落無蹤。
現在趙家兄弟親自出面爲一個人辦理路引憑證,這不難猜測吧?
張師爺的魂兒差點都要嚇飛了,要是別的尋常之人,哪怕是坑蒙拐騙之人,他昧着良心睜一眼閉一眼的也就過去了。
可是這是禍害金寧十幾年的大匪首張黑虎,萬一有朝一日這貨落網了,將來可是麻煩都是自己的。
人家趙氏兄弟可以一推二六五,可他沒法退卻啊。
畢竟他纔是掌管路引的主管官吏,要是追究起來,這吃瓜落的話是要掉腦袋滴。
他現在內心裡上下翻騰,苦逼的不要不要的。
也沒別的辦法了,先玩一手太極,能拖就拖吧。
對於“官場太極”這套張方可如果說他在金寧縣是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積年老吏,中庸圓滑之道,那玩起來順溜的很。
他哈哈大笑道:“小事一樁耳,你趙老弟都開了金口了,老夫豈能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呢。誰讓我們是兄弟呢,來來來,喝酒。
今日是酒也好,人也好......”他邊把杯子酒一飲而盡,邊斜眼微笑着瞅向了那紅衣女子。
大鬍子是張黑虎沒錯,這傢伙現在是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宅子沒了,山寨也沒了。
手下逃出來的兄弟回稟,章歡那個小賤人不知道怎麼知道章老頭的下落了。
帶人殺了二當家,把章天澤給救出來了。手下那些人真他孃的飯桶,一百多號人竟然打不過七八十號人。
被人家宰豬殺羊一般的殺了個乾淨。
還好趙氏兄弟還算是夠意思,給他安排一條出路,只要能辦下路引,他就可以逃離金寧這個傷心之地。
其實講真,趙家兄弟也不是個好鳥,如果不是掌握了他們的證據相威脅的話,他們能這麼痛快的答應幫自己嗎?
都說牆倒衆人推,破鼓衆人捶,這他孃的真是說的一點兒都對。
於是他把那紅衣女子崔穎兒一把拉過來,“小乖乖,好好的伺候張師爺喝兩盅。”
崔穎兒操持的就賣笑營生,只要給錢,伺候誰不是賺錢啊。
在她的頻頻勸酒之下,張師爺是左一杯右一杯,前一杯後一杯,在加十數個櫻桃嘴兒的小皮杯。
噗通一聲,張師爺一下子鑽桌子底下去了。
奶奶的,他竟然喝醉了,醉的一塌糊塗,醉的不省人事......
這可如何是好,張黑虎傻眼了,趙家兄弟也傻眼了。
額日,正事兒還沒辦呢,先把正主兒給灌趴下了,這老傢伙該是有多急色啊,多久沒見過女人了。
崔穎兒幸好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張黑虎,要不然她也得被摔的仰面朝天。
“喲,大爺,您這酒量可不行啊,起來,我們在接着喝呀。”
“喝個屁,喝你媽的個腿兒。把爺的正事兒都給耽擱了......”張黑虎表示很憤怒。
他一發火兒,嚇的崔穎兒花容失色,張黑虎的眼神都要殺人了,恐怖的很。
“罷了,黑虎兄弟,等老傢伙酒醒吧,這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誰知道老傢伙如此的急色,見了女人就這麼沒出息。
你放心,你的事情就是哥哥的事情,一定會給你搞定的,儘管把心放到肚子裡。”
好吧,也只得如此了,張黑虎一把摟過崔穎兒:“小乖乖,那老傢伙是個沒用的,看爺陪你好好的耍子。”
與此同時,鄭長生從府衙內邁着四方步,悠哉悠哉的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