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的雷厲風行,這次鄭長生可算是真正的領教了。
從他開始獻計,到今天,總共也就幾天的功夫。
可是老朱已經做了這麼多的準備工作。
也就是說,從老朱決定按自己說的幹開始,就已經暗中謀局部篇了。
“皇上,臣定當不辱使命。
否則,真是愧對君恩。”
皇上老朱對鄭長生的信任程度就不用說別的了,就但從這一件事情就足可以窺見一斑了。
要說他對鄭長生的建議是言出必行,信任有加,那是一點都不來虛假的。
試問,滿朝文武,誰在老朱面前有這份恩寵?
“雨濃,咱說過,你我要做君臣知遇的典範,還要名流千古呢。
咱對你是寄以厚望的,以後......以後的事情,等你回來在說吧。”
說到這裡的時候,老朱的臉上顯露出一絲倦容。
人老不以筋骨爲能,儘管他已經儘量的提升中氣,可是依然遮擋不住他的老態。
老朱很少說半截話的,可是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竟然如此的失態。
他雖然話沒有說完,但是聽話聽音,他的後面的意思也不難猜到。
還能會是什麼意思,對鄭長生寄以厚望,讓他以後也像對老朱一樣忠誠的輔佐太子殿下。
額,恐怕太子殿下是輔佐不成了。
因爲朱標可是先老朱一步而走的,那也就只能是輔佐朱允炆了。
當然,這些老朱可是不能預見的。
但是他的意思就是這個樣子的。
武雲照在旁邊靜靜的聽着,一句話都沒敢插。
別看他此刻面容冷峻,一副聆聽聖訓的樣子。
實則,他的內心之中已經開鍋了。
皇上這是有要託孤的意思在裡面啊。
這要是聽不出來的話,也枉費他跟隨老朱身邊這二十多年了。
要說對朝中老臣,那些公侯爵位的手握大權的人,皇上有如此的說辭,武雲照一點都不感覺突兀,可是對面的鄭長生就是一個毛頭小子啊。
真的到了皇上龍馭賓天的那一日,他能擔當的起如此的重任嗎?
震撼,除了震撼,還是震撼。
武雲照的內心被這句沒說完的話,深深的震撼到了。
本來這次鄭長生剿滅彌勒教,順帶着摟草打兔子在侗區來個改土歸流,給大明的版圖生生的添加了一大塊疆域。
按照武雲照的想法,無論如何這次皇上也要對鄭長生進行封賞的。
可是,除了回來的那一天皇上親自迎接,邀請同乘龍輦之外,再也沒有後續的動作了。
這讓他感到很是意外。
當然,這不光是武雲照感覺到意外,滿朝的文武大臣無一不感覺到意外的。
稍有玲瓏心的人,都不難猜測的出老朱這是在保護鄭長生。
俗話說出頭的椽子先爛啊,給鄭長生極盡榮譽,卻又不給任何一點的實際好處,這很好的封了悠悠衆口啊。
老朱這一手玩的高明之極。
朝中的公侯,雖然已經不如開國之初那麼多了,但是也是大有人在的。
給鄭長生這個尚未年滿二十歲的毛頭小子加官進爵,這會在別人心中留下一個什麼印象?
另外,木秀於林風必吹之,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警示。
要想讓鄭長生長長久久,平平安安的,就不能讓他太暴露於前。
你得了無上的榮耀,這是君恩,別人無話可說。
可是一旦牽扯到實實在在的權利分配,那就要說道說道了。
一個蘿蔔一個坑,目前就這麼多的位置。
把鄭長生推到前面的位置上,就要有別的人讓開,這可是觸動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的。
這可不是小事情,一旦牽扯到權利的爭鬥,那就是毫無下限的。
老朱深諳朝堂之道,豈會不懂這個道理?
鄭長生還不能過早的出現在朝堂之上,現在還是把他放出去歷練一番。
等歷練有成了,在回到中樞,這是老朱的想法。
武雲照偷眼觀瞧了一下鄭長生,面容雖然稚嫩,可是卻讓人感覺到一副少年老成的態勢。
能如此深得聖恩的人,翻遍史書也找不出來吧?
“臣,五感銘內!”鄭長生低下了頭,喉頭有些哽咽。
“莫要小家子氣,咱等候你的佳音早日傳來。”
老朱拍了拍鄭長生的肩頭,湊近了小聲的道:“等會兒宜貴妃有些體己話,要給你說,記住暫時不要透露此行的真正目的。
她身懷六甲,恐接受不了這件事情的打擊。
還有,此行,如果能夠留下他的母族金氏一條生路的話,儘量的保全他們的性命。
但是,要視具體情況而定,他們要真的有礙你行事,當斷則斷,切不可行婦人之仁。
記住保全金氏不是咱的旨意,切記這一點。”
額,老朱也是拼了,連老丈人家不聽話都要幹掉。
好吧,既然最高統治者都已經做出了這種犧牲,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到了之後,就是一個字:“幹!”
兩個字:“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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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威堂的屏風後的一間靜室裡,金氏淑賢也就是宜貴妃焦急的等待着。
她的面前點燃着一根粗大的牛油蠟燭,一人對燭影,靜坐成三人。
她的面容纔是真的疲憊和憔悴呢。
或許是對高麗國內情況的憂心,也或許她更憂心的是其母親和弟弟的安危。
或許的或許,除了她自己之外,就不爲外人所知了。
紅燭淚,美人心,難以琢磨;
宮婦妝,綾羅衣,難掩倦怠。
鄭長生來到門口,門是開着的,一眼就望見宜貴妃了。
他輕輕的敲了敲門框,然後輕輕的走了進去。
躬身施禮,
“臣,錦衣衛指揮使鄭長生參見宜貴妃娘娘。”
端的是恭恭敬敬。
宜貴妃金淑賢慌忙收起神思,擦了一把眼角的淚水,極力的穩定了一下心神:“免禮!”
鄭長生直起腰身開口道:“臣奉皇命前去高麗調停紛爭,臨行前,奉旨前來聆聽貴妃娘娘的訓示。”
金淑賢強自鎮定了一下,努力的露出笑臉:“永和伯爵鄭長生是吧,沒想到竟然如此的年輕。
跟本宮那不成器的弟弟差不多大。”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語氣盡量的平緩,接着道:“本宮讓毛驤送給令嬡的小禮物,收到了吧?
可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