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長生都沒有想到,民族團結竟然是用酒搞定的。
一罈一罈的酒水從明軍後勤倉庫里拉出來,兌水之後分發下去。
一堆一堆的篝火旁邊,男男女女歡聲笑語。
篝火的架子上烤着宰殺好的羔羊,配上美酒,整個雲臺三寨都處在歡樂的海洋裡。
侗人還保持着分餐的制度,每個人一個小案几,烤製成金黃色,流着油的羊肉端上了桌子。
古人以食羊肉爲美,這是侗人們招待貴客纔有的待遇。
作爲最尊貴的客人,鄭長生的案几緊挨着格家的老祖宗。
他的對面坐着格吉魯,以及格家的頭人們。
而格雲朵就挨着鄭長生的下垂手。
中原大明王朝的永和伯,現在的身份是格家的女婿。
這意味着什麼?
格家統御下的侗區這是要依附大明朝廷的意思啊。
中原王朝走馬燈一樣的改朝換代,可是侗區依然是侗區。
他們自成一體,無論哪個王朝,他們名義上都是歸附的。
可是這一次的歸附不一樣啊。
以前中原王朝壓榨剝削他們,甚至用武力來征伐他們,他們是被迫無奈的情況下歸附的。
但是,鄭長生所代表的大明朝廷,並未這樣對待他們。
還幫他們解了燃眉之急,而且還娶了格家的小公主朵朵。
有了這層姻親的紐帶關係的維繫,他們相信這一次的歸附絕對是利大於弊的。
鄭伯爺可是說了,只要侗人答應改土歸流,歸附大明朝廷。
就可以免費的領取那個叫“土豆”的高產作物。
畝產千斤,這意味着什麼?不是在土裡刨食吃的農人是無法理解,填飽肚皮對飢餓的人帶來的吸引力的。
格雲朵並未喝酒,大傷初愈。
雖然沒有生命之憂了,但是要想徹底的恢復,還需要時日。
她跪坐在鄭長生的身邊,小心翼翼的用小刀把羔羊腿上的肉削下來,放在漆盤裡,推給自己的男人享用。
要說侗人少詩書禮儀,那是相比較於中原文化來說的。
可是侗人有侗人自己的一套禮儀。
就比如妻子對丈夫來說,比之漢人的那一套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說言聽計從,最起碼也是百依百順。
對於格雲朵,鄭長生就是她的天。
雖然拜堂的時候,她還在昏迷之中。
可是,巫師可是做法取了她的三魂七魄附身於蘆花雞的。
鄭長生抱着蘆花雞跟她成婚沖喜,這纔有了她的回魂。
這個男人是她的福星和救星,還有,鄭長生就是她所崇拜的英雄。
女人一旦陷入了愛河,是無法自拔的。
尤其是敢愛敢恨的侗人女子。
鄭長生頻頻舉杯,跟格家老祖對飲。
他們喝的可是透瓶香,並不是兌了水的酒。
酒香之濃郁,入腹之酣暢,讓格家老祖這個酒中老手都喜歡的合不攏嘴。
他雪白的長眉都似乎感受到他的歡愉,渾身的毛孔都愉悅的舒展着。
“小子,你這酒還有多少?老朽全要了,就算是你的彩禮了。
我家的朵朵,被奉若神明一樣的在格家養育了十七年,讓你小子拔得頭籌,你說是不是佔了大便宜了。
沒有一點彩禮就想把我家的朵朵帶走,門兒也沒有!”
格家老祖的這個戲言一出,格雲朵羞紅了臉頰她扭動了一下身子嬌嗔道:“老祖,你可是答應過朵朵,人家成婚的時候,要答應人家的三個條件的。
您老人家不會是忘了吧?”
格家老祖一拍跟老壽星一樣的大腦袋瓜子,含笑道:”額,你這鬼靈精,你不說老朽倒真的忘了。
說吧,你的條件是什麼?
老祖我是言出必行,只要你說出來,辦的到的要辦,辦不到的想着法的也要給你辦。
我們格家的寶貝丫頭出嫁,怎可馬虎了事。
你是要金銀財寶,還是要一寨之地,抑或是其他,只要你劃出道來,老祖無不答應。“
鄭長生一聽格家老祖的話,眼前就是一亮。
臥槽,這麼牛叉?
格雲朵在格家受寵之盛,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
怪不得阿卡丹和吳南笙都極力的追求格雲朵,想要成爲格家的姑爺。
莫不是他們看中了格家老祖的這個承諾吧?
金銀財寶就不用說了,就單單是那一寨之地,是什麼概念?
格家嫡系就是雲臺三寨,竟然劃出來一個寨子給格雲朵,這不要太刺激好不好啊。
就在鄭長生心中激動不已,欣喜撿到寶貝了的時候。
格雲朵開口了:”老祖,果然是遵守承諾的。
別的人家還沒想好,不過第一個條件就是,你不能要我男人的彩禮。“
噗,鄭長生剛喝了一口酒,差點嗆到。
這叫什麼事兒嘛!
幾車酒的實情,就這麼浪費一個條件,這丫頭看似精明,可怎麼就不做精明人該做的事情哦。
格家老祖的一個條件就這麼浪費掉了。
把鄭長生可心疼壞了,連吃到嘴裡的羊肉都沒滋味了。
格雲朵很是自豪的偷眼看着鄭長生。
耶?相公怎麼貌似不開心的樣子哦。
人家可是替他省下了不少彩禮呢?
他的東西說白了,還不是自己的嗎?說到頭夫妻同氣連枝,他應該高興纔對呀。
格雲朵有點摸不着頭腦了。
在鄭長生的眼裡,這些酒還真不算什麼。
可是他不瞭解的是,酒在侗區意味着什麼。
就像草原上的蒙古人之於牛羊,那是財富的象徵。
儘管他們從漢人手中買來的酒都是劣質的參雜了水的寡淡無味的,可是那也是價格高的嚇人。
誰讓他們沒有足夠的糧食來釀造呢?
物品的流通不暢,生產力水平的不高,再加上商家的高利盤剝,使得酒在侗人心目中那就是價比黃金一般的存在。
在侗區酒絕對的算是奢賜品,尤其是鄭長生手裡的酒是市面上根本就是有錢也買不到的。
有價無市的上好美酒,也難怪格家老祖會心動了。
鄭長生是不心疼這些酒,他寧願意用酒換取格家老祖的一個承諾。
承諾侗區人民誠心的歸附到大明的懷抱之中。
他知道侗人每次歸附中原王朝,都不是心悅誠服的,雖然表面上歸附,可是骨子裡還是自成一體,跟漢人老死不相往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