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畫作爲鄭家少奶奶陪嫁的貼身大丫頭,現在的身份那自然也是水漲船高的。
自家小姐現在可是懷着鄭家的小少爺的,在永和伯爵府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要看她的臉色行事,這讓如畫有一種大權在握的感覺,走路都有點發飄了。
自幼就跟隨着大小姐,她可以說是沒少跟着看白眼和吃苦。
也就是小姐嫁到鄭家了,她才感覺自己活的還像個人。
當然,她也不是那種仗勢欺人的角色。
她只是很享受這種被人尊重,被人重視的感覺。
連帶着小廝呂三寶都跟着地位漲了起來。
呂三寶是鄭家老太爺收養的孤兒,賜姓呂,打小就跟在大小姐身邊伺候着,趕個車,跑個腿啥的。
大小姐出嫁,他作爲身邊人,自然也是跟隨在側的。
這本身沒有什麼問題,可是隨着一個叫馬三寶的小廝到來,就有點尷尬了。
兩個人都叫三寶,一個是伺候婉兒,另一個則是照應小七。
馬三寶母親自從被小七救治後,他們母子二人以及師傅周廣義就在鄭家莊園留了下來。
他們自然是對小七是感恩戴德的。
當小七徹底的放手廚房事物以後,看着婉兒姐姐身邊都有兩個人伺候着,她的攀比心頓時就起來了。
不管怎麼說人家也是鄭家的媳婦,身邊怎麼能沒有個使喚的人呢。
於是馬鳳娘、馬三寶母子以及周廣義就被接來永和伯府,留在她的身邊伺候着。
她現在身邊可是有三個人呢,婉兒姐姐才兩個,雖然一大堆的丫鬟婆子圍繞着,可不是爲了照顧她的身子嗎?
誰讓她現在有了少爺的孩子呢?
如果除去這一幫丫鬟婆子的話,自己還比婉兒姐姐多了一個伺候人呢。
這讓小七感覺心裡平衡了起來。
馬三寶作爲小廝,周廣義作爲車伕,馬鳳娘作爲貼身的女僕,她倒是享受起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了。
她現在一門心思的憋着趕緊懷上少爺的孩子,怎麼着也不能落後婉兒姐姐太多啊。
除了這點的攀比之外,小七並沒有什麼多餘的心眼。
鄭長生很頭疼啊,人皆道齊人之福是爲人生一大樂事。
可是殊不知的是齊人之福並沒有那麼好消受的哦。
婉兒現在有了身子,就不能參與大被同眠了,她現可是國寶級的待遇啊,給母親保護起來了。
現在只有小七的房間還允許他進入,婉兒的房間白天可以進入,一旦太陽落了山,就沒有自己的位置了。
哎!沒有必要搞的這麼隆重吧?
鄭長生哭笑不得。
不過他還真是忽略了在古代女人懷孕生產的艱難了。
這個時候的醫療水平低下,嬰兒早產或者夭折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要不然的話,李秀英也不會如此陣仗,如臨大敵的樣子了。
女人生孩子就相當於是進了一次鬼門關,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這不是玩笑的。
鄭長生邁步進了小七的房門,鳳娘自是很識趣的離開。
瘋娘是感恩的,如果不是當初小七的臨危出手,或許兒子早在金寧縣就已經死了。
她雖然早就認出了小七和鄭長生,但是並沒有把話說明。
無他,自己的死鬼男人張黑虎,當年的事情震動了整個金寧縣,雖然現在音訊全無的,但是她可不敢表露出來。
罪囚家屬,這個名聲可不好聽,尤其是想到了兒子。
要是兒子知道了他的身份的話,幼小的心怎麼能夠承受的住?
思來想去的,還是隱瞞不提爲上。
儘管周廣義大哥是知道的,但是他是不會不徵得自己同意私下裡告訴兒子真相的。
小七救了她們母子二人的性命,這份天大的恩德,是無法用言語去表達的。
她只有盡心盡力的伺候好小七姑娘才能夠稍微的獲得一點心安。
她輕輕的關上了房門,徑自回屋去。
鄭長生剛坐下來,小七就奉上香茗一臉討好狀。
“說吧,有什麼事情?”鄭長生一把擁過小七,順勢小七坐在了他的腿上。
“少爺,你說家裡有兩個三寶,是不是不方便啊,有時候叫起來兩個人都答應,鬧了不少的笑話了。”
小七吐氣如蘭的輕輕說到。
鄭長生眉頭一皺:“你意欲何爲?”
“額,少爺,看你。你還以爲人家是跟婉兒姐姐吃味啊。人家就是想把馬三寶這孩子正式的收入鄭家。
順便改個名字而已。”
額,鄭長生尷尬了,他還以爲小七要和婉兒兩個女人要玩“宮鬥”呢。
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兩個人都是他的最愛,怎麼着也不能讓兩個人人之間有了隔閡。
後院不穩,這是大忌啊。
“既然你想收他,他母親同意嗎?進入鄭家奴籍就要用鄭家的姓氏了。”
要知道古人對於祖姓可是很看重的,改姓易名,這就相當於是數典忘祖,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恩,鳳娘是沒話說的,三寶這孩子跟隨母姓,也不知道他的生身父親是誰。
看鳳娘欲言又止的樣子,她一定是有故事的人。
人家也不好追問她的身世,不過呢,她既然同意了,那就沒有問題的吧?”
鄭長生點點頭:“好吧,既然這樣,少爺我就讓人去官府給她們入籍,就叫鄭和吧。
希望咱們家永遠都是一團和氣。”
鄭長生意味深長的在小七粉頸上香了一口。
小七嚶嚀一聲就倒在了鄭長生懷裡,忽閃着兩隻大眼睛,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樣。
額,鄭長生長呼一口氣,抱起小七進入了裡間......
對於馬三寶改名入籍之是,很快就傳到了呂婉容的耳朵裡。
呂三寶現在也是鄭家的人了,雖然是自己孃家帶來的,但是現在入了鄭家,那也就是鄭家的奴才了。
於是乎,鄭長生行文給官府之時又加上了一個名字鄭順。
兩個三寶一個叫鄭和,一個叫鄭順,取其和順美滿之意。
改了名字,自然就不會再鬧出笑話了,一叫三寶兩人皆應的場面是不會再出現了。
鄭和八歲,鄭順十三歲,兩個人雖然分屬於不同的夫人身邊,但是私下裡兩人可是很要好的朋友。
甚至都被鄭長生有意的分在一間房裡住。
這下子兩個人,更是無話不談了。
鄭順跟在婉兒身邊自是識文斷字的,可是鄭和就不同了,自幼跟隨母親流浪,如果不是師傅周廣義收留他們母子的話,能不能活下來都難說。
就更不用提唸書識字了。
不過現在不同了,有了小七和鄭長生的點撥也是能夠識得一些文字,通俗一點的話本也能勉強讀下來的。
就拿永和伯府上請戲班子這事兒,就是他跟隨師傅周廣義去辦的。
戲單上的戲碼擺在他的面前,他大眼一掃就知曉是什麼戲。
找了三個戲班子,唱的戲碼都不合適,唯有這個春喜班的戲碼是唱才子佳人大團圓的。
好吧,就春喜班了。
另外這名字一聽就喜慶不是?
春喜班,多好啊。
這一定是符合少爺心情的,他由是判斷。
在說了,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也能給家裡增添喜慶討個口彩不是?
就在他剛要付定金的時候,一個蓄着狗油胡,長着三角眼的傢伙走了進來。
“春喜班是吧,聽說你們當家的花旦叫小銀鈴可對?”
春喜班主富春喜一看來者不善啊,這傢伙穿的溜光水滑的,手上還戴着金戒指。
明晃晃奪人二目,耀人眼球。
說話的神態也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鼻孔都要衝到天上去了。
富春喜點頭哈腰的上前招呼,久經江湖風雨,飽受壓榨欺凌的人,怎麼不會察言觀色?
“這位老爺,您說的對極了,敢問老爺有何吩咐?”
”哦,那就對了,我家少爺很喜歡小銀鈴的戲,收拾東西走着吧。“
啊?來個嗆行市的,鄭和不幹了,自己都跟戲班談好了,這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來,實在是太可惡了。
這總得有個先來後到的吧?上來連問都不問,就要把戲班子帶走,實在是太仗勢欺人了吧?
本來以爲他是某個大老爺呢,,感情就是一個奴才,跟自己的身份一樣,有什麼好牛氣的。
還你們家少爺喜歡聽小銀鈴的戲碼,那我家少爺還喜歡呢。
鄭和順手就把一錠雪花白銀放在桌子上了:”富班主說好了啊,我家少爺就在家裡等着您咯!“
其實啊,戲班子多了,鄭和要是不選春喜班,或許還能有更好的選擇。
不過他就是看不慣這廝仗勢欺人的樣子,況且從這廝臉上露出的不懷好意的笑,他就能大概推測的出是什麼意思。
恐怕他口中的少爺,不是喜歡小銀鈴的戲碼,而是喜歡小銀鈴這個人。
多年的漂泊流浪的生活,使得他對小銀鈴的命運感同身受。
戲子乃下九流之賤籍,命如同螻蟻一般低賤,隨意的被人碾壓、欺凌。
這在階級分明的封建社會裡,屢見不鮮。
一個有權有勢的富家少爺,霸佔、蹂躪一個低賤的戲子太正常不過了。
鄭和是幸運的,他能夠結束漂泊的生涯,能夠有了一個避風港灣,還倍受主家的器重和賞識,無疑他的命運是比小銀鈴要強到天上去了。
人就是這樣的,身爲弱者的時候,有些事情是無能爲力,只能是任由被人欺凌。
可是一旦有了能力之後,再加之心懷慈悲就對這種仗勢欺人的行爲,就有牴觸和仗義之心了。
鄭家少爺是什麼身份?
那是皇上親封的永和伯,整個大明唯一不是軍功封爵的人,在皇上面前都是紅的發紫的大人物。
正是有了鄭長生的加持,這才讓鄭和有了一較高下的勇氣,和解救小銀鈴的決心。
春喜班主可苦逼了,這可咋辦?
剛纔跟這小廝都談好了,而且人家出手又這麼大方,並且看這小廝的穿着打扮來說,應該也是大戶人家出身。
這可是上好的雪花白銀,這是官銀啊。尋常之家能會有?
可是這一邊一看那管家牛逼哄哄的管家模樣的人,又咄咄逼人的樣子。
他哭都沒地方哭啊。
管家模樣的人看了鄭和一眼:”哪來的小兔崽子,敢跟我們藍府搶人?活膩歪了吧?“
如果認識的人都知道這傢伙是大將軍藍玉家的管家叫藍福,大將軍永昌候藍玉的瘋子將軍的名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打起仗來不要命,手下的將官盡皆是這樣的主。
可以說藍玉是老朱手底下最能打的戰將之一了,藍瘋子在大明的武將之中也是鼎鼎大名了。
就連徐達、湯合都給他三分薄面。
他的身份特殊啊,藍玉爲常遇春的妻弟,而常遇春是太子朱標岳父,所以作爲太子妃舅父,他可是鐵桿的太子擁躉。
是老朱留給太子朱標的班底啊。
但是不要忘了,鄭和可不知道藍府究竟是何等高門大戶。
他一個窮小子出身的人,怎麼會對朝堂上的事情知曉呢,讓他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廝通曉京師權貴的名單,這也太難爲他了?
鄭和一仰脖子:”明明是我先來訂下的春喜班,你卻偏偏來搶奪,這不是欺負人嗎?“
”小兔崽子,敢跟爺爺頂嘴,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來人啊,把這不開眼的東西拿了。“
話音一落,呼啦一下進來十幾個親兵。
這都是藍玉的親兵護衛啊,沒有想到一個管家竟然膽敢待在身邊,招搖過市的用作打手仗勢欺人。
鄭和傻眼了,這傢伙怎麼如此的蠻橫跋扈,怎麼如此的無禮?
”我是永和伯府的小廝,你們也太欺負人了吧?“
藍福愣了一下,永和伯?沒聽過開國公爵有這麼一號人物啊。
這也是他有點孤陋寡聞了,也跟他最近一段時間跟隨夫人去省親有關。
他是剛回的京師,還把夫人的孃家侄子帶回來了,這小爺也不知道咋聽說了小銀鈴的名聲,非要弄到手裡不行。
藍福並沒有想那麼多,再說了軍中的悍將,立下戰功的人他幾乎都認識的,就算是不認識也是聽過其大名的。
可是這他孃的哪裡冒出來一個永和伯啊?
大明的勳爵制度,非以軍功不授予爵位,雖然倒了後期有所改變,但是目前是洪武朝,老朱是最看重軍功的。
這突然只見冒出來一個非軍伍之人,而且還是沒有聽說過的人,他怎麼會看在眼裡。
”冒充勳貴,此乃大罪,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