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輪組省力至極,爲軍方後勤和工部造辦以及河道整修,大型工程營建提供了便利,這是不是於國有利?
壓水泵雖然造型簡單,可是使用方便,誠如鄒夫子所言,家中也有應用,這是不是利民?”
鄭長生兩個反問丟過去,鄒奮都蒙了。
“是利國利民又如何?這跟你的科學有何關係?”
“這兩個東西的發明者,正是區區不才!”
鄒奮手指着鄭長生:“怎麼可能?滑輪組乃金寧知縣周明通大人所獻,後來被皇上慧眼識珠,從衆多廢棄文牘中發現,才加以應用。
而壓水泵這等利器,亦是吾皇率先發現,從民間重金購得。
這些全部是吾皇之功德,你這廝竟然全部攬在自己的身上,爲你所爲的科學張目,實在是可惡之至,無恥至極。
皇上、列爲大人,在此都是明證。”
周明通從人羣中走了出來,衝着坐在紗簾後面的老朱躬身施禮:“皇上,臣周明通可以證明滑輪組乃鄭監院所做。
當初臣所轄下鄭家村,在其族長鄭三旺帶領下自行整修道路和修建橋樑。
期間橋墩甚巨,無法安裝到位,正是有鄭監院大人根據其祖傳書籍,有所啓發而專門爲之所造,時年鄭監院不滿五歲。”
額,雨花書院都沸騰了。
啥玩意?一個不滿五歲的孩子就能造出如此利器,真乃駭人聽聞啊。
最重要的是周明通大人很是咬文嚼字的說“祖傳書籍”,這四個字可是着實驚掉了不少人的眼球。
鄭監院授課之時就說,其科學能乃其先祖所創。
現在看來還真是的哦,這鄭家先祖必定爲不世出的飲食高人啊。
可惜的是這等高人竟然甘於清苦,就這麼被隱沒在窮鄉僻壤間。
實在是讓人讚歎其隱士風骨啊。
如果這位鄭家先祖,不甘於清貧,想要博取功名利祿的話,僅憑藉這兩個物件,都可以換來無盡的財富和無上的地位吧?
老朱開腔調了:“鄒夫子,咱可以證明,壓水泵乃是從鄭監院手裡重金購得。時年他才七歲,因家中田地無水灌溉,就發明此等汲水之利器。”
鄒奮傻眼了,鄧韜也傻眼了,呂伯益更傻眼了。
科學?竟然有如此大用,那要是真憑良心說起來的話,還真是比空無一物的儒學要實用的多。
但是儒學豈能因此而被打敗,這是所有文人士子所不希望看到的。
呂伯益拍案而起:“好就算是你科學可以利國利民,可是我儒家也是治國必不可少的馭民法寶,歷朝歷代都奉爲國之瑰寶,更是我大明之不可動搖的根基。”
被鄭長生打了個措不及防,一下子形式逆轉之下,驗看鄒奮都羞愧都無地自容了,呂伯益終於站出來了。
再不出來,這場面下,老友鄒奮鬥恐怕都要羞愧難當,想要一頭撞死了。
有這個不利的局面,完全是他的反問,看似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可是熟料想掉進鄭小子的坑裡了。
一下子給他的科學找了一個發泄口,無形中科學形象大增,光彩照人起來。
周明通和皇上的證明,一個不滿五歲一個剛滿七歲,鄭小子的光輝形象都有點刺眼了。
其實鄭長生真的想從道德和法制的辯證關係論述一下,儒家思想主要是靠道德治國,而法制纔是一國之根基。
但是看了看現場的情況,儒家弟子羣情激奮,一個個摩拳擦掌的,恨不得都要把他生吃了。
算了吧,情勢所逼,還是不要樹敵過多了。
畢竟勢單力孤的,想要說服這些古人,那無異於癡人說夢。
能夠證明科學是利國利民,是可以和儒學相提並論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就足夠了。
相信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實用不實用每個人心中都有有一個數。
就連呂伯益恐怕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算學應用吧?
當年在太子詹士府中的時候,他可是很推崇自己的算學的。
爲此還很是做了自己一段時間的“聽衆”呢。
如果鄭長生真的要一駁到底,那就真是捅了馬蜂窩了。
老朱爲此深深的擔憂不已,不過看鄭長生,並沒有打算拼個魚死網破,你死我活的架勢,老朱纔算是徹底的放下心來。
可是這要怎麼分出輸贏呢?
這是所有人都擔心的問題。
“皇爺爺,您不是說大明律和皇明祖訓乃我朝之根基嗎?”小傢伙朱允炆的聲音很大,奶聲奶氣的一嗓子震撼全場。
額,原來是皇太孫殿下,怪不得皇上要用紗簾格擋一下呢。
這個時候紗簾掀開了一個角,一雙烏黑髮亮的大眼睛露了出來,衝着鄭長生眨巴了一下眼睛,笑了笑。
小傢伙一笑起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月牙一樣,可愛至極。
靠,這小傢伙就是朱允炆?日了,都說隔輩親這一點都不假啊。
看樣子小傢伙才三歲的樣子吧,老朱動輒就帶在身邊,這寵愛可不是一般的哦。
呂伯益傻眼了,是徹底的傻眼了。
本來他還想扳回一局呢,可是隨着皇太孫的一句童言,這下子敗局已定了。
誰敢反駁?
皇太孫朱允炆重複的可是皇上的話,大明律和皇明祖訓是大明的根基,你敢說儒家思想嗎?
你敢反駁嗎?
那你的意思不就是儒家思想比大明律和皇明祖訓還要牛逼?還要高出一頭?
這不是扯淡呢嗎?
除非這人的腦子有問題,或者進水了,纔敢傻逼一樣的上前駁斥。
皇權纔是最至高無上的,其他的再封建社會裡,都是渣渣,都是爲皇權服務的工具。
你想要超越皇權,那不是找死嗎?
輸了?就這麼輸了?
朱小四憤憤的一拍大腿:“我的銀子,銀子啊!早知道都買生哥兒了,不過還好,幸虧買了五百兩,算下來還是有盈利的。”
小七開心的笑了,笑的很是肆無忌憚,都笑出聲兒來了。
這下子可是大賺了一筆啊,轉眼間就是翻了幾倍,還有什麼比這更賺錢的啊。
那些沒有買鄭長生的武勳們怨聲載道,罵聲四起,呂伯益祖宗八代都給捎帶上去了。
而那些文人士子一個個垂頭喪氣,如喪考妣。
呂伯益臉色蒼白,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久久的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手捂着胸口,不住的大口喘氣,額頭上的汗珠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掉,突然間一頭載到在地,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