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知是和呂伯益多年的至交老友,當初戰亂舉家逃難北京,安頓下來後多年來跟呂伯益是書信往來不斷,關係很是要好。
李家跟呂家都是耕讀傳家,乃江南望族。
雖然後來李家門風有些變化,經商了一陣子,不過隨着李家家主的罹難,也就不了了之了。
也就是近些年,李家新的家主響應皇上重商之策,重操舊業,不過現在也不影響他們的門風。
這次李致知帶着孫子李格前來京師帝都,就是聽說呂家嫡女婉蓉,年約二九芳華,貌美如花不知道傾倒了多少青年才俊。
那麼多人上門求親都被拒絕,引得無數青年才俊是暗自嘆息無緣。
李格今年也是十八歲,自幼跟隨家主家的少爺一起唸書求學,至今已經有了秀才功名在身,也算是學有所成了吧。
這孩子也是心高氣傲的,聽聞京中有佳人,才學無雙,甚爲仰慕之。
於是央求自己來在老友門前求婚,呂家的丫頭他見過,不過那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從小就是個沒人坯子,女大十八變,現在能夠引得京中子弟趨之若鶩,那就不用說了吧,定當是傾國傾城之貌。
在加上李家的生意他跟着家主一起出去的最多,正好京中有事情需要他來打點,所以就帶着孫子趕赴京師。
一爲孫子提親,二順便處理一下李家的生意。
今天他派孫子前往戶部拜會一下戶部侍郎郭恆郭大人,可是不巧的是郭大人不在府衙。
孫子這纔打道回府,這纔回來多久啊?怎麼就惹上了這勞什子錦衣衛呢?
李致知很是不解,他看了看孫子李格臉色一沉:“格兒,你說實話,今天有沒有得罪錦衣衛的官差老爺?”
李格很是納悶,麻蛋,這叫什麼事兒啊?
老子一路狂飆,六部街乾淨的連個鬼都看不見,哪裡會得罪官差?
除了抽過一個擋在路上的毛頭小子一鞭子,沒見什麼穿官衣的人啊。
“回稟大父,孫兒並未曾得罪過任何人。”李格在李致知面前畢恭畢敬的施禮,呂伯益手捻鬚髯心中很是滿意。
不愧是詩書之家出來的子弟,就是懂的禮數。
現在李家祖孫是在自己的府上,自己作爲東道主怎麼也不能不管啊。
李格這孩子都說了,並無得罪什麼官差,這錦衣衛不是沒事找事嗎?
可是毛驤的身份在那放着呢,這是皇上身邊的人,不能言語罪之。
於是呂伯益上前一步,拱手道:“毛大人借一步說話如何?”
他本是一番好意,想着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誤會,想要調節一番,可是哪裡想到毛驤根本就不給他這個面子。
“呂翁,在下公務在身,多有不便,如有得罪之處還請海涵。來人啊,把那小子給本官帶回去。”
呂伯益臊了個大紅臉,人家不給他這個面子。
就在這個時候,鄭狗蛋以及鄭老三上去一把抓過李格,架起胳膊就要往外走。
李格這個時候有點怒了,來的時候家主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到了京師要夾着尾巴做人。
雖然他們李家在各部都有關係,而且和中書省的胡相國都有着來往,但是京師畢竟是京師,不同於在北京。
京師向來是藏龍臥虎,隨便哪個犄角旮旯出來一個都是官,有句話說縣官不如現管。
這要是出了事兒,捅了簍子,就算是事後能夠擺平,可是眼下的啞巴虧不是吃定了嗎?再要是受了皮肉之苦,那就更是划不來。
所以,他一直是謹慎行事,無論是拜訪任何一個衙門都是見人先使紅包開路。
這兩年來他沒少往京師跑,就連戶部衙門的門子都跟他熟絡的不能在熟了。
每次來京師都沒出過事,可是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自己還沒來得及拜訪各部大人呢,這就被官差給盯上了。
狗日的錦衣衛是個什麼東東?從來沒聽過,難道比各部的衙門的門檻要高麼?就算是比六部的衙門高,可是能高的過中書省的門檻嗎?
小爺也不是好欺負的,任你一個阿貓阿狗的都能帶走老子,那我們李家在京師經營這麼多年的關係不是白白浪費了嗎?
“把本少爺放開,否則別怪小爺不客氣,我們家可是跟六部大人都有交情的,就連胡相國都能說上話的。”
呂伯益聽到李格的話臉色頓時就變了,毛驤那是什麼人,李家祖孫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
雖然他現在換了一個衙門,但他也是聽說過的,這個新衙門的指揮使是一個掛着三品侍郎銜的啊。
三品的衙門又是直屬於皇上的衙門,錦衣衛衙門門檻高啊。
皇上對於中書省的不滿情緒,別人不知道,他身爲太子詹事府的人,常年服務於太子殿下,豈能不知?
甚至皇上都有要罷黜中書省的心思,他都能猜測的出來。
現在李格這孩子竟然當着皇上身邊人的面,提中書省的名字壓人,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呂伯益夾在中間,頓時爲難起來。
這還怎麼管?在管的話,可是跟皇上作對了。皇上的脾氣秉性是個什麼樣的,這麼多年他也算是摸的一清二楚了。
在大的權貴你能大過皇上嗎?
他想要拉着老友李致知叮囑兩句,可是還是晚了一步。
李致知見錦衣衛要把他的寶貝孫子帶走,當下就急眼了。
他們這一支,也就是這一個寶貝孫子,家主是他的親侄子,事事都尊敬他請教他。
所以,雖然他們不是李家嫡系,但是也跟嫡系沒區別啊。
這孩子從小跟着主家的少爺一起長大,深得家主的喜愛。
這麼多年來沒少栽培他,把很多生意都交給他打理,孩子倒也爭氣,做的有聲有色的。
今天剛到京城就跑了一趟六部街,還沒見着郭大人,這纔回來沒一會兒的功夫,怎麼就要被帶走?
這到底是怎麼了嘛!
着急上火之下,他忍不住了。
“住手,這位大人,我這裡有中書省胡惟庸胡相國的手諭,能否看在胡相的面子上,你不帶走我的孫兒呢?”
靠,這就是紅果果的威脅咯!
毛驤哪裡管他那個,朝堂的水是清還是混,再也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現在事關小鄭大人的事情,莫說是胡惟庸的手諭了,就是胡惟庸親自來了也未必好使吧?
“抱歉,錦衣衛辦事,胡惟庸恐怕管不了,來人啊,把那小子給本官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