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馬上都三天沒有回家了,作爲母親李秀英的心是一直在揪着的。
這兒子突然之間就平步青雲了,從皇子的伴讀一下子被皇上派到太子的詹事府中擔任少詹事。
按說這是可以開祖先祠堂——懷遠堂,祭祖都不爲過的大好事,大喜事。
可是她的心始終是安穩不下來。
孩子一個人在外面吃的好不好,住的舒服不舒服,這一切都在她心頭縈繞着。
太子,這是一個國家的後繼之君,未來的皇帝,現在的儲君。
兒子能夠在他手下做事,那比當一個沒有實權的皇子伴讀的前程可是要大多了。
她不傻,就算是在傻她也是懂的孰輕孰重的。
可是兒子還小呀,才七歲多不到八歲的樣子,在太子詹事府裡做事的哪一個不是經年老吏啊?
兒子別傻乎乎的在被人家欺負了啊?
俗話說,兒行千里母擔憂,雖然這才十幾裡地的距離,但是幾天沒有見,她心裡也擔憂的要命。
不過,還好,今天一大早的兒子就派了大個子前來告知她,這幾天的情況。
原來兒子一直在慶壽寺借居。
額,慶壽寺的主持道衍法師,那是方先生的至交好友。
之前自己也去過慶壽寺,跟道衍法師談過佛法。
他是一個博學多才的人,不但精通佛法,而且對儒釋道都頗爲精通。
兒子跟在他的身邊,應該會受益良多的。
可是人家給了兒子這麼大的方便,作爲母親總不能不表示一二啊。
也幸好兒子告知了自己,並且要求自己也去一趟慶壽寺,好像兒子還有什麼話要跟自己說。
這孩子,也真是的,有什麼話直接說就可以了,還搞的這麼神秘兮兮的,還非得自己親自去一趟慶壽寺。
好吧,兒子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去就去唄。
“大個子套車,小七,小七跑哪去了,快扶我起身,咱們去慶壽寺找少爺去。”
額,正在少爺書房裡傻傻的雙手托腮失神不已的小七,猛然間聽到少爺兩個字,蹭的一下子就飛出來了。
“來了!”
額,原來少爺一直住在慶壽寺,她空落落的心頓時被一股暖意填滿了。
......
慶壽寺的佛堂內李秀英見到了兒子,同時還見到了道衍法師,另外還有一個姑娘以及一位鬚髮皆白的長者。
這姑娘齒白脣紅,杏眼流波,柳葉眉櫻桃口,就連她這等心神穩重的人,見了都恨不得上去啃一口。
就是身子看上去有點單薄,不過看上去氣色還不錯。
她哪裡知道,這所謂的氣色不錯,是這三天來她兒子費盡心機的調理出來的呀。
這是什麼一個情況?看兒子木訥的站在自己旁邊,不時地偷看那姑娘的樣子,她心裡好像有點明白了。
都說智子莫若母,兒子的小心思她似乎能夠一眼看穿。
莫不是兒子喜歡上這丫頭了吧?
她心裡頓時歡喜的緊,連說話都有點緊張起來了。
今天一大早的,鄭長生就藉口母親要來慶壽寺參佛爲藉口請假陪同。
太子朱標雖然極爲的不情願,現在詹事府的屬員胥吏們都已經被鄭長生這孩子“折磨”的上癮了。
好像一天不折磨他們,他們心裡就不情願似的。
誰也不傻呀,這等算學之術,可是在案牘工作中應用極爲廣泛的,如果現在學好了的話,那將來被太子殿下重用,那是分分鐘的事情。
雖然鄭長生這個少詹事只不過是一個孩子,但是誰讓人家的腦子裡裝滿了這奇異的算學之術呢?
這可是關係到他們未來的前程的大事啊,絲毫不能馬虎。
可是也不能一味的壓榨鄭長生啊,畢竟他還是一個孩子,如果不是他被父皇派來協助自己的話。
恐怕他現在正跟弟弟們耍的痛快呢。
孩子嘛,正是貪玩的時候,也不能逼迫過甚,所以太子朱標很痛快的準了鄭長生的假。
而詹事府詹事呂伯益,則跟鄭長生同行。
原因是他的寶貝孫女,在慶壽寺爲他吃齋唸佛,保佑平安,這都已經是第三天了。
他要去把孩子接回來。
好吧,一隻羊是趕,一羣羊也是放,爲了能夠讓他們以後更好的爲自己效力,他一併准假。
鄭長生心裡是沒底的,是緊張的。
他跟老姚的商量,今天就要見成果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反正不管了,是死是活的,總得儘自己的努力拼盡全力一搏。
母親沒有讓他失望,來的很是及時,及時的都比他早一步來到慶壽寺。
呂伯益見到了自己的寶貝孫女,也見到了老友道衍法師姚廣孝。
姚廣孝似乎比以前更清瘦一些了,或許是常年吃齋唸佛的原因吧。
對於這麼一個精通儒釋道的僧人,呂伯益是非常敬佩的。
後世的所謂高僧大德,或許騙子居多,你如果拿起佛經拷問他們一下,估計都沒有幾個能背誦的上來的。
可是這個時候的不同,說是高僧大德,那必定是精通佛法的。
這對於封建時代人們樸素的意識價值觀來說,那就是佛祖在人間的代言人。
他們對於像姚廣孝這樣的人,那是尊崇有加。
姚廣孝一臉嚴肅的告訴他,他的寶貝孫女的噩運如果能夠消除,那必須得做一場隆重的法事。
而且還要“跨門檻”。
老友道衍法師的話,讓呂老爺子欣喜若狂。
寶貝孫女這都多少年了,自從被批命曰:不詳之人後,就沒有一天是開心過的。
說實話,他也是受封建迷信思想毒害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允許孫女一直的潛心佛事的。
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要找道衍這等有明的高僧化解呢?
真是關心則亂啊,就連身邊有這麼一個“大救星”都給忽略了。
所謂的“跨門檻”,就如同是“跳牆和尚”是一個概念的東西。
爲了讓自己的孩子消災解難,就認下寺院裡的一個高僧爲師,然後在從那道象徵着牆的板凳上跳過去。
就表示,其人的靈魂已經留在了寺院裡修行,從而爲自己消災解難了。
而真正的肉身,則回到凡間繼續生活,就如同鄭長生在白雲禪寺當了了凡法師的弟子一樣。
而“跨門檻”則是直接把肉身舍給一戶篤信佛教的人家,就相當於認下一門親戚。
然後就在接受肉身的那戶人家生活上個幾年,這就像是脫胎換骨,重新做人一樣。
那自身的災難,隨着重新“投胎做人”那就隨着之前的肉身而消散了。
鄭長生很滿意老姚的賣力表演,雖然他是不相信這勞什子“跨門檻”,但是呂伯益和呂婉蓉他們相信就好啊。
他甚至連接受“肉身”的人家都想好了,就是自己家。
只要母親同意,這就算是成了。
母親能同意嗎?
他偷眼觀瞧了一下母親,額,果然是知子莫若母,就看到母親眉開眼笑的樣子他的心安定了下來。
還有什麼是比把喜歡的人弄到自己身邊更保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