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漫山遍野四處亂竄的蒙古甲騎,卜石兔臉色鐵青。
這個時候,哪怕他不願意承認,也知道這一仗又敗了,如果打贏了,就不是眼前這般模樣了。
“大,大汗。”坎坎塔達面露羞愧的看向卜石兔。
他知道,這一次敗仗,以後他在卜石兔面前再無威嚴可言,同時也失去了卜石兔的信任。
“哼!”卜石兔冷哼一聲,沒有搭理坎坎塔達,一撥馬頭,帶着親衛離開。
卜石兔一動,身後的大纛跟着他一起移動,所有的臺吉和蒙古騎兵也都開始返回蒙古包。
那些潰敗逃回來的蒙古大軍沒有人去理會,任由他們逃往草原各處。
也沒有人擔心他們會不回來。
除了少數蒙古騎兵會真的離開,剩下的絕大多數潰逃的蒙古騎兵都會慢慢回到蒙古包這裡,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因爲各部的牛羊牧羣都在蒙古包這裡,牧羣對每一個草原上的部落而言,都是自身的財富。
卜石兔帶着扎木合和其他的親衛回到汗帳。
作爲大汗,他住的蒙古包和周圍其他蒙古有明顯的區別,不僅更大,而且看上去更加的華貴。
各種獸皮的毯子鋪滿整個大帳,瑪瑙一類的寶石也佈置了不少。
回到大帳,卜石兔陰沉着一張臉做到正中的座位上。
他的座位和其它矮桌後面的座位都不同。
一般的矮桌後面是一個個墊子,而他的座位是一個矮平的座椅,背後有半圈椅背,累的時候可以倚在上面。
就在他回來不久,其他的臺吉也陸續的來到了大帳內。
每一位臺吉根據自己實力和地位的不同,走到不同的位置坐下。
離卜石兔最近的幾個座位,除了喀喇沁部的阿濟格外,其他座位上盤坐着土默特的幾個大臺吉。
“老臺吉,這一仗的失利,你是不是要給本汗一個交代。”卜石兔冷冷的看向坎坎塔達。
汗帳內鴉雀無聲。
這一次幾萬大軍去攻打虎字旗的營地和墩堡,幾乎動用了能夠動用的所有兵馬,最後依然失敗了,自然需要有人爲這一仗的失敗負責。
大帳內的所有臺吉都明白,卜石兔是要把這一場敗仗的失利,算在坎坎塔達的頭上。
坎坎塔達站起身,朝卜石兔欠了欠身,說道:“這一次的失利,全都怪我,是我沒有考慮到虎字旗戰兵的實力,這纔有了這一場失敗,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他把大軍失敗的責任全部攔在了自己頭上。
“既然老臺吉認罰,那好,就拿出一百隻羊羔,二十匹戰馬,用來賠給那些有戰士戰死的部落。”卜石兔冷着臉說道。
坎坎塔達再次欠身說道:“我願意接受大汗的懲罰。”
一百隻羊羔和二十匹戰馬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這個懲罰對他來說已經很輕了。
“幾萬大軍沒能拿下明國商人幾千護衛守護的墩堡,咱們蒙古人什麼時候無能成這個樣子,你們告訴本汗,接下來是打還是退兵?”卜石兔冷着臉問向大帳內的臺吉。
汗帳內許多臺吉沒有言語,尤其座位靠門口方向的臺吉,這些人自己的部落不算多強,這事情都是由幾個大臺吉來商議決定。
素囊是最輕鬆的一個,自己端着酒杯小口小口的喝着酒。
整個汗帳內,也只有他一個人這麼做,哪怕卜石兔見到,也只是把不瞞寫在臉上,卻沒有說什麼。
“大汗,不能退兵。”坎坎塔達開口說道,“虎字旗已經把墩堡修在草原上,一旦咱們退兵,虎字旗的人只會變本加厲,修建更多的墩堡。”
卜石兔再次看向坎坎塔達,問道:“老臺吉你既然不同意退兵,那就說說,接下來這一仗該怎麼打?”
“還能怎麼打,聽老臺吉的話,再敗一場唄。”阿濟格出言譏諷道。
卜石兔沒有理會阿濟格,目光仍然盯在坎坎塔達的身上。
坎坎塔達長吸了一口氣,說道:“只要各部肯齊心協力,不要只顧着自己部落的損失,我相信一定能拿下虎字旗的墩堡。”
“幾萬大軍的都敗了,你覺得再來一次就能拿下虎字旗的墩堡嗎?”卜石兔語帶不滿的說,他不覺得各部能夠齊心協力去對付虎字旗。
當然,他也不願意看到心齊的各部,因爲各部齊心了,對他這個大汗卻不是一件好事,只有各部各懷心思,他這個大汗的位子才越安穩。
坎坎塔達說道:“這一仗的失敗,歸根結底還是下面各部各懷心思,抱着保全實力的想法,不肯定用命,如若能讓各部臺吉齊心協力,不畏死傷,我相信定能攻下虎字旗的墩堡。”
“明國人善於守城,攻城器具不夠多的話,很難拿下虎字旗的墩堡。”放下酒杯的素囊突然說了一句。
大帳內不少臺吉都看向了素囊。
不過,素囊說完了這一句話後,又不再言語,只拿着酒杯一口一口的喝酒。
阿濟格說道:“打造攻城器具還是漢人最拿手,漢人總不能自己對付自己人吧!”
“素囊臺吉部落離就有許多漢人工匠,他們可以打造攻城器具。”坎坎塔達看向素囊。
土默特各部之中,接收了板升城和幾個板升地的三娘子一脈,部族中漢人和漢人工匠最多,許多逃到草原上的白蓮教徒,都在給素囊做奴隸。
阿濟格又道:“就算有攻城器具也沒用,虎字旗的炮有多厲害諸位都親眼看到,就連楯車都扛不住幾炮,一般的攻城器具根本沒用。”
他的話像是一盆冷水,澆滅了汗帳衆多臺吉心中剛剛升起的那一點希望。
卜石兔語氣淡漠的說道:“那老臺吉有更好的辦法嗎?”
“借兵!”坎坎塔達突然說出了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