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木倫走進鋪子裡。
櫃檯後面的夥計見到他,急忙迎了上來,面上帶笑的說道:“臺吉您來了,這次您想帶點什麼回去。”
特木倫不是第一次來這裡,鋪子裡的夥計和他很熟。
“你們掌櫃呢!”特木倫目光在鋪子裡掃視了一圈,沒有看到鋪子掌櫃吳敬巖,便對夥計問了一句。
夥計笑着說道:“掌櫃人在後院,您要見我們掌櫃,小的帶您過去。”
說着,夥計朝鋪子後面的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特木倫邁步走向夥計指向的後門。
剛從後面出來,來到後院,院子裡的正屋門被人推開,吳敬巖從屋內走了出來。
“特木倫臺吉,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快進屋,一會兒可要好好喝幾碗。”吳敬巖面滿帶笑的快步往前走了幾步,做了個抱拳的動作。
特木倫急切的說道:“你還有閒心喝酒,你們虎字旗要出大事了!”
“臺吉是說素囊率大軍進逼大同的事情吧!”吳敬巖笑着說。
特木倫愣了一下,旋即說道:“你都知道了?”
“聽人提到過幾句。”吳敬巖伸手一托特木倫的小臂,旋即又道,“走,先進屋。”
特木倫沒有反抗,任由吳敬巖拉着他走進前面的正屋。
來到正房的東屋,兩個人各自落座,吳敬巖對一起跟進來的夥計說道:“讓人炒幾個菜,再拿一罈高粱釀,臺吉帶來的親衛那裡也送些吃食過去。”
草原上再小的臺吉,也會養幾名親衛,平時出行帶在身邊,特木倫來青城,身邊從不缺少親衛跟隨。
哪怕他沒看到特木倫的親衛,卻也讓下面的人給特木倫的親衛準備吃食。
正房的東屋不算太大,放了一張飯桌和一個土炕之後,便沒有多大空餘地方,最多還能擺一兩把椅子或是長凳。
吳敬巖掀開倒扣在桌上的茶杯,拿起一旁的茶壺倒了一杯熱茶,遞到特木倫手邊,笑着說道:“臺吉先喝口茶,酒菜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弄得。”
特木倫從來青城到現在一口水都沒喝過,確實有些渴了,便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
站在一旁的吳敬巖提起茶壺給特木倫的茶杯裡重新蓄滿水。
特木倫這一次沒有急着去喝茶杯裡的水,而是對吳敬巖說道:“既然你都知道素囊想要做什麼,怎麼看你一點也不着急,連我這個外人聽到這消息都替你們着急。”
“到了這個時候,我就再着急也沒有用。”吳敬巖笑了笑,旋即說道,“素囊已經率兵南下,不日就會抵達大同,就算我在這裡吃不下飯誰不着急也阻止不了素囊南下。”
聽到這話,特木倫長嘆一聲,道:“我這次來青城,是想要勸大汗下一道旨意,把素囊和大軍召回來,可惜大汗不插手你們和素囊之間的恩怨,我就算想要幫你們也幫不了。”
“臺吉幫我們已經夠多了。”吳敬巖拿起茶壺給自己的茶杯裡倒了一杯水,嘴裡說道,“這個時候就算大汗下了召回大軍的旨意,素囊也不會遵從。”
特木倫說道:“素囊可能會不遵從大汗的旨意,可其他的臺吉不敢不遵從汗旨,只要有臺吉率自己的部族返回青城,素囊這一次率兵進逼大同的謀劃就有可能終止。”
“我替我家東主多謝臺吉的好意。”吳敬巖朝特木倫拱了拱手,旋即說道,“臺吉的這份恩情,我虎字旗永記於心。”
特木倫擺了擺手,說道:“之所以幫你們虎字旗,是因爲你們虎字旗給牧民帶來他們所需的貨物,要是你們虎字旗無法幫助牧民,我也不會幾次三番出面替你們跟大汗求情。”
“臺吉一心爲公,在下由衷的敬佩。”吳敬巖抱了抱拳。
“行了,不用給我戴高帽子。”特木倫微微一搖頭,說道,“其實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因爲你們虎字旗沒少幫助我的部落,才使牧民日子富裕,部落裡的牧民也纔會變多,我帳中的甲士也比以前很更多,部族的實力也更強了。”
吳敬巖笑着說道:“這都是因爲臺吉你高瞻遠矚,才使部落裡的牧民過上了富裕日子,吸引到更多牧民加入到臺吉的部族。”
草原上除了一些部落外,還有不少遊蕩在草原上的牧民。
這種牧民一般都是一個家庭或是幾個家庭臨時組成的小部落,實力很弱,聽說草原上哪個部落富足後,就會主動提出加入這個部落,成爲這個部族的牧民。
特木倫的部落以前只是一個小部落,實力不強,只能依附在卜石兔身邊,現在他的部族因爲和虎字旗來往密切,牧民的日子富裕起來,吸引來遊蕩在草原的牧民主動加入。
一個部落牧民越多,預示着這個部族實力越強,可一個部落的財富有限,不可能無限制的收留那些遊蕩的牧民。
現在特木倫的部落財富多了,自然有資格容下更多的牧民,部族的實力也隨之變得強大。
也正因爲特木倫所部實力強大起來,所以他幾次三番在汗帳內爲土虎字旗說話,只是卜石兔被趕出汗帳,換做以前,他敢忤逆卜石兔,早就被卜石兔罰沒部落裡的牧羣,收走部分牧民。
特木倫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裡面的茶水,嘴裡說道:“你們那位劉東主打算如何應對素囊和你們明國的官員?”
“這我就不清楚了。”吳敬巖搖了搖頭,旋即道,“我人在青城,我家東主要怎麼做也不會和我一個掌櫃商量。”
特木倫猶豫了一下,說道:“從內心裡我不希望你們虎字旗出事,但這一次素囊是鐵了心要對付你們,若你們願意服個軟,我可以幫你們向素囊求情。”
“多謝臺吉的好意。”吳敬巖說道,“從一開始便不是我虎字旗主動招惹是非,如今就算我們願意服軟,怕是素囊也不會放過我們,何況草原諸部都在看着,我虎字旗以後還想留在草原上行商,就不能低這個頭。”
“唉!”特木倫嘆了一口氣。
他何嘗不知吳敬巖說的都是事實,一旦虎字旗這個時候向素囊服軟,到時不僅是土默特,其他幾個萬戶也不會放過虎字旗這塊肥肉。
外屋的屋門響了一下,隨後東屋門前的簾子被掀開,夥計抱着一罈酒和兩隻酒碗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