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們虎字旗不願意繼續從東江鎮買大木了?”毛承祿微眯着眼睛,看着許學武。
許學武一搖頭,說道:“兩倍的價格恕草民無法承受。”
“許掌櫃。”毛承祿聲音一冷,說道,“你別忘了,本將可是剛同意你們虎字旗派人去寬甸,以後你們虎字旗能不能在寬甸立足,由我東江鎮說了算。”
面對毛承祿的威脅,許學武曬然一笑,道:“兩倍價格的大木我們是不會要的,哪怕不派人去寬甸,也不可能用高出兩倍的價格從東江鎮買大木。”
“這麼說你是鐵了心不要漲價後大木?”毛承祿臉一沉。
許學武淡淡一笑,說道:“大木草民自然要,可兩倍的價格太高了。”
“你們從鐵山帶走的大木,價格並不高,就算漲了兩倍的價錢,對你們虎字旗來說,也絕對不高。”毛承祿語氣緩了緩。
許學武一搖頭,說道:“大木這個東西在遼東本就不值什麼錢,對東江鎮來說更是白得的東西,若漲了兩倍的價格,草民去哪裡都能買到大木,而且價格只會更低,沒必要非從東江鎮這裡花高價買大木。”
“許掌櫃應該清楚,遼東的大木十分適合造船。”毛承祿提醒道。
許學武笑了笑,說道:“適合造船的大木太多了,很多地方都有大木,而且遼東這裡可不是隻有東江鎮纔有大木賣。”
“怎麼?你們虎字旗打算從女真人那裡買大木?”毛承祿面露寒意,右手往腰上摸去。
許學武見狀,一擺手,說道:“將軍誤會了,我們虎字旗是不會與後金有任何合作,也不會有任何接觸,對於遼東的女真人,草民和遼東百姓一樣,對他們恨之入骨。”
他語氣誠懇,話語中沒有絲毫敷衍的意思。
虎字旗高層中好幾位都出自遼東,就連劉恆也是遼東出身,與女真人可以說仇深似海,沒有合作的可能,就算他同意找後金合作,靈丘那邊也不會同意。
毛承祿見許學武說的如此決絕,按在腰間的右手放回桌上,同時嘴裡好奇的問道:“既然你們不與後金合作,你打算從誰的手裡弄到遼東的大木?”
許學武猶豫了一下,才道:“其實除了東江鎮和後金外,還有一方勢力也能夠弄到草民需要的大木。”
“莫非是廣寧那裡?”毛承祿猶豫着的問了一句,旋即一搖頭,說道,“廣寧要抵禦後金,不可能有功夫賣大木給你們,也不可能派人去砍伐大木,所以廣寧你們指望不上,至於其它地方就更不可能了,熊經略決不允許下面的人爲了一點私利,破壞抗金大局。”
“不是廣寧。”許學武搖了搖頭,旋即擡手往北一指說道,“是朝鮮。”
“朝鮮?”毛承祿眉頭一皺。
因爲朝鮮太過無能,險些讓他忘了還有這個地方。
朝鮮人打仗不行,可要是給虎字旗砍伐大木,想來還是願意的,尤其虎字旗能夠帶來朝鮮急缺的物資,他相信朝鮮王絕不會拒絕這樣的好事。
許學武又道:“若是草民無法從東江鎮弄到大木,以後與東江鎮的合作自然作罷,再也不會有船來皮島,除非東江鎮把之前欠下的貨款結清。”
說着,他看向了桌子另一邊的毛承祿。
“你在威脅本將?”毛承祿眼底寒光一閃。
許學武一搖頭,說道:“這不是威脅,草民送到皮島的東西都是真金白銀買來的,總不能全都白送給東江鎮。”
“東江鎮將士浴血奮戰在抗金第一線上,爲朝廷抵禦後金,爲大明百姓抵禦後金。”毛承祿說道,“你們虎字旗若是能夠把貨物送給東江鎮,是支持東江鎮抗金,待剿滅後金之後,我家大人自會爲你們那位劉東主上書,讓朝廷給予褒獎。”
“對於毛總兵來到皮島抗金,我家東主十分的敬佩。”許學武朝肩膀一側抱了抱拳,旋即說道,“所以我家東主才允許東江鎮欠下貨款,並用不值錢的大木抵賬,可這不代表虎字旗的貨物要白送給東江鎮。”
這時候,他覺察到毛文龍的胃口太大,居然想要白拿他們虎字旗的貨物。
毛承祿冷聲說道:“我家大人只要一句話,朝鮮王便不敢賣給你們大木,虎字旗想要弄到遼東的大木,只能求我家大人,或者你們虎字旗可以從後金手中弄到大木,但本將保證,只要你們虎字旗敢與後金有來往,便等着被朝廷抄家滅族吧!”
說着,他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許學武雙手搭在桌上,手指捏着涼下來的茶杯,說道:“世上不止遼東有大木,之所以會來到遼東買大木,是因爲我家東主敬佩毛總兵和東江鎮的將士,可這不代表我家東主和虎字旗願意做這個冤大頭。”
“這麼說此事沒有商量了?”毛承祿眉頭一皺。
兩倍的價格是他自己決定的,對於虎字旗這樣的大商號來說,多兩倍銀子買大木並不虧,可萬萬沒想到虎字旗的人寧可不要大木,也不肯答應給大木漲價。
許學武說道:“大木對東江鎮來說,本就是白得的東西,不值什麼錢,東江鎮若是拿大木當寶貝賣,那我虎字旗只能選擇不要大木,要求用現銀來還清貨款。”
毛承祿沉吟不語。
東江鎮還需要虎字旗的物資,尤其虎字旗送來的貨物可以先欠着,用其它東西抵賬,所以東江鎮不可能真的與虎字旗斷絕生意上來往。
許學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裡面已經涼下來的茶水。
過了好一會兒,毛承祿才道:“許掌櫃不同意給大木漲價,就不怕本將把許掌櫃扣在島上,順便搶了碼頭上的兩艘貨船。”
聽到這話,許學武笑了笑,說道:“在虎字旗,草民不過是一名普通的掌櫃,沒有了草民這個掌櫃,會有其他人接替草民的位置,但以後虎字旗的船肯定不會再來皮島,至於碼頭上的那兩艘船,不是草民自誇,皮島的人根本靠近不了那兩艘貨船,更不要說搶下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信心十足。
隨他來到皮島的海船,每一艘船上都裝有兩門十八磅炮,分別在船頭和船尾處,船上是全副武裝的火銃兵。
船上最高長官是船長,若是他這個掌櫃不在,船上的人都要聽從船長命令,一旦船長見事情不對勁,肯定會第一時間讓船離開碼頭。
有資格做船長的人,都是行船經驗豐富的水手充任。
皮島的人想要從這些船長手中搶下他們的船,這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