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半柱香,一支支整裝待發的馬隊出現在營地外。
馬雲九穿着一身皮襖,頭戴鐵盔,兩把手銃別在腰間,胯下一匹棕色蒙古馬,馬刀在馬腹右側,左側是一支騎銃。
馬背上還揹着一副胸甲。
屠臘騎馬跟在一側,攜帶的兵甲幾乎和馬雲九的一樣,只是少了一支騎銃,卻多了兩柄短斧。
“出發。”馬雲九高喊一聲,同時手臂一揮。
七百多騎在各自隊長的帶領下,奔馳在草原上。
馬蹄聲陣陣,有如晴日響雷,所過之處,大地彷彿跟着震動。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是馬雲九和屠臘。
兩個人身側跟着一名不屬於鐵甲騎兵營的青壯漢子。
隊伍在草原上疾馳一個時辰後,在馬雲九的命令下停了下來。
馬背上的騎兵從馬背跳下來,拿出帶來的精料,開始餵馬,同時讓自己的戰馬休息,恢復體力。
馬雲九來到那青壯漢子跟前,遞過去一個水囊,嘴裡說道:“來,周兄弟喝點水。”
“謝過馬營正。”周遊接過水囊,大口大口喝着水囊裡面的水。
馬雲九問道:“還有多久到哈坦部?”
“哈坦部的牧場在鐵甲騎兵營一百里外,咱們走了快七十里路,再有半個多時辰就能到。”周遊說道。
說着,他把手中的水囊還給馬雲九。
接過水囊,馬雲九用手心擦了一下水囊嘴口,拿到嘴邊喝了幾口。
這時候屠臘從後面走了過來,手裡拿着一個布袋。
“吃點東西吧,後面還有一場惡戰。”說着,他從布袋裡面拿出兩張餅子,分別給了馬雲九和周遊一人一張。
“謝過屠副營正。”周遊朝屠臘拱了拱手,這才接過餅子。
屠臘又拿出來一條鹹魚,分成兩半,給了馬雲九和周遊。
馬雲九放下水囊,拿着餅子和鹹魚,嘴裡說道:“算不得惡戰,不過是一羣牧民,撐死有二三十個甲騎,對咱們鐵甲騎兵營造不成多大威脅。”
“不能小瞧那些牧民。”屠臘說道,“哈坦部的牧民都是天生的戰士,蒙古人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騎射功夫了得,上馬是戰士,下馬是牧民,不像大明,兵是兵,民是民。”
馬雲九淡然一笑,說道:“說再多也沒用,打過才知道,我不覺得一個區區的哈坦部能給咱們鐵甲騎兵營帶來多大威脅。”
作爲鐵甲騎兵營的營正,手底下的騎兵若是連一羣沒經過訓練的牧民都打不過,那他這個鐵甲騎兵營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而且他心中十分清楚,蒙古人真有屠臘說的那麼強,大明的邊鎮早就被蒙古人攻陷了,哪還會有這幾十年的邊關安穩。
屠臘見自己的話並沒有聽進馬雲九耳中,心中擔心馬雲九太過大意,使得鐵甲騎兵營受損嚴重。
恰巧,他見正在吃東西的周遊,眼前一亮,對周遊說道:“周兄弟,你是外情局的人,應當對蒙古人的實力最爲了解,你覺得哈坦部的實力怎麼樣?”
周遊本想裝着吃東西,不摻和身邊這兩位營正的事情,沒想到最後還是被屠臘點到了名字。
沒辦法,他只好開口說道:“屠副營正,若問我的看法,我覺得北虜並沒有多強,這一戰鐵甲騎兵營一定能勝。”
屠臘抿了抿嘴。
這時候他才明白,不僅馬雲九沒有把蒙古人當做一回事,恐怕整個虎字旗都沒有把蒙古人當回事。
想到這裡,他心中一沉。
若是因爲主將的大意,折損了太多鐵甲騎兵營的騎兵,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畢竟鐵甲騎兵營裡有不少人都是追隨他多年的手下。
馬雲九說道:“別看鐵甲騎兵營訓練沒幾個月,可你別忘了,咱們的騎兵大多都是馬匪,本事不比北虜差多少,又有靈丘方面送來的兵甲,這一戰不可能敗給哈坦部。”
屠臘微微點了下頭。
他擔心的不是鐵甲騎兵營會敗,而是擔心鐵甲騎兵營死傷太多。
作爲馬匪出身的他,心中十分清楚,他在虎字旗的底氣不是副營正的位子,而是那些追隨他一起加入鐵甲騎兵營的馬匪部下。
只有他的那些部下還在鐵甲騎兵營,他在虎字旗才能安穩。
卸磨殺驢的事情他見過太多了。
時間過去半多時辰,馬雲九衝着譚再旺喊道:“集合隊伍,準備出發。”
很快,原本正在休息的隊伍重新集合完畢,開始上路。
有了這半個多時辰的休息,戰馬餵過了精料,重新恢復了體力,再次奔行在草原上。
入了冬,草原上沒有什麼牧羣,牧民們早就把牛羊趕進圈裡,開始貓冬。
鐵甲騎兵營的騎兵奔行在草原上,絲毫不擔心被人發現,而且就算有牧民發現,他們也不擔心。
沒有人會相信,會有漢人的騎兵隊伍在草原上對哈坦部動手,更不會也不會有人相信漢人隊伍有膽子在草原上對蒙古人動手。
鐵甲騎兵營的騎兵走出不足二十里路,在馬雲九的命令下再次停下來。
“周兄弟,勞煩你帶上一小隊騎兵隊,作爲哨騎,去前面探路,查探一下哈坦部的情況。”馬雲九對周遊說道。
周遊點點頭。
隨後,馬雲九對譚再旺說道:“派一支騎兵小隊,作爲哨騎,跟隨周兄弟去哈坦部偵查。”
“是。”譚再旺答應一聲,扭頭朝身邊的一人吩咐道,“你去通知第一小隊,讓他們跟隨周兄弟去偵查哈坦部的情況。”
那人點點頭,騎馬去找第一小隊的人傳令。
時間不長,一支騎兵小隊隨周遊離開隊伍,朝前方疾馳離去。
屠臘看向身邊的馬雲九,說道:“周遊是外情局的人,也是虎字旗的人,你不會連自己人也不放心吧!”
馬雲九語氣平靜的說道:“這跟放不放心沒關係,大戰在即,哨騎自然要派出去探查情況,你也在邊軍待過,應該懂得這些用兵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