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說你是曹家的人。”曹家老爺眉頭蹙起。
曹管家哈着腰說道:“小的說了,可對方根本不管小的是哪家的人,直接把小的和帶去的人都給抓了,不管吃不管喝的關了一宿。”
“豈有此理。”曹家老爺面露怒色。
曹管家在一旁附和道:“小的也覺得這些亂匪太過分了,前腳收了咱們的銀子後腳就翻臉不認人,活該他們將來要被官軍收拾。”
“閉嘴。”曹家老爺呵斥了曹管家一句,旋即又道,“這樣的話以後不許亂說,小心隔牆有耳。”
說着,他下意識往屋外看了看,彷彿屋外真的有人在偷聽他們說話一樣。
“怪小的,小的這張破嘴沒事亂說話。”曹管家舉手輕輕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曹家老爺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回頭去賬房上給每人領二兩銀子。”
“謝老爺。”曹管家面露喜色,朝曹家老爺深施一禮。
二兩銀子他不在乎,他一個管家也不差那二兩銀子,關鍵是態度,要讓自家老爺有施捨的成就感,他這個管家才能坐得更穩。
曹家老爺看了一眼站在旁邊未動的曹管家,道:“還有事?”
“老爺,這麼大一個虧咱們可不能就這麼忍了,一定要報復回來。”曹管家佝着腰,仰着頭望着曹家老爺說。
論個頭他比曹家老爺要高,每次說話都佝着身子,讓曹家老爺看上去更高大。
曹家老爺微微低頭看着曹管家的腦瓜頂,道:“你打算怎麼報復回來?”
“小的在回來的路上想過,想要報復亂匪,光靠咱們一家不行,就算拉攏到其他幾家也不行,無兵無權,弄不過城中的亂匪,小的覺得還是聯絡官軍,借官軍的手對付城中的亂匪。”曹管家看着曹家老爺。
聽到這話,曹家老爺面露沉思。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你有把握聯絡到官軍?”
“小的沒把握,不過小的相信,朝廷肯定不會任由大同城落入匪手,一定會派大軍來大同剿滅了這支亂匪。”曹管家信誓旦旦的說。
曹家老爺說到:“你說的這些本老爺又何嘗不知曉,可官軍什麼時候來誰也說不清楚,就算官軍來了,誰又能保證官軍不會找藉口對我曹家動手。”
曹家能在亂匪攻佔大同城後保全下來,等朝廷奪回大同城,難免會認爲曹家有通匪的嫌疑。
雖然曹家在大同根基深厚,可朝中卻沒有什麼曹家出身的人爲官,只靠多年經營下來的暗點人脈,終究不如老太爺在世時的顯赫。
“咱們可以暗中聯絡官軍,甚至在官軍攻打大同城時,協助官軍奪回大同城,在上下打點一番,想來通匪的罪名落不到咱們曹家的身上。”曹管家說道。
曹家老爺眉頭輕皺道:“如今亂匪進城,對城中戒嚴,如何能把消息傳出去。”
“城中已經解封了,小的回來的時候,街上有了城中的百姓出門,亂匪也不再管了。”曹管家說道。
曹家老爺神情一動,道:“也可以出城?”
“可以,回來的時候,小的特意從南門外轉了一圈,發現城門大開,有百姓逃難出城。”曹管家說道。
曹家老爺捋了捋鬍鬚,道:“能出城就好,出了城就能與外面的人取得聯絡,想做什麼也都方便了。”
“老爺您看是不是抓緊派人出城,想辦法把城中的情況告知朝廷。”曹管家說道,“待朝廷大軍收復大同城,咱們曹家不僅無過,還會有功。”
曹家老爺輕輕一擺手,道:“此事不急,容我在斟酌斟酌。”
“那小的先告退,有什麼事老爺您派人招呼小的過來。”曹管家提出離開。
折騰了一宿,又困又乏,要不是需要跟自家老爺彙報昨晚被抓的緣由,早就想回自己房裡休息。
曹家老爺點點頭。
施了一禮,曹管家後退了幾步,轉身往屋外走去。
“等等。”曹家老爺突然喊住曹管家,道,“你剛纔說亂匪已經解除了城中的戒嚴?”
曹管家迴轉過身,恭敬的說道:“對,城中的戒嚴已經解除。”
“解除了就好,你現在帶人去那幾家,把本老爺的銀子都要回來,順便告訴他們,來一趟曹家,就是本老爺有事情相商。”曹家老爺對曹管家說道。
聽到又有差事的曹管家心中一苦,卻面色不改的說道:“小的這就去。”
說完,他轉身從臥房裡退了出去。
出了院子,曹管家沒有急着出門,先讓下人去準備大車和家丁,而他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回到房中,用清水洗了把臉,吃了幾塊點心,沖泡了一壺濃茶。
直到下人告訴他馬車和人都準備好了,這纔出了房門,帶着大車和家丁再次離開曹家。
城中雖然沒有了戒嚴,可出門的行人並不多。
大部分百姓都在家中觀望,只有一些家裡快要揭不開鍋的百姓,纔不得不出門找活幹,好能湊出一家老小一天的嚼穀。
昨天天黑之前,劉恆便進了城,住到了總鎮署。
大同城中的巡撫衙門留給了趙宇圖,作爲後勤局臨時辦公的地點。
陳尋平,張洪,賈六,張三叉等將領,天剛一亮,便全都聚到了總鎮署。
“你們都吃飯了沒有?”劉恆嘴裡咬着餅子,問向趕過來的這些虎字旗大將。
陳尋平道:“來之前都已經吃過了。”
“自己找地方坐,我今兒起的有點晚,早飯吃的晚了一點。”劉恆笑着解釋了一句,端着粥碗吸溜了一口。
劉恆吃飯的地方是臨時的簽押房,以前是總鎮署辦公的地方。
房間豁亮,擺放了不少座椅。
幾個人分別落在在座位上。
劉恆一邊吃着東西,一邊說道:“你們這麼早趕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說完,他用筷子夾起一塊鹹魚,咬了一口,就着餅子嚥了下去。
在座的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人先開口說話。
劉恆注意到這幾個人的小動作,笑着說道:“你們跟了我這麼多年,有什麼話不能直說,用不着遮遮掩掩的。”